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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显尽人生百态,成长就像是透明的镜子,把那些曾经过往照得晶莹剔透,阴影无从遁形。
松平氏的遭遇,完全就是程家的翻版。
区别在于,程正东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儿女受一点委屈,松平氏父子的应对方法则完全相反,他们似乎把神佛降临当成了一种荣耀。
幸好,那个叫松平正成的男孩子,还有一个叫藤原薰的母亲。
程伟思量再三,还是将大势至的名字摆在了桌面上。
池田信昭与藤原薰面面相觑,虽然早已料到前路茫茫,注定会充满艰辛,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心惊胆颤。
白衣和大势至是东瀛最广为人知的菩萨,是如同光与暗、好比日与月一般的存在。
若是说白衣慈悲,大势至便是超脱,不是超脱自己,而是超脱他人。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大势至是西方极乐世界无上尊佛阿弥陀佛的右胁侍者,又称大精进菩萨,与无上尊佛阿弥陀佛,以及阿弥陀佛的左胁侍白衣菩萨合称为“西方三圣”。
以智慧力,拔三途苦,得无上乐,故名大势至。能使众生能解脱血光刀兵之灾,得无上之力量,威势自在。
如此这般,怎能不让人万念俱灰?
藤原薰秀眸再起涟漪,忽然有点理解松平氏父子的感受。既然无法抗拒命运,何不笑着去承受?或许,只有自欺欺人的活下去,才能保证松平氏子嗣不绝。
池田信昭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没有丝毫底气的道,“他们并非无所不能,否则不会专挑孩子下手。”
程伟再度对他刮目相看,赞不绝口,“池田教授不止是博学,胆量见识也高人一筹。”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只会做学问,但这个世界的拳头比道理大。”池田信昭摇头苦笑。
“简单点来说,我们受法律和道德规范的约束。大势至这类人,受天地规则约束,所以他才会借体降临,以此逃脱尘世桎梏。”程伟说,“即便是这样,他也呆不久,这一方天地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座牢笼,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譬如加速衰老、神通受限等等。”
“他要是忽然离开,孩子会怎么样?”藤原薰一脸关切。
“孩子的神智暂时与他共存,会越来越淡,直至完全磨灭。”程伟黯然回应道,“如果他现在离开,孩子会当自己做了一场恶梦。”
“我还有时间吗?”藤原薰问。
“最少一个月,具体多久,要看孩子对这个世界有多少留恋。”程伟说。
“我能感觉到孩子舍不得我。”藤原薰泪流满面,“所以我哭泣的时候,他才会避开。”
“松平正成完全不知去向。”池田信昭忧心忡忡地道,“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浅水寺没有六七岁的孩子。”
“去阳城吧,至少能让你们再见孩子一面。”程伟感同身受,类似的遭遇在程家反复上演,持续四百年之久,这笔帐一定要好好清算。
池田信昭非但精通华夏文化,对人情世故亦是把握的分毫不差,事态明朗后,他便留下藤原薰和程伟细谈,
自己领着几个学生在路口闲逛,顺带迎接赵四海、谢书英。
奶茶店恢复宁静,程圣君不停地在老板娘身上揩油,白泽看着藤原薰悄然发问,“有没有孩子的头发或是血样?”
‘狗说人话?’藤原薰随即陷入痴呆,忘了悲伤,也忘了如何应对。
程伟皱眉,“没必要,时间过得太久,就算有关联,也早就淡了。”
白泽不屑地摇摇头,“难道不该比对一下,两者之间有何异同?”
藤原薰缓过神来,期期艾艾地道,“我……的血可以吗?”
白泽垂头叹气,“胸大无……”
程伟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她嘴里,尴尬地笑了笑,“别介意,她也是女孩子,习惯了胡说八道。”
一段小插曲之后,气氛不再那么沉闷,藤原薰接过白泽抱在怀里,满腔柔情都倾注到了毛茸茸的身体上,语气依旧哀婉,却又多出了一份决绝,“我宁可儿子变成一条有自我意识的狗,也不愿他失去自我,成神成佛!”
白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谁是狗?悉达多都得尊称一声我神君!”
“能救我孩子吗?”藤原薰问。
“呃……不要蹭来蹭去的!放开我!”白泽恼羞成怒。
镇国九鼎和洗笔峰已经把华夏学界搅的天翻地覆,举国哗然,中外媒体拼了命的往阳城挤,只为拿到第一手资料,或者说专门捕风捉影。
当事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洗笔峰已经被彩钢围挡圈了起来,无论是余盛世所在的学校那边,还是阳城这边,都毫无头绪。赶来的记者们更是一头雾水,秉承着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的人生理念,他们将镜头和笔尖对准了余盛世。
构筑于事实之上的各种报道层出不穷,真相总是令人乏味,记者们只好又加上各自的想象和推断,事实也就逐渐丰满了起来,直接把余盛世推向风口浪尖。
错!肯定是错了!否则怎么会遭雷击?还是在光天化日下、众目睽睽中。
余盛世的第一次晕倒是意外,第二次晕倒是气急攻心,第三次晕倒完全是客观需要。
他觉得自己时运不济,一眼认出有史以来最大的封土陵丘,明明是可以载入教科书的经典考古发现,却被人描绘成急功近利之徒。
洗笔峰是被暴雨冲垮的,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奈何,形势不由人。
与其站着被人骂,不如躺着被人同情,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于是,余盛世心安理得的躺下了,还交代妻儿不许转院,死也要死在阳城。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洗笔峰改名为盛世峰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的压力都集中了到赵四海身上,有来自领导的告诫,也有来自同事朋友的关心。
焦头烂额之际,他迫切的希望做出一点成绩,用以稳住阵脚。洗笔峰不在考虑之内,若真是某位帝王的陵寝,短时间内谁也不敢动,唯一的选择就是镇国九鼎,始终绕不开程伟。
赵四海决定双管齐下,截住程伟的同时,也拦着池田信昭,偏偏
事与愿违,一个根本联系不上,一个事到临头却突然变卦。
他心里很是懊恼,推了两桌极其重要的饭局,结果连个鬼影都没见到,程伟这根老油条就不用提了,连池田信昭这种一诺千金的男人都能失约!
直到谢书英收到程伟发来定位,赵四海躁动的心才平静下来,摇头晃脑的感慨道,“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有脾气才是男人,关键时刻能分得清大是大非就行。”
谢书英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想起那天程伟嘴里的四千万,心里估摸着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到了奶茶店路口,池田信昭正领着六七个学生说说笑笑,远远地看见赵四海一行人便迎了上来。
赵四海恨的牙痒痒,还得强装笑脸,待看清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学生后,更是在心里暗暗腹诽:物欲横流的年代,世上根本无一处净土,池田信昭来华夏蹭学问,还不忘携美同行……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握手,拥抱,并肩前行,只字不提彼此所为何来,犹如他乡遇故知。
奶茶店内,风姿绰约的少妇首先映入众人视线,秀美高挑,凄楚哀婉,怀抱白泽似乎显示和程伟的关系较为亲近。
赵四海的笑容顿时僵硬许多,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啐道,“不要脸,还使起了美人计!”
“我是藤原薰,请多多指教。”少妇微微躬身。
“藤原小姐是我恩师的女儿,找程先生有点私事。”池田信昭微微侧身为彼此介绍着对方,“这位是赵教授,这位是谢教授,都是华夏学界的泰山北斗。”
根正苗红的东瀛千年世家,赵四海主动伸出右手,笑容真诚了许多,“原来是藤原康隆院长的千金,承蒙他老人家多次关照,这次一定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人多嘴杂,反而无法深谈,只是说了些风土人情,天就黑了下来,程伟谢绝两方邀请,约好晚上十点同时返回厦门,便顺着人潮消失在霓虹深处。
行至荒凉处,喧嚣渐散。
“朱玄武是谁?”程伟问。
“看上去是平常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程圣君皱了皱眉。
“如果她是真武帝君,二十天前的你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白泽说。
“我觉得不太可能,性别之争已持续五千年,除了前八百年,剩下的四千多年,男性占绝对的主导地位,真武会置男尊女卑于不顾?”程圣君说。
“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从我们进店的那一刻起,朱玄武在有心人眼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你,不论你想不想,走的时候都必须带上她。”白泽唉声叹气。
“这话怕是不好开口,她也有三十好几了,不可能无牵无挂,阳城那地方不能跟厦门比。”程伟左右为难。
“她已婚未育,让藤原薰出面,聘请她为私人助理,先把人带回阳城再说。”程圣君奶声奶气地道。
程伟猛的抬头看向黑暗深处,太上老君与弥勒缓缓踏来,六岁的松平正成亦步亦趋。
“帝君是在为朱玄武和藤原薰烦扰?我特意请来了当事人,可愿开诚布公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