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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荆南节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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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后,一驾马车停到了客栈门前,韩湘和寒谷登车而上,进了车厢就看到韩愈和刘禹锡早已等候在内。见寒谷进来,韩刘二人连忙起身行礼,韩愈说道:“昨日幸得道长搭救,在下和梦得贤弟才得以苟全性命,尚未报答道长的救命之恩,本不该再烦劳道长,只是此事关乎我大唐江山和荆南一隅百姓的安危,因此只好再次请求道长相助,待此事成必有重谢。”

    寒谷答礼道:“二位大人过谦了,既然关乎天下之安危,贫道虽方外之人,也绝不会置身事外,至于重谢什么的大可不必,贫道修道之人,身外之物皆如浮云粪土,唯好棋道,只需能将那烂柯谱借来一阅,一偿心愿便可。”

    韩愈刘禹锡齐声由衷赞道:“道长高义,我等庸俗之辈,不识道长之清高,惭愧惭愧。”

    四人在车厢中坐下,马车碌碌而行,韩愈说道:“荆南节度使裴均裴大人嗜棋如命,道长也是个爱棋之人,此去定能成为裴大人的座上贵客、府中嘉宾,不过这次邀请道长前去,名为以棋会友,实为请道长保护裴大人免受奸人所害,据在下所知,这次刺客之中还有一位叫柯魔什的番僧,他是吐蕃大欢喜教的护教法王,一身的异术,常人难敌,如果他现身了就需要道长出手与他周旋一二了。”

    说道这里韩愈看了看寒谷,见他点头示意,才继续说道:“梦得贤弟,你剑术高超,就请你守护大人,抵御刺客的攻击。”这时韩湘插口说道:“叔爷,湘儿愿与刘叔叔一同并肩作战。”

    刘禹锡与韩愈对视一眼,转头表情严肃说道:“这次行动十分危险,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殊死搏杀,遇到危机时刻连我也照顾不到你,湘儿你可想好了。”

    韩湘却跃跃欲试的说道:“放心吧刘叔叔,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韩愈见刘禹锡点了点头,于是说道:“那好吧,湘儿就配合梦得贤弟一起守护裴大人。”

    韩湘笑道:“不怕那些刺客不来,只要他们来了就尝尝我重峦叠嶂箫功的厉害…只是,师傅,我那箫功是无差别攻击的,会不会影响到刘叔叔?”

    寒谷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不置一语,这时听到韩湘相询才开口说道:“这个简单,你只需将你的神识印记附在他身上,他就不会受你箫功的影响。”

    听到了寒谷有解决之道,韩湘也就不再纠结了,韩愈见没有了疑问继续布置计划道:“节度判厅府有精锐宿卫守护,三位如若遇敌,即可鸣声示警,到时候宿卫赶到可助你们破敌,而我则前往军营防止裴烈心腹鼓动哗变,咱们双管齐下定能一战功成。”韩愈斩钉截铁般说道。

    刘禹锡有丝犹豫道:“退之如此安排固然妥当,但是比起节度判厅府这边,退之你只身前往军营危险更大,不如还是让湘儿与你同去吧。”

    韩愈却坚辞道:“不

    行,裴大人的安危不容有失,只要裴大人无恙,我也就越安全。”

    见韩愈如此绝然,刘禹锡也就不再坚持了,此刻马车也刚好来到了节度判厅府大门前,平日紧闭的大门此刻已然大开,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韩愈见状招呼车夫驾车改走进府邸旁边一处巷道,巷道的尽头则是节度判厅府的侧门,韩愈上前叫门,门房出来一看是韩愈亲来,不敢怠慢,紧忙将车架让进院子,然后进去通秉去了。

    进入节度判厅府后,韩愈四人就下了车架,韩湘这才一睹节度判厅府内真容,只见这是一进小院落,虽然小巧却收拾的异常精致,青石铺地、翠松迎宾,小院深处是一条画廊,雕梁画栋,不知通往何处,只是从鳞次栉比的飞檐看来,料想这府邸内精舍万千,规模相当的庞大。

    见韩湘好奇的四处观望,韩愈说道:“自从裴大人任荆南节度使以来,这节度判厅府邸经过历年扩建,到今天才有如此规模,裴大人还请了许多能工巧匠来修造园子,穷尽奢华,这节度判厅府几乎堪比长安的皇家园林。”说话间韩愈显得神情郁郁。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子美公一曲‘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道尽了天下寒士之辛酸,却不知广厦足矣,不得尽人所用耳,富者安居广厦万千,而贫者无立锥之地,素闻裴均大人官声不错,却依然能够修建如此华美的宅园,可见各地的节度使臣又是怎样的穷奢极欲,如今这藩镇之毒犹如我大唐的跗骨之蛆,如不尽早根除,社稷危矣。”刘禹锡在一旁忿忿不平道。

    这时进去通报的房门出来了,对韩愈说道:“韩大人,老爷现在西花厅相候,小的这就带你们进去。”说完当前带路,众人跟随其后穿廊过栋。穿过画廊忽觉凉风阵阵,隐隐得又听到水声,绕过一处墙柱,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来到了另一座园子内。园子中间好大一片水面,水中荷叶田田、岸旁柳条丝丝,石径曲折通幽、松乔苍翠蔽天,四下里繁花似锦、周遭处绿树荫天,处于这繁井闹市之地,这园子里却有如世外桃源一般,就连烈日炎炎到这里也清凉了几分。那石径小道更是修葺的精益别致,用一颗颗大小相仿的黑白色鹅卵石铺就,这些石子被打磨的晶莹光滑,构出一幅幅鱼虫鸟兽等小品图画来,韩湘少年心性看到这些,高兴的在石子上踩来跳去,众人看到他一副小儿状不禁莞尔,同时也无不为这园子的匠心独运喝了声彩。

    那门房领着众人绕过一块巨大的假山,忽然听到叮咚琴声响起,有如高山流水、磬心悦耳,只见假山之后是一座水榭,水榭中端坐着一个玄衣老者,正在焚香弹琴,身侧一位婷婷侍女正在给这男子打扇。那老者见众人到来,手一拨弄琴弦,余音寥寥就此而止。老者欠身相迎,韩愈见了连忙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卑职见过节度使

    大人。”

    韩湘见那老者身材不高、体型微胖,方面长髯,神态虽然和蔼,但是仍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应该就是叔爷口中的那位荆南节度使裴均,裴均笑道:“此处乃是内宅,退之不必多礼。”

    韩愈说道:“适才听闻裴大人弹琴奏曲,雅量高致,卑职冒昧来访,搅扰了大人的兴致,还请恕罪则个。”

    裴均说道:“退之过谦了,老夫正觉孤单,你们来了正好,老夫平时爱好无非下棋弹琴,一来悦心怡情、修身养性;二来也以此道广交好友,排遣寂寞,否则弈棋既无对手、弹琴也无知音,孤家寡人一个何乐可言。”

    韩愈道:“大人说得在理,独乐乐不若众乐乐,这不在下可给大人找来了一位知音…”说着韩愈走到寒谷面前向裴均介绍说道:“这位就是卑职跟大人提及过的棋道高人寒谷道长,今日卑职特地请他来与大人对弈一番,就当是为大人祝寿了。”

    寒谷起手作揖道:“无量天尊,贫道参见节度使大人。”

    裴均见寒谷一派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也不敢怠慢,忙回礼道:“道长无须多礼,不知道长在何处修行啊?”

    寒谷答道:“贫道出身天师道门,如今云游四海、居无定所。”

    要知道天师道大名鼎鼎,全盛时期势力遍布西川荆楚之地,裴均亦有所耳闻,转对韩愈说道:“昨日退之向老夫求取烂柯谱真迹,说是有高人可解,可是说的就是这位道长?”

    韩愈答道:“正是,寒谷道长棋力精深,世所罕见,卑职恰逢偶遇,于是向大人借来烂柯谱真迹给道长一阅,卑职见寒谷道长亦是爱棋之人,而今日又是大人的寿诞,所以卑职邀请道长一同前来给大人贺寿,恭祝裴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裴均心中甚是畅快笑道:“既然道长也是爱棋之人,老夫定要与道长切磋切磋,而且那烂柯谱上有数手棋路,老夫一直参详不透,今日还要道长多多指点啊,哈哈。”

    寒谷谦虚道:“不敢、不敢,贫道棋艺不精,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

    裴均闻言大笑,遂将众人让进水榭之内,并命人取来棋盘与棋子,与寒谷对坐窗下,就要开局,这时又有房门领着两人走近前来。

    韩愈等人转身一看,却是裴烈和一个番僧来了,裴烈同时也看到了韩愈和刘禹锡,脸色微变,但他为人阴沉隐忍,略微迟疑片刻之后面色便恢复如常。

    裴烈走上前来哈哈一笑对着韩愈等抱拳说道:“哈哈,韩大人也来了,前几日听闻韩大人对裴某颇有不满,裴某还以为韩大人不屑于与裴某等人为伍,辞官而去了哪,没想到还是留恋这功名利禄,却来我兄长这里大献殷勤,韩大人当得好官啊。”言辞颇为尖锐,而且隐隐有挑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