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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官家,臣以为我朝应当首先明确此次出征的目的。也就是说此次出兵翔龙府我朝是以占领广东还是单纯为了消灭元军有生力量为目的。”陆秀夫站在一旁说道。
陆秀夫虽然是文官,但人家是左丞相,百官之首,如此重要的朝廷大事把陆秀夫排除在外显然是不合适的。
虽然历史上赵昺之死是陆秀夫背着跳海,但陆秀夫也是不忍心看着靖康之事和德佑皇帝悲剧重演。赵昺也不能过多的责备陆秀夫。
“嗯,不错,陆相公说的是。那么众卿家以为现如今的情况,我大宋是攻占翔龙府为上,还是说消灭敌军有生力量为佳?”赵昺对着众人问道。
“回官家,臣以为当攻克翔龙府为上。一则可以重创敌军。二则可以收复失地,给我大宋百姓以信心,让百姓明白我大宋并没有抛弃他们。”果然,作为一名坚定的主战派,文天祥掷地有声地说道。
“官家,臣也是这个意思,倘若时间一久,则民心尽失,就如同当年被金国侵占的地方,其百姓早已不知我大宋的存在。”张世杰也赞同彻底收复广南东路的建议。
“其他人什么意见?还是老规矩,畅所欲言,言者无罪。”赵昺也适时的给大家伙鼓励道。
“官家,我朝仅琼州一地,人口不多,以至于兵力微薄,臣也赞同收复广南东路全境,以便扩大兵力。”江钲也说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其着眼点是从招兵买马,扩大军队数量上。
“回官家,臣亦赞同全面收复广南东路。广东矿产丰富,金、银、铜、铁、铅都是我朝急需之物。”作为商人出身的马南宝更看重各种物资所需。
“哈哈,好你个马南宝,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啊。”赵昺等人也被这“财迷”逗乐了。
广东矿产丰富,大宝山铁矿和大顶铁矿储量超过了一亿吨。
两座端州(今肇庆)境内的金矿,河台金矿、新洲金矿。
廉江市除了金银矿还盛产花岗岩,被称为“花岗岩王国”。
而宋军大量需求的铅矿则在广南东路的韶州仁阳(今广东韶关市仁化县。)储量极其丰富!
只要收复了这里,宋军所需要的铅弹再无忧虑。
另外陶瓷粘土、石膏、玻璃砂储量也非常丰富,这些原料加工成瓷器、玻璃等制品,又可以为大宋获得丰厚的收益。
“你们都同意收复广东全境么?”赵昺问道。
“臣等复议!”众人异口同声大声地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此战我朝的最终目的便是收复整个广南东路。”最终,赵昺把这次的战略目标敲定下来。
说到韶州,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千年小村庄,今韶关市仁化县城口镇恩村。
这是一个在今天有300多户蒙姓的小山村,这是一个神奇的小村庄,这是一个岭南望族,这还是一个曾经钟鸣鼎食的宋、明世家。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山村数百年来出了二十多位进士,被誉为“江南第一世家”。
“文相公,君恩先生目前可还在韶州?”赵昺问道。
蒙英昴 (mao,三声。1229-1294),字宗文,号君恩,韶关市仁化县城口恩村人。
与文天祥同榜进士,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早年因不愿意巴结贾似道之流,屡遭贬谪。
后来因为能力突出,被委以重任。
再后来朝政糜烂,无力回天,此人便称病回到家乡,依山傍水建立了这座古村庄,保全一方百姓免遭涂炭。
“回官家,宗文的确是在韶州。”文天祥回答道。
“听闻蒙宗文和你是同榜进士出身?此次出兵翔龙府,到时候还请文丞相引荐一番。”
“官家,确实如此,臣和蒙英昴同为宝佑四年进士。不过此人早年谎称有病辞官回家,不知陛下启用此人是否合适?”
这是在提蒙英昴的黑历史了。
“无妨,这点事情朕还是能容得下的。”
虽然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理解为逃避,但赵昺心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昺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大宋一起陪葬。倘若如此,夏商周王朝更替,亡一个朝代,死一批人,早就没人了。
历史上的南宋末年朝政腐败不堪,奸臣当道,又有多少人无可奈何花落去。
这个时候的南宋已经非人力可以挽救的了,人各有志,归隐山林也是一种人生选择,本无可厚非的事情。
总比那些为了荣华富贵直接投降敌人要高尚的多得多。更何况人家只不过回到家乡,也没有助纣为虐伤害百姓,就这一条就值得赵昺去邀请。
《孟子》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人生短短数十年,不得志的时候,做到洁身自好;得志显达的时候,努力把善发扬光大。
“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王朝没落,有人选择投向敌人换取荣华富贵,有人恪守职责以身殉国,也有人“逃避”现实归隐山林。
像陆秀夫、文天祥、张世杰、陈吊眼这样的更显得难能可贵,故而千百年来被人们所传颂。
毁誉参半的钓鱼城之王立和襄阳城之吕文焕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虽然两人都是弹尽粮绝被逼无奈投降。
但王立的投降已经是崖山海战前夕了,宋朝实质上已经灭亡。
而吕文焕投降之后则参与一系列灭亡南宋的军事行动,沿途不断招降其旧部故人,以至于元朝长驱直入兵临临安城下。
吕文焕虽然“迫不得已”,但正如文天祥痛斥其为逆臣那样,自身有着洗不掉的罪责。
“这,臣以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国事越是困难,作为臣子的更应该恪守为臣之道,岂能一走了之,臣请官家三思!”文天祥对着赵昺深鞠一躬,固执己见地说道。
虽然是“同学”、“同窗”,但文天祥还是丝毫不给面子,坚持君臣之道,认为作为臣子就应该与国朝同生共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者弥高,清者弥清”吧。因为文天祥他们是君子,具备“高”和“清”的本质。
文天祥他们可以做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甚至在最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也能从善如流,决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改变自己的志向。
他们始终认为,只有经过艰难困苦的磨练,才能担大任于天下,拯救苍生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文天祥,一位绵延七个世纪的不朽生命,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从南宋末年跨越了元、明、清,一路昂昂而来,并亦将踏着那无穷的岁月凛凛而去。
在那个“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岁月里,多少人迷失了方向,丧失了本心。累卵之危下,文天祥肩负着无数人的期望,然而终其一生都无力延续赵宋王朝,只留下了“伏龙欲夹太阳飞,独柱擎天力弗支。”的遗憾,令后人唏嘘。
无论是被俘后的文天祥,还是崖山海战中的张世杰,皆因其忠贞不屈的精神和坚定不移的信仰而青史留名,为后人所敬仰。
“卿等的人品,朕是知道的。朕此生能有幸与众位卿家并肩战斗,实属人生之最大幸甚。”赵昺退后两步,对着在场的人们深鞠一躬。
虽然一时间无法说服文天祥,但赵昺并不着急,况且人家说的也没错。
两人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赵昺明白文天祥的心情,也知道他的为人,更明白他心中的那份执念。
正因为文天祥心中的那份执念,所以他是不会允许一个“逃兵”的存在,哪怕此人曾经是自己的同窗好友。
赵昺耐心地向文天祥解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希望能够得到理解和支持。
文天祥则静静地听着赵昺的话,一时间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