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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师父,报案人是死者的邻居李先生,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死者的父亲,姓杨叫杨建兵,技术队的刘法医和赵哥正在勘验现场。”
十五分钟前还在和雷爱国喝茶下棋的老吴,忽然接到刑侦局同事打来的电话,告知在荣发新城33号楼三单元502室发现尸体,上头命令重案组和技术队立即前往现场。
到达现场的老吴在警戒线外停车下车,自己的下属重案组组员兼好徒弟郭毅阳第一时间快步走了过来向他汇报现场情况。
老吴掀起警戒线一弯腰朝里走去,一路来到五楼,一打眼就看见两名同事正询问两名男子,其中一个是穿着长衣长裤睡衣样式带着一副眼镜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站在501室房子的门口里,比手画脚眉飞色舞的向警方描述着事情经过,想必应该就是小郭刚才说的报案人邻居李先生。
头向右看,另一名同事正安抚着一个坐在通往六楼楼梯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抽泣哽咽,断断续续的话不成句,不用问就知道,这位就是亲眼目睹女儿尸体的父亲——杨建兵。
“这哥们儿也怪可怜的,自己是发现女儿尸体的第一位目击者。”老吴心想着,视线在杨建兵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吴组长。”两位询问的同事见重案组组长老吴来了毕恭毕敬异口同声的打了声招呼。
“嗯,问的怎么样了。”老吴点了点头,扫了二人手里的询问记事本。
“报案过程询问的差不多了。”那名负责询问报案人的警察说道。
另一名警察瞅了低着头泣不成声的杨建兵面露难色道:“当事人情绪比较激动,不太好问……”
“人之常情,不急等他平静下来再说。”老吴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转过身来面朝杨建兵蹲下身。
“兄弟,节哀顺变。”
也不知是听见了老吴的安慰的话语,还是别的什么,杨建兵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瑶瑶会死,是谁,谁杀了我女儿。”
“从我询问到现在,他一直重复这句话。”身后的同事低声对老吴说。
“精神受到重大且无法承受的刺激,失常了。唉~”老吴怜悯的看着杨建兵摇摇头叹息道。
这些年办理的案件中这样的人也不少,尤其是亲眼看见自己爱人亲人的尸体,心里承受不了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先带回去缓缓,等平静一些在试着问问。”老吴起身对身后的同事吩咐道。
那名警察闻言,将杨建兵搀起慢慢走下楼,老吴视线跟着杨建兵,等他消失在楼道里后,这才把视线转移向报案人李先生。
“李先生你好,我是刑侦局重案组组长吴永华。”老吴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即朝楼下怒了努嘴:“刚才那个人你见过没。”
“见过一两次,好像是对门死的那个女孩的爸爸。”李先生说着话,眼睛还特意瞄了几眼对门502室。
“那死者你认识吗?”老吴继续提问。
“谈不上认识就是平常回家上班的时候,打过照面,没说过话,现在住楼房不像以前住平房,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的,不瞒您说,要不是你们警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姑娘姓杨。”李先生说道。
郭毅阳一听这话,疑惑的问道:“既然没说过话,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父女?”
李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答道:“那个当爹的来过几次,被闺女挡在门外不让进去,他们为此还吵过几句,我有两次在家不经意就听到了。”
“我不认识那女孩,但我记得这房子是她去年的时候租住的。”李先生话说到这里仿佛又想起什么,忙不迭的补充道:“他房东我认识,是咱们Y市第一中学的退休校长。”
“好,谢谢李先生提供的线索,我们回头会联系房东的。”老吴给郭毅阳使了个眼色,示意后者记住这个房东,紧接着又问道:“你最后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李先生微微皱眉眼睛往左上方瞟,回忆道:“哟,应该是前天晚上吧,这不是清明小长假嘛,我和几个朋友约着喝顿酒洗了个桑拿,晚上回家的时候看见对门的姑娘也刚回来,站在门前开锁。”
“具体几点?”郭毅阳手上记录着看了一眼李先生问道。
“具体几点……这我还真没准头儿,差不多是十一点多,我也记不大清了,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回家倒头就睡了。”李先生说道。
老吴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从前天晚上到现在这段期间,502室除了刚才的杨先生,有没有别人来过,或者她有没有出过门。”
李先生回忆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组织语言徐徐道:“昨天上午九点左右,我和朋友一起开黑的时候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还有女孩踩着高跟鞋下楼的声音,估摸着这姑娘好像出门了,至于几点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她家来没来人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我中午就出门了,直到昨天晚上差不多十点才回的家。”
“她家没有奇怪的动静?”老吴追问。
“没有,特安静,要不是她爸今晚发现的她死了,哭天喊地的惊了我们楼上楼下的,我报了警,过几天说不定那尸体都烂了,到那时臭气能弥漫整栋楼啊。”李先生嘴一咧,皱着鼻子似乎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已经窜进鼻孔里。
“好,李先生谢谢你配合我们询问,待会儿我同事会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要是还有关于死者的疑问,还请你协助调查。”老吴见这个李先生口中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说着官方话打发几句,然后转身准备走进502室。
郭毅阳很有默契的走上前,记录李先生的手机号,并告知在这段期间最好能保持开机,他们好方便联系。
“小赵,怎么样了有没有可疑痕迹。”老吴站在502室的门口,目光略过屋里几名忙碌的技术队的痕迹检验师,最后定格在一名正蹲在地上拿着工具在寻找脚印的刑侦技术警察。
“在门把手上找到了三组指纹,还有屋内的摆设也发现了两组指纹,地上也找到了三组不一样的鞋印。”那名被称呼为小赵的刑侦技术警察抬起头望了一眼门口的老吴,然后又对靠门口的一名同事吩咐道:“给吴组拿个鞋套。”
穿好鞋套的老吴小心翼翼的踏进室内,这时候又看见小赵抬手一指卫生间开口道:“老刘在检查尸体,挺好的姑娘,死的可真是匪夷所思。”
“死的匪夷所思?”老吴还算头回听小赵这么形容死者,他怀揣的疑惑走向卫生间,正好看见刘法医已经把尸体装进尸袋,准备运回刑侦局做尸检。
老吴打量着干干净净没有一滴血的卫生间,最后问了一句“没血,不是钝器锐器致死,还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死者不是被人暴力致死的,根据经验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死因……要等解剖。”刘法医站起身神情严肃的看着地上的尸袋中间迟疑了两秒继而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老吴看着刘法医的表情。看出对方有所隐瞒。
“其实死因初步检查后我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到底是不是如我猜测的那样,还需要尸检。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回去。”刘法医向来都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就不会妄下结论的人。
“嘿,大半夜的让我陪你去你的解剖室,真会挑时候。”老吴白了刘法医一眼:“走吧,反正这里有小赵小郭他们负责,事不宜迟赶紧尸检。”
刑侦局法医检验科解剖室。
刘法医的两个法医助理一头一脚的慢慢将从尸袋的拉链打开。
老吴在一旁靠在一张桌子边,双手环抱眉头紧锁静静看着,。
当尸袋的拉链拉开,尸体的头显露出来时,老吴不由得心头一惊,他站直身子双臂放下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从尸袋里被抬上解剖台。
“我去,老刘咱们这回可是中头彩了,这是死后伤?”老吴转而看向已经戴上胶皮手套解剖服,准备就绪的刘法医指了指死者的头。
“死者全身上下就这一处锐器造成的创伤,创口边缘没有出血、炎症反应等生活反应,是死后造成的。”刘法医说完,转眼看了看两名助理又瞅了瞅死者身上的衣物使了个眼色,示意把衣服脱下来。
五分钟后,老吴戴着手套和其中一名法医助理整理死者脱下的衣物,刘法医则和另一名法医助理解剖尸体。
死者身上的衣物并不多,虽
然东北的四月还是严寒未退,但屋内的暖气让室内温度足有二十多度,死者除了内衣内裤外,上身只穿了一件休闲t血衫,下身则是一条居家短裤。
“咦,这么浅的兜还有东西。”法医助理正检查着短裤上的蛛丝马迹,忽然从短裤的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嘟囔了一句。
老吴闻言望向法医助理手中的纸,注视着后者双手将纸展开,纸被折叠了两次,当纸在桌面上被铺开时,纸上的一个花朵图案赫然绽放在二人的视线内。
看清图案的一霎那,老吴指着那张纸,脸色骤变,大惊失态:“这……这是曼陀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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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老吴电话时,叶瑀正在酒店房间里听着歌看着书,本想惬意的度过这个清明小长假,可老吴的这一通电话就像是往平静无澜的湖面扔了一颗手榴弹,激起冲天的水花,千层波浪。
刚坐上刑侦局的派来接自己的警车,叶瑀一扭头正好看见姚梦蕾也在看着自己。
叶瑀苦笑不已,说出一句当下最流行的网络语:“真是人在房中坐,案从天上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听听歌看看书,又出事了。”
姚梦蕾也无奈道:“我也是和李阿姨躺床上聊着天呢,吴叔叔就打电话来了,说在一桩入室杀人案的死者身上找到一张有曼陀罗花图案的纸。”
姚梦蕾此次回来Y市有些匆忙没来得急订酒店,父女俩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雷爱国住的又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不方便住。
热情好客的李娜娜见状就再三留姚梦蕾住她家,说她们娘俩睡主卧聊聊私房话,至于老吴就让他睡儿子的房间,反正儿子高三备战高考在学校住着回不了家。
“小白他们知道了么?”叶瑀问道。
“都打电话通知了,他们订了最快到Y市的飞机票。”姚梦蕾回答道。
“唉~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案子等着咱们呢。”叶瑀望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高楼大厦,深深长叹道。
“刚刚向马局长汇报情况,正是下达通知要明天才能收到,马局长说了破案要紧,你们先查着,我们王局长也表示刑侦局和Y市所有警力随你们调遣,协助特察队办案。”
叶瑀和姚梦蕾刚一下车,就随着老吴快步往尸检解剖室走去与此同时老吴交代相关事宜。
“真没想到,时隔四年居然还能参与与毒魇有关的案子。”老吴神情十分兴奋,眼神中闪烁着他这个年纪少见的热血光芒。
“是啊,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叶瑀颇有深意的感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和重案组侦破一桩桩杀人案的场景。
“技术队还在现场没回来,要不先看看尸体去,姚队长?”老吴半开玩笑的看向姚梦蕾询问道。
“吴叔叔,这又没有外人,叫什么队长。”姚梦蕾莞尔一笑道:“听您的安排。”
老吴两步走在前:“得嘞,我带你们去法医科”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法医检验科的尸检解剖室。
刚一进门就看见刘法医站在解剖台边慢条斯理的进行尸检,见有人来,稍稍抬眼望向走进来的叶瑀打了声招呼。
“小叶,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见面,哈哈哈。”
“缘起于案,再见面还是案子。刘法医咱俩这缘分没谁了。”叶瑀咧嘴一笑附和道。
叶瑀话音刚落,目光向解剖台上的尸体移动,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由得心头一紧,就连身边的姚梦蕾也驻足神情僵硬的紧紧盯着尸体。
来的路上叶瑀和姚梦蕾都对死者的基本信息有所了解,死者为女性二十多岁,可此时此刻尸体的头部光秃秃,哪有几个青年女子没有满头的秀发。
细看之下,叶瑀才恍然惊骇,死者并非是剃了个光头那么简单,而是头发连同一整块头皮都被人剥了下去,整个头颅像是一个被削了绿皮的西瓜,红色的西瓜瓤暴露在空气中,但眼前的事物可没有西瓜看上去甜美诱人,星星点点的森白的头骨和暗红色的人体组织着实是挑战众人的视觉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