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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信号!”
张立看着如蚍蜉一般向城头攀爬的元军,终于还是下达了再次发射信号的命令。
“嗖~砰!”
又是一枚“火箭”被点燃,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迹,呼啸着腾空而起,片刻之后在城头上空猛然炸响。
这信号弹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烟花,其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只有在危急存亡之际才能使用。它的燃放也意味着新城正在面临强大敌人的进攻,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今天,这种最高级别的信号弹已经燃放数次之多。可见,战况之惨烈,可以说在蒙元强大的攻势下,新城已经危如累卵。
战况之惨烈无法形容,一名年轻的壮士,扑向一名刚刚露头的鞑子,两人一同从城墙上坠落……
为了生存,为了活命,走投无路的新城军民只能以命搏命。
“看,又是一只地老鼠!”
城中的百姓,皆屏息凝神,望着一枚枚信号弹接连升空,人人面色凝重。
“地老鼠”是宋人对烟花的一种称呼。临安城每年到了元旦也就是新年的时候,或者其他重要节日,都要燃放地老鼠以示庆祝,颇为热闹。
大宋朝热闹归热闹,可是在抵御外患方面实在是不敢恭维。
曾经在大街上与民同乐的宋理宗就差点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来的一枚地老鼠击中,着实吓得不轻。
(这玩意真的很危险,一定要把塑料圆管垂直插在地上燃放。切勿图刺激,故意倾斜。)
男人们正在城头上抵御敌人的进攻,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一场生死之战,也许这一别就是今生的永别。
妇人们抹去眼角的泪水,强忍着内心的悲伤,紧紧地拉着孩子的手。
“快快快!”
城里的大小里正们披着皮甲,手持兵刃,指挥着城内的青状。
老翁们则在统一指挥下,忙着往城头上搬运滚木礌石。
老妪和壮妇则从家中搬来大锅、柴火,准备在城中生火做饭。
城内那些大小医馆也紧急行动起来,忙着救治伤员。
忙碌的身影中,有不少是未成年的孩子。若他们生活在琼州或广南东路,或许此刻还身处学堂,或者在少年军校中学习文武,享受着童年的美好时光。然而,在这里,一些稍大的孩子竟然手持兵器,紧跟在成年男子身后,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军的攻击愈发猛烈,特别是千余名元军弓箭手的加入,让新城城头上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凶险起来。
在元军的猛攻下,新城士兵伤亡惨重。
“倒火油!”张立大喝一声。
一桶桶火油顺着云梯倾倒下去,洒满一地,仿佛在宣告着这场战斗的残酷和激烈。
一个个装着火油的瓦罐如陨石般砸向元军,被砸中脑袋的元军顿时满脸鲜血。而更多的瓦罐则砸向地面,落地之后猛地破裂开来,溅出的火油在城墙下形成了片片粘稠。
城墙下,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粘稠的火油,令人望而生怯,不寒而栗。
“猛火油!猛火油!”
元军小喽啰们大惊失色,
“快撤!快撤!”
元军各级将校声大声疾呼着,士兵们早就顾不上杨大帅许诺的丰厚赏赐了,慌忙向后方逃窜。
当这些炮灰们看到城头上倾泻而下的猛火油时,一个个被吓得心惊胆战。
尤其是那些身上被浇满油脂的士兵,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远离这可怕的战场。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点火,瞬间就熟透了,炮灰也不是傻子。
最倒霉的还是那些爬了一半梯子的炮灰,上不去,下不来……
“放火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立对着守城将士们大喊一声。
随着一声呼喝,无数支点燃的羽箭向着城下疾驰而去。
瞬间,积满火油的地面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将整个城墙下的空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元军士兵们浑身是火,发出凄惨的叫声,漫无目的地奔逃着。
然而,他们的奔跑并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反而将火势引到了其他元军身上,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熊熊大火,滚滚浓烟,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片火海仿佛是对元军的惩罚,在这片火海中,元军士兵们无助地挣扎着,他们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间,数百名元军被活活烧死在城墙之下。
“哈哈哈!烧得好!烧死他们!烧死这些狗鞑子!”
看着城墙下面元军的惨状,张立站在城墙垛口旁边狂笑不止。
“大哥小心!”
一名年轻人一个跨步把张立扑倒在地。
而这名年轻人却被一支急速飞来的羽箭射中胸膛。
“三弟!三弟!”
慌忙起身的张立把这名年轻人放在怀里,用手捂住伤口,大声地呼喊着。
“大哥,俺看见咱爹娘,还有小妹了……大哥,好好的活,活……”
嘴巴里大口大口吐血的年轻人,拼尽全力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可话还未说完,便歪倒在张立的怀中,没了生气。
有兵卒上前把年轻人的尸体拖到一边。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们背负着无尽的悲伤,却依然还在苦苦坚持着。
此时的张立眼睛如喷火一般,从悲伤到愤怒,也就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战场之上根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只有你死我活的杀戮。
张立咬碎钢牙,从背后取出一支羽箭,弓拉满,狠狠地射向一名元军弓箭手。
复仇之箭快如流星,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杀气,射向一名正在准备朝城头射箭的元军弓箭手。
“噗嗤!”
一箭穿喉。
“噗通!”
元军射手捂住脖子,跪在血泊之中。
“弟兄们,瞄准鞑子弓箭手,放箭。”
一时间城头之上,各种远程武器火力全开。
巨大的床弩在士卒的操作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相当瘆人。
数十人一起行动才能操作的抛石机再次准备完毕。
新城守军所使用的弓箭在射程上虽然不去元军的更远,但居高临下的情况下也能弥补一些不足。
新城守军把所有的远程武器全部对准了元军弓箭手,一时间,箭如雨下射向元军弓箭手,碎石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波攻击下,元军弓箭手便伤亡了上百人之多。
“好,杀得好!”看着元军又倒下了一大片,张立大声叫喊着。
然而,元军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在这个时代,蒙古铁骑的骑射之术确实堪称无敌。
自幼在草原上生长的蒙古人,强悍到可以在马背上吃饭、睡觉,其射箭技术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相比之下,汉人所讲究的百步穿杨,在蒙古人看来或许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但见,张立话音未落,一阵羽箭便呼啸而来,新城守军再次遭到重创,或被射中面门,或被射中眼睛,死伤一片,整个城头竟然被死死压制住。
城墙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透彻人心。
“举木板!举木板!”
勉强格挡开一支羽箭的张立,躲在城垛边上大声呼喊着。
协助守城的新城百姓冒着箭矢把一排排木板树立起来。
缺少武器装备的新城守军也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简陋的方式抵挡元军的箭矢。
历来,藤牌、藤甲抵御弓箭的效果是最好的,那玩意儿被射入一支箭矢之后,藤条因为受到挤压反而会更加紧密,更加牢不可破。
而且士卒还可以借助这玩意渡河。
但藤牌制作不易,光是把藤条放在桐油里面反复浸泡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新城可没有这种奢侈的装备。
即便是赵昺也没有几副藤甲,无他,藤甲的制作周期太过漫长。
虽然方法很原始也很简陋,但还是有些效果的,毕竟再强悍的步弓也是无法射穿厚实的木板。
“抛射,抛射!射死这些该死的南朝贱人!”元军千户看到城头上竖起的木板,一边咒骂着,一边改变着策略。
抛射虽然比不上直射,其威力也要小上许多,但却可以越过障碍物,射杀躲在后面的人马。
战场上,抛射是常有的事情,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能增加弓箭的射程。
元军的这一波操作,对于躲藏在木板之后的守军又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后退者死!”
五百名怯薛军走上前去,对着向后逃窜的炮灰们一顿猛砍,锋利的蒙古弯刀之下,数十名炮灰当场做了一次诡。
不愧是怯薛军,忽必烈的亲军,狠起来砍杀自己人都毫不含糊,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怯薛军一通咒骂,一顿砍杀,效果自然是杠杠的。那些向后逃窜的炮灰们不得不转过身体,再次冲了上去。
怯薛军的将领可不管这些炮灰的死活,更不会考虑云梯被烧毁的事实,只管驱赶着炮灰们继续“攻城”。
云梯被毁,跑上前的炮灰们和送死无异。
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反正死光了再抓一批就是了。
炮灰们历来很悲哀,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消耗新城的箭矢、滚木擂石,还有那可怕的制造相当不易的猛火油,这样便可以为后续真鞑子们的登城创造更安全的局面。
做炮灰就要有随时为主子牺牲的觉悟!
“大帅,云梯被毁。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攻城受挫,此时的吴志斗在一旁小声问道。
“哼,西域炮准备好了么?”杨祥冷哼一声,并没有去理会吴志斗的问话,只是对着一名元军校尉冷冷地问道。
“报大帅,再有一刻钟便可组装完成。”西域炮总管说道。
“抓紧时间,组装完成之后即刻攻城,不用请示。”
“卑职得令!”炮兵总管行了礼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