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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阆中城外,破袭兵们收拾行装拔营启程,天师道众弟子在纪则带领下出城相送,双方依依惜别。
临行之时,马少良却将韩湘拉到一边,犹豫了半晌说道:“韩兄弟,有件事我一直心怀疑虑,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韩湘笑道:“你我兄弟一场,马大哥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但说无妨。”
马少良说道:“前日你们道门弟子进入迷雾去寻人,结果只有你一个未曾按时返回,据兄弟所言是由于你的接引香失效所致,为兄却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所以今天特地在此提醒一下兄弟。”
韩湘并非蠢笨之辈,立刻明白了马少良话里的意思,几分惊讶说道:“马大哥你是说有人在我的接引香上做下了手脚,这…….这绝不可能,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在这环境下自当同仇敌忾,更何况我们是去寻找小师妹,有何害我的道理,我想我抽到的那支接引香许是受潮了什么的,马大哥定是你想太多了。”
马少良见韩湘不予置信就不再多说下去,只是叮嘱道:“韩兄弟你为人赤诚,还不清楚这人世间的险恶之处,须知这世上鬼蜮之辈多如牛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韩湘对马少良的叮嘱毫不在意只是反问道:“那马大哥你日后准备何去何从哪?”
马少良叹了口气说道:“此战之后我也有些心灰意冷,眼下先回成都去向高大人复命,然后找个机会回到淮南李大帅那里去,求他老人家想个办法调我去戍边吧,我实在不想再看到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了。”
韩湘道:“既然马大哥已有定计,那么小弟就恕不远送了,祝你一路安好。”
马少良拍了拍韩湘的肩膀,牵过战马翻身而上,人在马上说道:“你好好想想刚才大哥我说的话,万望事事小心,希望以后我们兄弟还有相见之日。”说完就带领队伍一路绝尘而去。
看着马少良他们身影远去,韩湘心中也颇为不舍,纪则过来说道:“韩师弟,我们也要准备准备回山门复命了,山高水长,日后总有几乎与马将军重逢的。”
韩湘闻言也只好点点头,跟随纪则回城去了。
天师道在阆中驻扎了,做了几日水陆道场法事,超度战场亡魂之后也回转青城山,只留下钱有仁在阆中善后,此时节春日将临,天气也日渐转暖了,一路之上草长莺飞,春意盎然,离开了金戈铁马的修罗杀场,天师道众人兴致高涨,一路行去游山玩水、相安无事,这么停停走走莫约小半个月众弟子终于回到了青城山脚下。
望着青城巍峨高山,想起此去月余的惊心动魄,众弟子都不由唏嘘感慨、恍如隔世,就在要进山之时,一道红影飞速闪到队伍前面,将打头阵的天师道弟子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妖物出现了,不由一阵混乱。
“慌什么慌,没看到是本姑娘来了吗,大惊小怪的,还去除过妖,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来人娇嗔说道,这时众弟子才看清原来是小师妹红袖俏生生
的站在大路上,赵云杰见状大喜连忙越众而出迎上前去谄笑道:“原来是小师妹啊,怎么这么好心情前来迎接我啊?”
红袖白了他一眼说道:“谁有兴趣来迎接你了啊,要不是我和箱子师弟破了法阵,你们现在回不回得来还另说哪,当然了破阵的关键是我,是吧,箱子师弟。”
韩湘老远就看到是红袖来了,他现在见到她就头大如斗,刚想躲在人群后面,却被红袖眼尖一眼看到,听她出言向询,韩湘只得无奈强堆笑容应道:“是,是,这次全靠小师妹了,本次除妖小师妹当记首功。”
红袖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
这时纪则却上前厉声说道:“小师妹,是谁允许你私自下山的,难道你不懂师门戒律吗?”
红袖昂首不惧道:“这次我是奉娘……玉珂长老之命,前来迎接大家归来的,不信三师兄你可以自去问。”
红袖此言一出,众弟子皆为惊讶,想那玉珂长老爱女心切,从不允许红袖独自下山,可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过看红袖一脸得意的模样又不像作伪,纪则只好点头说道:“这个我自会去找玉珂长老澄清,现在我和四师弟要去给掌教真人复命,你们大家就各自回山门驻地去吧。”
说完纪则和赵云豪就各自驾起飞剑直升山巅上清宫而去,其余弟子也都陆续上山去了。
赵云杰对红袖说道:“小师妹,我们一路回道门去吧。”
红袖却没有理睬赵云杰的邀请,径直走到韩湘跟前开口就说道:“箱子师弟没想到你也还活着哪!”
这句话差点没吧韩湘噎个半死,这么奇葩的问候方式也只有红袖说的出口,就听红袖继续说道:“那天我施法过度昏迷之前我就想,完了,这次死定了,可是没想到醒过来一看娘亲就在身边,后来才知道我们破了那个法阵,后来我就随娘亲回山了,这段时间人家还挺担心你的,快说说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云杰在一旁搭腔道:“后面的事情我知道,小师妹,我来告诉你吧。”
红袖冷哼道:“当日我们破阵之时你又不在场,你又能知道多少,我还是要箱子师弟讲给我听。”
韩湘道:“其实后面也没有什么了,玉珂长老现身见你受了伤就将你救走了,对了,小师妹,你腿上的伤好了么,这样上下山的行走真的没问题吗?……”
话刚到此韩湘转头就看到红袖涨红的双颊和一副几欲杀人的眼神,连忙悬崖勒马停住了话头,心中暗叫好险,没来由得哪壶不开提哪壶,纯属自取灭亡却怨不得别人。无奈之下韩湘只好从红袖昏迷之后开始又细细说了一遍,红袖在一旁听的入了神,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赵云杰那阴寒的目光。
韩湘一路讲,红袖一路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天师洞院门前面,周围的其他弟子早已各自散去,只剩下韩湘和红袖两人,韩湘说道:“之后的事情我也已经讲完了,而且我也到家了,小师妹就请别过
吧。”
说完韩湘抬脚就跨进了院门,可是没想到红袖也笑嘻嘻的跟了进来,韩湘奇道:“我这已经到了,你还跟进来作甚?”
红袖笑道:“我发现你身边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会发生,反正闲来无事,就跟着啰。”
韩湘对她是神逻辑简直无语,只好任由她喜好,两人穿过院门来到院中,韩湘看了看师傅寒谷的道舍,只见房门紧闭,知道他老人家依然云游未归,然后就看到那个老道士又在院落里清扫落叶,嘴里还是念念叨叨的,韩湘突然想起一事对红袖问道:“小师妹,你可认得这个老道?”
红袖歪着头将那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奇怪,道门上下的人我差不多都认得,为何从未见过此人,恩,说不定是下宗门临时抽调上来的杂役吧。”
韩湘听她这么说来,尽管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但是也就没有深究,这时突然天边一闪,“轰”的一声一个旱天雷落将下来,韩湘疑惑的看着天空,只见晴空一片、万里无云,于是说道:“这天象好生奇怪,为何朗朗乾坤,既无云又无雨的,偏偏有晴天霹雳哪?”
红袖在一旁笑道:“那当然是有缘故的了。”
韩湘奇道:“哦,这却是为何?”
红袖道:“这几日天天都有旱天落雷,就是说明咱们道门即将有人要渡劫进阶了,大师兄闭关了也快半年了,大约就是这段时间咱们道门怕是又要多一名结丹境的高手了。”
韩湘闻言也甚为大师兄韦天问感到欢喜,拍手笑道:“那敢情好,大师兄他果然不同凡响,还好上次没有被逐出师门,不然我道门就损失大了。”
红袖一扬下巴说道:“大师兄自然是天才绝逸,跟某些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某些人只怕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哦。”
不知为何这次韩湘归来,发现红袖特别喜欢跟自己抬杠,搞的自己无趣至极,却偏偏又如同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的跟着,韩湘只好打定主意少说话,他紧闭嘴巴就进了自己的道舍,红袖也毫不谦让的跟了进来,然后不免对他的房间布置又是一通评头论足大放厥词。
韩湘默默不语的放下自己的行礼,然后拿起一个木桶去后院水缸打水,红袖则要有兴致的在一旁观看,看着看着红袖就问道:“箱子师弟,你们正一宗怎么连个使唤的杂役都没有啊,亏你还是堂堂嫡传大弟子,连打水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韩湘没好气的应道:“我们宗门人丁不旺,要那么多杂役做什么,自然凡事都是自己做了,等会我还要自己生火烧水,自己洗澡沐浴,你还要跟着么?”
红袖闻言一愣,接着就满面藴红,一跺脚羞嗔道:“好你个死箱子,臭箱子,我再不睬你了。”说完她就如风一般跑掉了。
红袖一走,韩湘不由长吁口气,顿时觉得世界无比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