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www.piaotian.net,最快更新乾坤轮转 !
刘娥七七过后,程伟、赵清裕也就到了该走的时候。
赵祯很想赵泽能留下来,日后互相扶持,若是无子,便重演兄终弟及事,以此破白骨筑城魔咒,却为程伟坚拒。
拜赵光义所赐,北宋前期的宫闱很是阴暗,赵恒、赵祯并非无子,而是早夭,偏偏女儿能长大成人,其中有多少肮脏事,没人能说清楚。
这四十九天里,程伟很少涉足人间,也未在皇宫逗留,一直待五行绝地陪相柳,有些事情近乎水落石出,少人肯定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
程伟并不怕释迦牟尼、金神蓐收、元始天尊铤而走险,平行世界的猜想刚刚落在实处,都在想如何面对未知,自解或是分身实乃不二之选。更别说还有通天教主无声无息的隐在一边,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先动,谁被动。
历史似乎仍在沿固有轨迹行进,嬴荡再次与诛佛第一人失之交臂,关键时刻玄目西去,两仪微尘阵自解,弥勒得以逃出生天,却也被吓破了胆,脚不落地的直奔南海。
十万阴甲日夜驰骋在中原大地,神异、神祇苦不堪言,跑得快的勉强南渡,跑得慢的再世为人、为畜。
有一点让柴荣耿耿于怀,彭尚义至始至终都没露面,音讯全无。为此,十万阴甲还在江南和契丹南京道刮地三尺。
程伟在刘娥七尽时,特意前往灵山拜山,仅仅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灵山里里外外探了个通透,也是为了彭尚义,更是为了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辰、东京城陷时的种种蹊跷。
当天,妖人郭京用六甲法,尽令守御人下城,大启宣化门出攻金人,兵大败。京托言出城作法,引余兵遁去。金兵登城,众皆披靡,后又借势焚南熏诸门。监军黄经国蹈火死,统制官何庆言、陈克礼、中书舍人高振力战而亡,家人尽没,东京外城城墙遂陷。
城破前一天,十一月乙卯,金虏遣使刘晏等四人促和,宋廷馆之于都亭驿。外城城墙陷落后,百姓前往擒之。
刘晏等四人苦苦哀求:“我来促和,正为若等,毋杀我。”
百姓不听,碎之。
若宣化门破,郭京是主因。南熏等门破,却是缘于内乱,城头守军与城内援军、百姓之间杀红了眼,才是金虏势如破竹的根本原因。
作为当事人的郭京比谁都清楚,徽钦二帝对其深信不疑,亦是佐证。
程伟觉得还有一个人可能也知情,通天教主作为旁观者,恐怕早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大张旗鼓的找一找?
不能!
打破均衡得不偿失。
改名李文高的通天教主更容易打交道。
晚几十年,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程伟和赵祯第二次相见在宫外洪福院,这里是皇家灵柩停放地。有宋一朝,天子陵寝在天子驾崩之后才能动土,大多在七个月左右竣工,最长不超过九月,入葬之前的日子,灵柩大多停放于宫内万岁殿。
刘娥附葬永定陵,与赵恒同莹不合陵,规制低于帝王,却又高于前三朝太后,工期也在七个月左右,程伟等不了这么久,只能让赵泽守到七七,勉强算是尽孝。
半岁的赵泽仿佛也知道别离在即,天还没亮便在赵清裕怀里哇哇大哭,看的赵祯不停抹眼泪,再次动了留下他的心思:“姑父能不能把七哥儿留下?”
程伟轻轻叹道:“陛下若有子健健康康长成,七哥儿留下倒也无妨,可陛下没有,七哥儿没名没份,留下来等死?”
赵清裕也不赞成:“七哥儿可以锦上添花,没法雪中送炭。”
赵祯哽咽道:姑父、姑姑还会回来吗?”
程伟点点头:“陛下若有子长成,七哥儿这当叔叔的肯定会奉上一份厚礼,否则……只是徒增离愁别绪。”
赵祯从赵清裕接过赵泽,兄弟俩哭成一团:“乖……不哭,哥哥一定接你回来。”
蓝继宗壮着胆子上前:“请贵人再做提点。”
程伟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没什么可教的,陛下会是一个好皇帝,但若无后,也会是千古罪人。能说的,不能说的,清裕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
赵祯泣不成声:“立储时……姑父能不能再来一次?”
程伟再次摇头:“这样的事,我做过一次,结果更糟,陛下的选择可能是最好的。”
赵清裕彻底崩溃,撕心裂肺道:“姑姑来,姑姑一定来送六哥儿……”
2016年5月1日。
程伟返回阳城,想要再去“龙凤山稀有动植物培育基地”尽尽地主之谊。
余盛世打来电话告知,孔家杰像是见了鬼似的夺路而逃,生怕同阳城“王林”扯上关系,倒是那个电视台主持人还在,想要给程伟做个专访。
程伟感叹不已,早知道这样能达到目的,在赐福楼时就该露一手,孔家杰肯定不会到处和人说见鬼了,精神病院装不下,还有疗养院、干休所。俗事暂且无忧,他立刻把心思放在夏霆、夏雪、朱玄武身上,哪怕只有似是而非的一丝可能。
李文高则被程伟晾在一边,双方虽然互有所求,但谁都不愿让步,现阶段比拼的是耐心。绝仙剑等人的去留再也没有谈起,倒是张烨烨每次看见李文高都会以怪爷爷拐卖孩子为由报警。
池田信昭在东瀛的进展也非常迅速,二十人的医疗团队已经组建完成,十七女、三男,这样的比例固然是迎合赐福楼现状,更重要的是,东瀛尖端医疗领域根本没有女性的立足之地,女性医生很难出头。赐福楼开出的报酬特别丰厚,十年五倍薪资一次到位,每年带薪假期两月,每天工作不超过十小时,非过失性医疗事故医生无责,定期环游世界……
哪怕池田信昭名头够响,还是有女性报警,因为有一点要求特别奇怪,工作地点在华夏,却严拒精通汉语的医生。
池田信昭抵达阳城之后,程伟下定决心联系地藏,借此确认历史走向,刚要拨通电话,顶髻又现五彩斑斓。
仁宗嘉祐八年(公元1063年),二月癸未,赵祯不豫,于甲申日,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三月辛未夜,赵祯自梦中惊起,索药甚急,召皇后曹氏至福宁殿寝殿。
曹氏至,赵祯指心不能言。
曹氏急召医官诊视,投药、灼艾,
均无济于事,一中年医官壮着胆子掐了掐人中,赵祯虽然没睁眼,嘴唇却无意识的抖动着,似有蚊呐。
曹氏强按悲伤,以耳贴唇,机械的重复着似是而非的呓语:“姑……姑姑……姑父。”
众皆迷茫无措时,春雷忽起,轰隆声还未落地,一缕清风便自坤宁殿疾速掠向福宁殿,推门、闭门、纳人、点灯均在一瞬之内,唯独留下曹氏。
“别叫,我来救他。”风止步于床榻,程伟凭空现身,不待曹氏回应,又把沈佳佳和急救箱送了出来,心急火燎道,“强心针!”
“哦……”沈佳佳重复着演练过千百遍的动作,一边拉下赵祯内衣摸索,一边翻开赵祯眼皮,畏畏缩缩道,“情况有点不太好,让那几个东医生来。”
“别废话。”程伟怒目,“有危险我就送他进去。”
“死了莫怨,死了莫怨。”沈佳佳见程伟真恼了,不敢再犹豫,早已稀释好的针剂打入赵祯皮下。
“大胆!”皇后曹氏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却被程伟不吭不响的拽住。
“有反应。”沈佳佳喜出望外,“快让那几个东瀛出来,抓紧时间检查,剩下的我真不行医生。”
“将门虎女,分不清是非?”程伟一边呵斥曹氏,一边把医疗仪器、药品、电源摆在床榻前。
“是真宗儿子对吧?我这算是救了他一命吧?几十倍工资?”沈佳佳一动不动的看着赵祯,嘴却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千倍,说一句废话减一百倍。”程伟在赵祯头顶抹了一把,乌发尽去,只剩锃亮的头皮。
沈佳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里已把程伟骂了个狗血淋头,周扒皮……不知民间疾苦。
“嗬……”这时,赵祯睁开眼,有些迷茫,有些涣散。
“我是谁?”程伟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姑……姑父。”赵祯眼角渗出两滴晶莹,“祯儿尽力了……”
“说你现在什么感觉,不要停。”程伟又把池田信昭和五名东瀛医护送了出来。
“胸闷,好像有人掐脖子,喘不过气,很痛,很痛……”赵祯断断续续的诉说着。
五名东瀛医护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池田信昭则在一边做双向翻译。
皇后曹氏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自从赵祯那句“姑父”说出口后,她便卸下所有防备和坚强,以袖掩嘴,泪湿半襟。
“最好是上医疗车,这里空气太浑浊,檀香太浓,对病人一点好处都没有。”池田信昭转达医护的担心和建议。
“我去取车。”程伟又冲曹氏点点头,朝外殿走去,“过来。”
曹氏情绪虽然很低落,思维却很清晰,于情于理对方都无恶意。
程伟一阵风似的把正殿物什纳入通道,医疗车稳稳当当的落在正中,招呼池田信昭等人出来后,小声安抚曹氏:“有什么问题等祯儿自己答,不要让人进来,以免横生枝节。”
曹氏惟有点头,并在沈佳佳的刻意巴结下穿上无菌衣,待手术之后,登车探望。
“滚出来!”尘埃落定时,程伟如有实质的看向医疗车底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