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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贺兰雪,绝对有一种将流逐风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阿雪。”就在贺兰雪打算揪着流逐风的领口,质问他到底存什么心思时,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伊人,冷不丁地说道:“你能不能出去等一小会,就一小会,”伊人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地弯了弯,大大的眼睛里,甚至有种祈求的味道。
贺兰雪有点愕然,他没料到伊人也会求他出去。
就在刚才,他离伊人还是如此近,近到能碰到彼此的心,可是转眼,伊人便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叫他出去
贺兰雪很不理解,却无法去拒绝伊人的请求。
所有的郁闷和不解,最后一股脑地发泄到了那搅人好事的流逐风身上,贺兰雪此刻的义愤填膺,足以杀人了鲺。
更可恶的是,流逐风竟然还是一副笑嘻嘻看我多无辜的模样。
“阿雪”伊人走近一步,仰头看着贺兰雪。
贺兰雪本有一种想发作的冲动,可是看到伊人此刻的神情,又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黑黝黝的瞳仁,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空茫,她的眼神很实在,所有的情感镜子一般忠诚地映射了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去信她。
“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情叫我。”贺兰雪说着,突然俯下身,当着流逐风的面,很坦然地吻了吻她的唇。
伊人怔怔,然后莞尔一笑。
笑如春风,刹那破冰。
原来信任,真的可以那么简单。
流逐风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看到此景,唇角微微往上挑了挑,不明意义。
待贺兰雪走出去后,流逐风自发地坐到了床边,倚着床板,偏着头看着伊人。
伊人拧了拧头发,也坐到了他旁边。
“又搅了你的好事啊,”流逐风歪着头看了看她,促狭地笑道:“不过,你到底喜欢谁啊,贺兰雪还是炎寒?”
“阿雪啊。”伊人回头,很自然地回答道。
“那炎寒呢?”流逐风问。
伊人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心,然后坦然道:“也是喜欢的,可是,那是不同的。”说完,伊人重新仰起脸,慎重地问道:“你刚才拿在手里的戒指我也有一枚。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是它吗?”
“你的戒指,是息夫人的?”
“是。”
伊人手中的戒指,还是上次武爷交给她至尊图的时候,一并给她的。
方才她会让贺兰雪出去,也是因为,她瞥到了流逐风戴在右手上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的戒指。
流逐风手中的戒指,与伊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我听冷艳说,至尊图在你身上,就猜到戒指也在你身上。”流逐风举起自己的那一枚,举高,迎着光线观察了一番戒指上那晶莹剔透的钻戒,然后顺手套进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喏,交给我吧。”
“为什么要给你?”伊人一脸黑线。
哪里有这样蛮不讲理要东西的人?
“你想不想嫁给我?”流逐风盯着她,一字一句问。
伊人想也不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流逐风的嘴巴瘪了瘪,手捧心脏,做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姿态“你太伤人心了,好歹也要装模作样的想一想吧。”顿了顿,似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又恨恨地补了一句:“我也不想娶你,你的男女关系太复杂。”
“所以,你得把那枚戒指还给我。”他又下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
伊人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同样一字一句地反驳道:“我没有复杂的男女关系。”
“怎么不复杂了,你说,你先跟炎寒,那啥那啥,回头又跟贺兰雪,那啥那啥。”流逐风本着非礼勿说的准则,含糊道:“如此,还不复杂?”
“不复杂。”伊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流逐风立刻做晕眩状“不跟你这大脑少跟弦的小丫头说了,我只问你,那炎寒怎么办?”
“他明白的。”伊人神色一黯,继而低低地回答道:“炎寒什么都知道。”
流逐风不明所以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坚定地伸出手,旧话重提“戒指还我。”
“为什么?”两人的谈话成了一个轮回。
这一次,流逐风选择了直面回答“因为拥有另一枚戒指的人,会成为流园的女主人。你又不想嫁给我,我又不想娶你,所以,你还是别留着它了。”
“啊?”这一次,伊人倒是吃了一惊,回声筒一
般,再次怔怔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哪里那么多为什么,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吗?”
“猪。”伊人淡淡回答,并不上当。
“反正,戒指给我”流逐风无语了片刻,然后野蛮地下了一个命令。
伊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往怀里掏去,手一伸,才发现长衫之下,自己是真空的。
好像,也有点冷了。
伊人的手又缩了回来。
流逐风则看着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里伸进去,大大的领口,露出里面的少许春-色,凌乱熨帖的长发,贴着赤-裸的肌肤,就这样赤足坐在他的旁边,大大的衣服,让她显得萧瑟而单薄。也让人有种很奇怪的念头:那大大的衣服之下,她的身躯,该是如何娇小?
流逐风很快将这转瞬的奇怪念头甩到了脑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我没把你当女人,你也别不把我当男人,行不行?”说完,他极有风度地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你先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穿好衣服后就来找我。”
“哦。”伊人应着,在他身后轻声问:“你的那枚,是贺兰无双的,还是”
“也是夫人的。”流逐风在门口处转身,简短地回答:“两枚都是夫人的,你还我,是物归原主。”
说完,他已经退出门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伊人困惑地站了一会,然后,开始换衣服。
房门外,贺兰雪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水汽已经用功力蒸发干了,长发随意地拢到脑后,意态随意,与刚才的狼狈比起来,这样的贺兰雪,已经从容飘逸许多。
流逐风站在后面犹豫了一下,然后款步走了过去。
其实,都是男人,贺兰雪什么心情,他懂
“咳咳。”在一旁站了会,见贺兰雪打算将自己无视,流逐风连忙发出一点响动,证明自个儿存在。
贺兰雪转头看向他,目光冰寒至极。
“好吧,我承认我故意的。”流逐风也看得转圈子,摊摊手道:“你现在可能会生我的气不过,当初她和炎寒,也是我搅黄的,所以呢,一恩一怨,抵消了。你有什么情绪,那是私人矛盾,千万别提升到政治领域,知道不?”
贺兰雪如今虽然是天朝的钦犯,但是fèng九处心积虑地把贺兰钦也拉下了水,以后天朝是谁家天下,尚不可说,流逐风还是选择慎重点。
无论他自己多么叛经离道,他首先是流园的少主,要为流园数万名民众负责。
他一向是有这个担当的。
“你终于承认了。”贺兰雪已经在外面生了半天闷气了,你可知道,升腾的欲-望被硬生生截断是什么滋味?就好比前一刻在天堂,哗啦一下就坠到了地狱一般。
“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兰雪沉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那神情,仿佛流逐风一个言语不慎,就要将他啃掉吃掉一般。
“哎,搞不准伊人以后是我的妻子,所以,在没拿回那东西之前,我不能让别人把她给吃了。”流逐风如此回答。
“伊人怎么会是你妻子?”贺兰雪听着有点糊涂。
“信物的原因。”流逐风含糊地回答道:“我答应师傅了,一旦那戒指戴到另一个女子手中,就要对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现在,那个信物在伊人手里,不过你放心,她还没戴上去,等会我拿回来后,你们继续,继续,我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贺兰雪还是不够清楚,不过,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随便吧,只要这个流逐风不再出现,暂且不管其它事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在外面等了一会,听着里面兵兵梆梆的声响,大概是伊人翻找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伊人欢欣地找到了三个字。
流逐风面带喜色,转身迎向伊人的方向,可是,就在伊人走出门口的那一刹那,流逐风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
贺兰雪见状,连忙也吃惊地望过去,却见到伊人本来举着一枚戒指跑了出来,哪知在门口一颠,那戒指有点大,她的手指又太细,白色的指环,一溜儿套进了伊人的无名指上。
“赶紧摘下来,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流逐风说着,
急忙背过身去。
贺兰雪一哂:这算不算掩耳盗铃?
伊人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了流逐风一眼,然后要把戒指用手指上撸出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戒指戴上去如此容易,想要拔出来,竟是出奇困难。
贺兰雪在旁边看了一会,也过去帮忙,大大的戒指,在套进去后,竟然相当合适。
伊人的手不算纤细,肉乎乎的,指头的线条均匀温润,白色的指环堪堪卡在骨结之下,贺兰雪手抓着指环,想用力一点,又怕会将伊人拽疼,终究不敢用力。
“要不,擦点菜油吧?”伊人自个儿又折腾了一番,试探地问。
流逐风还是背对着她,黑着张脸,不言不语。
贺兰雪也深知此事可大可小,不敢轻忽,拉起伊人,一言不发地朝楼下的厨房走去。
他必须把戒指弄出来。
“算了,把手指剁下来就行了。”到了楼梯口,流逐风冷不丁地递过一把刀去。
伊人很无语地看了看刀,又看了看他。
“除此之外,再无它法了。当年师傅之所以可以取下戒指,也是因为手指断了。做这枚戒指的材料很奇怪,一旦遇到人的体温,就会自发紧缩,无论你胖了瘦了,它都可以刚刚好地契合你的手指,若非如此,它也成不了独一无二的信物。一旦戴上,就不可能再解开。”流逐风冷着脸,郁闷道:“师傅说,只因为有太多人轻视戒指的承诺,所以,师傅才花尽心思,锻造了这两枚世间独一无二的戒指,除非主人死了,或者断情断指,否则,它就会一生一世地陪着你。”
伊人眨眨眼,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流逐风的手指。
两个无名指上,钻石闪着绚烂如婚礼的光。
“伊人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贺兰雪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沉,见伊人拉到自己身后:“这辈子,她只能是我的。”
流逐风拱供手,苦笑道:“大哥,我也不愿意,你们喜欢小女孩,我还是喜欢成熟性感可亲可人的。像冷女王那样的。所以啊,只要她把手指剁下来,就没事了。”
伊人打了一个寒噤,伸手抓住贺兰雪的衣角。
让她剁手指,那也太太什么了吧
“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她。”贺兰雪那边自然没得商量。
流逐风无语了一会,然后认同道:“也是,小-情-人这么怕好吃懒做,又没什么思想境界,剁手指对她来说是疼了点。可是,怎么解决呢?”
流逐风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为难的事,他望了望天,头痛不已。
“算了,你留着吧,只要切记,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要在流园出现。”最终,流逐风只能妥协道:“千万记得了,不要来流园”
伊人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尽管如此,流逐风还是万分郁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不管了,我不能继续和你们在一起了,总而言之,你们不知道这戒指的事情,也不要提起见过我。”他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又叮嘱了一通,然后转身便走。
“你要离开了?”贺兰雪有点讶异地问道。
流逐风的行为一向怪异,没有规律。
“不得不走。”流逐风莫名地丢下一句话,行了几步,又转头叮咛道:“见到fèng七,就说我会找机会再找她的。”
流逐风可谓是说到做到,转身便走了。
贺兰雪还没应声,他眨眼没了踪迹。
贺兰雪与伊人面面相觑半响,过了一会,贺兰雪忽然忆起方才的情形,忍不住伸手去握住她,想说点什么,又恐她羞涩,只是握着,觉得手心满满的,说什么都是多余。
伊人的神色则很沉静,亦很祥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念及自己现在的情形,贺兰雪如是道。
伊人抬起头看他。
“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也有能力给你。”贺兰雪又说,一脸自信。
那样的踌躇满志,是伊人所不认识的贺兰雪。
她知道,他准备争了。
从前不争的贺兰雪,已经在那场大火里,在失去亲人的至痛里,不复存在。
而她,得一直陪着他。
“阿雪”伊人轻轻地唤了唤,反手,也握住他“阿雪”叫了三四次他的名字,伊人方仰起脸,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来“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反正,我会赖着你的。”
争也好,乱也罢,她会一直支持他做任何事情。
只因,不想离开了。
贺兰雪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
伊人张开双臂,搂着贺兰雪的腰,歪着头,神色依旧沉静,也不知在想些
什么。
确认流逐风真的走了后,贺兰雪嘱咐伊人早点睡觉,自己则来到fèng七的房间前,敲了敲。
fèng七刚刚准备入睡,听到敲门声,她开了门,见是贺兰雪,不由得fèng眼一眯,似笑非笑问:“王爷怎么不在王妃的房里?”
贺兰雪说带伊人去梳洗,结果一去不复返,易剑去看了看情况,回来时却是一脸彤红。
大家心领会神,也各自散了。
“流逐风已经走了。”贺兰雪道。
“走了?”fèng七愤愤然:“他想赖账?”
“不是。”贺兰雪好笑地看着fèng七作张作智的表情,简单地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枚戒指”fèng七睁大眼睛,一脸看好笑的模样。
“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戒指。”贺兰雪迟疑地看着fèng七,不明白她何以那么有兴趣:“会不会是流逐风对伊人”
“流逐风?绝对不会那小子喜欢他师傅,不知道有多死心塌地的,不然,早几年我与他假成亲的时候,他也不至于抵死不从了。”fèng七哈哈大笑道:“他一心要找到另一枚戒指给他师傅,却偏偏被伊人戴到了手里,陆川逼着他娶我,回头他师傅又逼着他娶伊人,他一定会生不如死,都这样了,他哪里能不逃?”
“流逐风,他师傅?”贺兰雪皱皱眉,显然不太明白。
“不说了,反正我知道了就成。谢谢啊,早点回去睡吧。”fèng七连忙打住话题,似乎不想深入。
贺兰雪也不追刨下去,礼貌地欠了欠身,就要离去。
fèng七在后面看着,见他笔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fèng七突然叫住他“贺兰雪”
贺兰雪翩然转身,越漫不经心的动作,做起来,却越发优雅。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伊人?如果喜欢,就不要在意其它事,带她去江南吧,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行不行?”fèng七莫名其妙地蹦了一句。
贺兰雪怔了一会,然后微微一笑,重新转过身,离开。
白色的风华,很快消失在拐角的茫茫处。
fèng七却是一声叹息。
伊人停在门口,她举起手,细细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看着,突然放下手来,发狠心地拔着它,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只是疼,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几番徒劳,只能作罢。
她推门走了进去。
“伊姑娘。”房间正中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见她进来,来人转过身,朝她深深地行了一礼。
在贺兰雪离开她前往皇宫的期间,有人找过她。
来人只问了一句话。
“伊姑娘上次不辞而别,陛下很难过,陛下想问姑娘,还愿不愿意回去?”
伊人没有回答。
那人于是又说“姑娘回天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陛下全部知道,陛下想让在下转告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伊人怔怔地问。
“姑娘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无论姑娘如何选择,陛下都不会怪姑娘。陛下说了,他与贺兰雪,其实终有一天会变成敌人,因为贺兰雪是天朝的人,而陛下是炎国的陛下,两国相争,不可幸免。姑娘无论选择谁,便是与另一个人为敌,望姑娘慎重。”那人最后说:“但愿晚上能得到姑娘的答复。”
伊人还没有做出反应,那人便退到了屏风后,转眼消失。
伊人躺回床上,琢磨了许久,却始终不得其法。
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然后,易剑进来了。
然后,阿雪出事了。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之说。
选择,是在相同的环境下,对相同的事物所作的抉择。
而炎寒与贺兰雪,从来是不同的。
对炎寒,她可以用尽一切去感激,对贺兰雪,她却要用尽一切去守护。
现在,贺兰雪面临他人生中最艰苦最险要的争夺之路,她无法离开,也不会离开。
“姑娘可有答案了?”屋子中间的人,客气而尊敬地问道。
伊人正打算回答,那人又不间歇地说到:“天朝的裴若尘已经与陛下结盟,而姑娘原来的丫鬟十一,她的夫君黄阿牛如今也在为裴若尘做事,姑娘可是要舍弃所有人吗?”
“我会留在阿雪身边。”待那人说完,伊人的回答依旧没有迟疑。
这个答案,也不会因为其它客观原因而变得不一样。
伊人从来不会将事情混为一谈。
来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道:“陛下此刻便在这里,姑娘想去见一见陛下吗?”
伊人微觉吃惊,如今天朝风起云涌,形势已极玄妙,京城更是龙潭虎穴,炎寒敢在这个关头来此处,确实冒了极大的风险。
当然,炎寒也一向是有恃无恐的。
他从未怕过。
“不见了。”伊人沉吟片刻,然后轻声回答:“这里会很危险,让他早点离开吧。”
“姑娘难道连见一面也不肯了?”那人有点愕然。
“不见了。”伊人摇头,突然觉得伤感,鼻子有点酸。
那人不再说什么,又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下。
伊人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没有点灯,屋里很暗。
伊人站了很久。
直到贺兰雪从fèng七那里回来,他轻轻地推开门,还以为自己打搅了伊人的睡眠,却在淡淡的夜色里,看到了伊人的轮廓,莫名萧索。
“伊人?”贺兰雪站在门口,里面模糊的影像让他心中一紧。
伊人转过身,见到他,扬起一个笑来。
那笑容很虚弱,依旧没有杂质。
“怎么没睡?”贺兰雪走进来,作势要擦燃桌上的油灯。
“阿雪。”伊人却在那一刻叫住他“你真的不会再离开了,是不是?”
“当然。”贺兰雪毫不犹豫地回答:“再也不离开了。”
伊人又是笑笑,轻巧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贺兰雪。
贺兰雪的腰身紧窄修长,抱在手臂间,有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贺兰雪愣了愣,优美的眼眸垂了下来,薄唇微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那灯,始终没有点燃。
那一晚,他们相拥而睡,睡得很安稳,是贺兰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彻底的昏沉,连梦都没有,一觉醒来,已是晨辉满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臂弯中的女孩,一脸恬静,淡然无争。
他拉开门走出去时,易剑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