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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龙凤山。
赤雾来的突然、去的更快,眨眼之间,中秋圆月就已光耀九州。
月光洒落在车顶,田国华稍微轻松了一点,正给四个女孩子做笔录,照看三个犯罪嫌疑人的王光辉隔着两辆车喊道,“警察叔叔,那个嗑药的中年人,好像犯病了,在后座来回翻滚,要不要叫醒他?”
田国华满脸的不可思议,“来回翻滚,还是睡着的?”
李冬冬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朝白色别克跑去,萧晓月连忙追了上去。
“王光辉的车?快把车窗打开!”李冬冬趴在别克左侧后门凝视中年男子。
王光辉略显踌躇,看向田国华。
田国华毫不犹豫的点头,“开三分之一!”
车窗缓缓降下,李冬冬伸手将扶手处的阅读灯按亮,右侧的也随即亮起,车内的情景一览无遗。
中年男子梦游般的躺在后座,紧铐的双手夹在腹部下方,左右摇晃,双腿垂直伸向车顶,来回屈张。半白半青的脸部,激烈颤抖,仿佛有蚯蚓在皮下,不停蠕动。双眼紧闭,额头深皱,乌黑的嘴唇,在灯光下分外显眼,一张一翕之间,发出不似人声的呓语,痛苦、怨愤、绝望从车内涌出,直扑两侧围观的四人。
李冬冬双手搭在玻璃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车内,小声说道,“晓月姐,快用手机拍下来。”
诡异的场景令萧晓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拿出手机的同时,紧紧贴向李冬冬,试图找回飞速流逝的体温。
车内异样再起,中年男子臀部微微抬起,双腿由垂直向上变成前倾,缓缓压向头部。膝盖处首先贴至胸膛,小腿继续坚定向前,生硬的关节啪啪乱响,只是一瞬间,车内仿佛有石火电光闪烁。
田国华满头冷汗,沉声怒喝,“开门!”
王光辉浑身颤抖,试图拉开车门。
李冬冬一声尖叫,“他死了你负责?”
田国华将王光辉推到一边,毅然拉开车门。
车内数声咔嚓,嚎哭四起,中年男子两只小腿,从膝盖处折断,无力的垂在双肩,嘴里不停的发出惨叫。
王光辉一声鹅烤之后,转身就跑。萧晓月浑身瘫软,跌倒在地。李冬冬双手紧扒着车窗,看向中年男子,希望他睁来眼睛。
田国华揽住男子双臂喊道,“冷静点,你只是在做梦!”
中年男子顿时一滞,看了看眼前血肉模糊的双腿,再度嘶嚎,不停叫骂。
田国华双手不停颤抖,从急救包取出橡胶止血带和无菌纱布片,“别动,我替你止血!”
中年男子拼命摇头,想要避开田国华的双手,恍惚中,突然看见车窗上,有半张似曾相识的俏脸。
男子瞬间失语,先是愕然,后是惊恐,举起双手携带着明亮的手铐,指向窗外的李冬冬,“你…你………你!”
没有等到期盼的眼神,李冬冬一脸哀伤,看着中年男子血肉模糊的双腿,又是恶心又是发怵,待中年男子满脸惊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时,李冬冬灵光忽现,缓缓拉下口罩,将头探进车窗。
车内惨叫再起,更加高亢,中年男子身心俱惊,彻底得晕了过去。
田国华扶着中年男子的双腿,平放在后座,小心翼翼的缠上无菌纱布
,系好橡胶止血带,百忙之中想找人形麻醉剂李冬冬帮忙,没有任何人回应。
王光辉领着两个男同学,挤进陆地巡洋舰的后备箱,嘴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就想知道黑奔男的腿,是怎么断的!”
后座上的女孩子又是哭声一片,前排的萧晓月、李冬冬趴在仪表盘上窃窃私语。
萧晓月心有不忍,“警察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不太好?”
李冬冬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颤,“是不太好,要不晓月姐出去?”
萧晓月只得在心里暗暗吐槽,现在的孩子没法交流,“为什么他看见你会晕过去?你怎么不害怕?”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老男人?他是以为看见了我姐,这不就是晓月姐,让我带假发的原因?”
“你之所以一点也不吃惊,还敢跑过去看,是因为今天凌晨我也这样?”
李冬冬避而不答,“这男的和我姐姐失踪肯定有关系,我得出去看着,不能让他跑了。”
“腿都断了,难道能爬下山?”
“你确定他腿断了?没人碰,腿会断?”
李冬冬一脸阴沉,扭头吼向王光辉三人,“你们是不是男人?成天想着泡这个,想追那个,遇见事就怂,外面的辅警能比你们大几岁?滚下去,把那个出卖女同学的人渣纠出来打一顿!”
王光辉连忙打开车门,带头跳下车,“毕竟是同学,打人不太好吧,说不定跟他没关系。”
李冬冬大发雌威,“你们三个要是不去教训高志坤,就说明你们是他的同伙!秦安琪、赵丽娟就是你们害死的!高志坤三分钟之内不能鼻青脸肿,我们四个女孩子立即改口供,你们三个滚到监狱里面去读大学!”
田国华刚刚安置好腿断的中年男子,双手血迹还没来得及擦,急跑几步拦在王光辉三个人,“别乱来,就算他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也不能动手。”
李冬冬抓住田国华的袖子,示意王光辉快走,“田哥还是先顾好你自己,为什么把嫌疑人腿打断了。”
“胡说八道,你们都看见了他的腿……”田国华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李冬冬满脸的古灵精怪,“你要是这样写报告,不管谁当领导都会开除你,但我刚才拍了视频可以为你作证,我们先去看看犯罪嫌疑人死了没有。”
王光辉三人已将高志坤拉下车,轮流问候,发泄一夜的愤怒。
田国华对惨叫声充耳不闻,向别克车走去,“他还处在危险之中,需要继续抢救。”
中年男子依旧在别克车内昏睡,李冬冬手里拿着矿泉水,可怜兮兮的问道,“田哥,我可以把他弄醒吗?”
田国华连忙挡住车门,坚定的摇头,“他是痛晕的,强行唤醒会出意外。”
李冬冬不依不饶,“嘴唇都已经开裂了,我喂他喝一口水就走。”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跟我没关系,是秦安琪说,有人想和李冬冬交朋友,才约你们出来的。”
李冬冬三两步就冲到众人面前,攥着高志坤的头发,抡起矿泉水瓶对着脸就砸,“怎么不让你妈和他交朋友!”
山谷中,赤雾越来越浓,能见度已经不到半米,程伟领着魏前进、夏霆快步前行。
夏霆尿了裤子之后,反而对魏前进多了一份亲近,“魏
哥,你是个好人,这样都没丢下我。”
“把你丢下,待会找到张警官,谁背?”
“你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背死人的!”
“别说话,就在这附近。”程伟蹲在荆棘中仔细察看,地面明显有拖行的痕迹。
夏霆再次感觉到阵阵尿意,“在地上拖来拖去,是不是说人就已经不在了?”
程伟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人还活着,你们背靠背坐在这不要动,我往前走几步。”
夏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地乌鸦乱飞,“魏哥,我们要是被歹徒弄死了,算不算烈士?”
魏前进想要跟着程伟走,又不放心小胖子,沉着脸说道,“能弄死你的不只是歹徒。”
“除了歹徒,我谁都不怕!”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毫不避讳的从两人身前疾驰掠过,直奔程伟而去。
“啊!”小胖子夏霆肺活量惊人,臀下再度一片湿润。
魏前进连忙捂住夏霆的嘴,“闭嘴,这是幻觉!”
夏霆止住呼喊,狠狠甩开魏前进的手,“你都尿了,还骗我是幻觉!”
程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鬼叫什么,人找到了,快过来。”
夏霆嗷的一声爬起来,闭着眼睛朝程伟说话的方向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程伟扑倒在地。
程伟爬起来,直接在夏霆屁股上踢了一脚,“张兆贤还没殉职,你这一扑他就差不多了。”
夏霆双眼依然紧闭,就势抱着程伟的腿不放,“警察叔叔,我们刚才见鬼了!”
“老子挑了你才是活见鬼,松手,我看看张兆贤被你弄死了没有。”
“我没胡说,魏哥都吓尿了!”
魏前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直接扯开话题,“张警官人没事?”
程伟拿着强光手电在张兆贤身上仔细检视,“刚才一切正常,现在就不知道了。”
“好像没外伤,呼吸也挺平稳,你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魏前进接过手电替程伟照亮视野。
“应该是被药迷晕的,人身安全是没事,别的就不好说了。”程伟看着空荡荡的枪套,拨通了田国华的电话。
电话那头人声鼎沸,“程哥,怎么样了?”
“支援到了?”
“陈局来了,让他听?”
“不用,张兆贤带枪了没有?”
电话那头,田国华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程伟长舒一口气,“张兆贤没事,被人用药迷昏了,现在雾太大,最好送一副担架过来。”
“雾?这边雾已经散了,不然的话,支援到不了这么快。”
“用探照灯对着西面山谷闪一下。”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换了人接听,“我是陈玉安,探照灯一直照着西面山谷,的确有一片浓雾,能看见吗?”
“看不见,可能是因为雾太浓,能见度不到半米。”
“派人去接应你们?”
“不用,雾太大了,这边有两个热心市民,主动要求抬张兆贤回去。”
夏霆抱着程伟的腿,放声哭喊,“我不是热心市民,警察叔叔救命啊!血雾里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