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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一听到那铃声,心中暗叫不好,这声音居然于那在荆南之时听过的摄魂铃声一模一样,自己曾多次被这铃声攻击,心知此铃声专门攻击人之神魂,极难抵御,这才刚响几声,神魂已经开始晃动了,于是连忙默运转般若禅功,才堪堪将自己的神魂强行稳定下来。
但是其他的弟子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随着铃声的持续响起,不少功力稍差的弟子纷纷倒地昏迷不醒了,净土宗的钱有仁早在第一声铃声响起时,就已然昏倒在地,此时脸色还带着十分猥琐的笑容,不知道在做着什么美梦。
只过了一会儿,广场上就只剩下半数弟子还保持着神智清醒,就连红袖也端坐于地,竭力运功抵抗魔音,柳絮茹则一手持着一柄精钢细剑,一手掐着法决,在一旁守护。
当然这魔音还影响不到功力高深的长老们,但是包括玄观在内的几位长老,全都凝神戒备,以防不测。
“来者何人!”玄观舌绽春雷,道家玉鸣响真功爆发,瞬间将那铃声压制下去。
那铃声戛然而止,一条高大身影飞跃半空跳入广场之中。
“嗵”
一声重响,那身影重重落下,下坠力道之大,还将脚下的几块青砖震的碎裂开来。
韩湘一看那人,不由大惊失色,那人手持一根粗大黝黑的棍棒,一身焦黑破烂的僧衣,裸露出来的表皮上到处是污浊的烧伤,但是样貌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正是早以为葬身火场的那个吐蕃番僧贡拖。
贡拖跃入场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韩湘觉察出一些异样,因为此时的贡拖目光呆滞,神态木然,浑身上下死气沉沉得,但是他出场的气势惊人,震慑住了所有在场的天师道弟子,没人敢前进半步。
玄观却冷笑一声,朗声说道:“怎么阁下还不敢现身,偏偏弄个傀儡出来装神弄鬼,就不怕江湖同道耻笑么?”
“哈哈哈”三声大笑响起,一个白衣青年,轻摇折扇,慢步走进场中道:“吐蕃大欢喜教弟子论詹,拜见各位长老。”
这论詹长得油头粉面,样貌还算英俊,身穿纯白长袍,一尘不染,手摇一柄白纸扇,风度翩翩,但是仔细一看,那白纸扇柄竟然是用人指骨制成的,邪气十足,他嘴里虽然客气,但是一不鞠躬,二不礼拜,神态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论詹环顾四周赞道:“果然是中原名门大派,听了我的引魂铃声,居然还有这么多弟子还能保持清醒,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啊!”
当论詹目光扫过柳絮茹时,眼睛一亮,摇头赞叹道:“中原人杰地灵,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却何苦在这里清苦修行,不如跟我回欢喜教,共参欢喜禅可好?”
听那论詹污言秽语乱说一通,柳絮茹气的俏脸通红,但是未得师命,不敢造次,只好挺剑怒目而视。
玄观冷哼道:“这位小兄弟只身闯上我道门,放到了我门下那么多弟子,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口出狂言,真是好身手、好胆量啊!不过今天你若不说出个理由来,恐怕是有来难回了。”
论詹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为人向来直言直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是把正经事给忘了,事情是这样的,在下的师兄不久前在丰都鬼城得罪了贵派高人,虽然贵派高人已经薄施惩戒,但是在下觉得还是带着他来登门拜访,一来赔罪,二来也想顺便向那位高人讨还师门重物。”
寒谷怒道:“什么你师门重物,那玄天棋原本就是我天师道门的宝物,只不过不慎遗落,却被你们用来祸害苍生,我不过是物归原主,你们还好意思上门来讨要。”
玄观不明里就问道:“寒谷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谷道:“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向掌教师兄禀报,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寒谷将在丰都遇到贡拖布法阵将活人炼为舍魄兵之事前前后后简要讲述了一遍,听他述说大欢喜教祸害百姓之事,诸位长老都义愤填膺,后来听说他帮助官兵大破五阴聚元阵,长老和弟子们都大声叫好。
“要知道那玄天棋本就是我正一宗代代相传下来的法宝,现在遇到流落在外面的其他部分,当然要将之回收,更何况这些歹人用它来残害百姓,我这叫替天行道,有何不可。”寒谷言辞凿凿的说道。
玄观点头道:“那玄天棋原本就是师弟你的成名法宝,自然是我道门之物无疑,这位小兄弟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论詹道:“既然贵派掌教都认可,那在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棋子法宝我不要也罢了,权当赠送给贵派做个见面礼,只是那聚元阵中另有一枚元气之灵珠,那可是家师费了很大功夫才寻来的,那可不是贵派之物吧,还望长老能赐还。”
听论詹这么一说,韩湘心中咯噔一下子,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自己的丹田,他想起那个元气灵珠儿正是在剿灭吐蕃藏兵谷之后才出现的,按时间算起来,大概便是这论詹讨要之物。
虽然韩湘知道此物就在自己身上,但是由于对这大欢喜教极其反感,所以也就没打算说出来,更何况那珠儿似乎对自己的“新家”很满意,韩湘也不知道怎么把她弄出来,于是干脆装做不知,闷声发大财。
寒谷却怒道:“我可不知道什么元气灵,而且更从未曾见过,只怕是你问错人了。”
见寒谷否认见过元气之灵,论詹大失所望,不过料想寒谷那种身份之人绝不会当众撒谎,看来应该是另有隐情了,只是这空手而回,白来一趟论詹又心有不甘。
论詹眼珠一转道:“既然这位长老说没见过我派的元气灵,那一定是在下唐突了,久闻贵派在中原江湖上素来锄强扶弱、威名远播,在下殷羡已久,今日在下仅代表我吐蕃大欢喜教,希望能够与贵派弟子比试切磋一番,不知各位长老可否应允?”
玄观等一干天师道长老们没想到这个吐蕃大欢喜教弟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当面向天师道门提出了挑衅,人人都怒容满面,均认为这论詹不知所谓,简直是自寻死路。
恨伤喝道:“大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让你肆意妄为之处,且让老道替你师傅教训教训你这不分尊卑、不知上下之徒。”
论詹哈哈大笑道:“贵派一直以名门正派自居,却未曾想到也会干出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勾当,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若传扬到江湖之上,岂不落入笑柄。”
这论詹干脆以小卖小,几句话就将众长老都挤兑住了,谁也不愿背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众长老都知道此人修为甚高,而且出身异域功法怪异,自己座下弟子竟无十足把握能够胜之,一时间竟无人答话。
这时那站在韦天问身旁的执法弟子纪则对恨伤说道:“师傅,我来。”
恨伤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同他比试比试吧,需要注意他那魔铃之音,能够摧人心智,若是发现不妙,不要恋战,输了不丢人。”
纪则对恨伤点了点头,走到论詹对面行礼道:“领教!”
论詹斜着眼打量了纪则两眼,有几分不屑道:“你还是先过了我师兄那关再说吧。”
说完论詹轻摇白骨扇,大大咧咧的站开到一旁。
纪则强压怒火,一掐法决,口中念道:“
以气御剑,乾坤借法,疾!”
“仓啷”
一声清音龙吟,他背上的那柄大剑自动出鞘,射上半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回纪则手中,纪则双手持剑,一个据地伏魔式,半匐于地,剑尖对准静立在场中的贡拖,同时身上笼罩上一层黄色光芒,连大剑剑身上也附着上了薄薄的光芒。
“覆土术护罩!”
韩湘看到自己最熟悉的覆土术,不由专注观察起来,只见纪则的覆土护罩颜色上和韩湘自己施展的差不多,但是却足足有三层之多。
“原来覆土护罩还可以这样叠加运用。”韩湘感慨道术的世界果然奇巧变化万千。
这时那贡拖突然大吼一声,单手一托,从掌心之中冒出一颗真人头颅般大小的血色鬼首出来,漂浮于半空中,对着纪则不断呲出獠牙,惺惺作态。
贡拖倒拖着棍棒就向纪则冲了过去,冲到他面前时,双手奋力一抡,将那条大黑棍就向纪则当头砸下。
纪则反手举起大剑,一招举火燎原,从下向上反撩而上,大剑和那黑棍碰撞在一起。
“当”
一声巨响,两人皆被巨力弹开,兵刃碰撞掀起的风压就将围观者的头发和衣带震得飞舞起来,原来贡拖手中之棍棒居然是镔铁所铸,怕不得有百斤之重,挥舞起来,声势惊人。
纪则被弹开了十几步,而贡拖只退了三步,看来单从力量上比较,纪则大大不如番僧贡拖。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纪则毫无防备的背后被那血色鬼首咬中,三层覆土护罩顷刻溃散,原来那红色鬼首乘其不备,从背后偷袭纪则,一招得手后红色鬼首重新飞回到贡拖的头顶,张着大嘴,似乎在对纪则无尽的嘲弄。
纪则失了先机,却也不慌不乱,念动法咒,不过这次他没有给自己加载上覆土术,而是身上白光环绕,应该是另外一种法术,究竟是什么韩湘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只会一种覆土术。
纪则再次挺剑而上,不过这次他的身法极其迅速,几乎达到肉眼难辨的程度,看来是舍弃了防御,准备依靠速度与贡拖缠斗。
纪则所用之剑是一把超长大剑,长度足有普通刀剑的两倍,因此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是走刚猛一路的,与贡拖那根铁棍刚好是以硬碰硬,他以极快的身法不断变换着自己的方位,防止被贡拖和那血色鬼首两面夹攻,当身形展开时,就仿佛有数个人同时向贡拖攻击一般,天师道门下弟子看到这一幕,无不为他喝了声彩。
而那贡拖虽然被纪则围攻,但是招式不乱,虽然防守多于攻击,但是每次反击都势大力沉,而且那血色鬼首一直在身边围绕,伺机突袭,但是纪则身法速度太快,鬼首的攻击一一落空,不过纪则此时已经没有了覆土护罩,只要被他一击得手必受重创。
韩湘越看越心惊,如果这时贡拖的对手是自己的话,只怕当场就被那镔铁棍打成肉糜了,而且那血色鬼首比起之前的鬼首厉害不止一倍,不由对当初藏兵谷那场恶战感到万分侥幸。
其实韩湘并不知道,这贡拖由于被夺了二魄,体内的潜能被毫不限制的发挥出来,实则是透支生命的做法,因此此时贡拖的功力足足增长了一倍有余,但是已失去了理智,纯粹是靠着本能在和纪则比斗。
不过纪则却毫不畏惧,把一柄大剑挥舞的犹如风车一般,始终压制着贡拖,让他疲于防守,不能进攻,乒乒乓乓,兵刃相撞火星四溅,表面上两人斗的旗鼓相当,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渐渐的场上的优势开始向纪则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