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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奕洲扬扬唇角:“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
慕筱白笑不出口:“看来你知道得挺多的。”
苏芽低声咒骂了句, 一副恨不得掐死粱奕洲的样子:“还真是可恶。”
慕筱白转脸对苏芽说:“可恶的人可不是他。”
苏芽咬咬牙:“都一样,不然怎么凑在一起当起奸夫□□。”
慕筱白想了下, 觉得苏芽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惜现在不比以前,通奸罪还可以浸猪笼, 相反,绑架罪应该要判刑事责任的。”
苏芽把头一撇:“不怕,我上头有人。”
慕筱白一时冷气攻心,说不上话来。然后蹲下身去解捆绑粱奕洲两手的粗绳子。
粱奕洲嘲讽地看着她:“慕小姐现在是在害怕吗?”
慕筱白在解绳子的手微微僵硬了下,扭过头,特别正经地跟苏芽商量说:“我突然想到,与其放她回去告我们,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她塞进猪笼,扔到黄浦江去。”
苏芽:“……”
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粱奕洲微微抬头,脸上依旧带着欠扁的笑容:“真为你们可怜, 法盲。”
“法盲?好啊, 我让你见识下,我就是个法盲!”苏芽扯起嘴角吼了句,“你丫只是去浸猪笼,把头抬得那么清高干什么,你以为自己去就义啊。”
粱奕洲略略收了收表情,低声对慕筱白说道:“你们还真幼稚……”
慕筱白淡淡说:“我确实没有你那么高贵冷艳成熟,先玩未婚先育, 然后把儿子当侄子养。”
粱奕洲沉默下来,可能刚刚慕筱白那句话真的刺中了她心里的某点。
慕筱白见她沉默,继续帮她解开她绳子,待绳子解开,她站起身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粱奕洲的右脚浮肿起来,看过去是一片通红。
“你的脚怎么了?”她问。
粱奕洲没有回答,慕筱白下意识也明白了几分,把绳子丢到一边的废品柜子里,然后回过身来,说:“今天把梁小姐请这里喝茶,真的很唐突,还希望你能谅解。”
粱奕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抬头看向她:“难道慕小姐把今天的绑架事件只是定义为喝茶……”
慕筱白笑笑,不予解释。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敲响,同时传来某龙套着急的声音:“芽姐,出事了,我们药厂周围突然潜伏了好多警察……”
粱奕洲失笑地摇了摇头,悠悠说:“喝茶?看来你们真要去局里喝茶了……”
慕筱白扯动嘴角:“不要笑成这样,很丑。”
粱奕洲收起笑容。
苏芽又骂了句脏话,二话没说一把拉扯起粱奕洲,想冲出去。
慕筱白拉住苏芽:“你干什么?”
苏芽指了指粱奕洲:“找个地方撕票去。”
慕筱白抚额,扣住苏芽的手腕:“你以为我们在拍警匪片啊。”
苏芽看着她:“白白,要不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事跟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脑袋不好,急火攻心。”
慕筱白撇嘴:“怎么跟我没有关系,你是为谁急火攻心啊,我能躲起来当个没事人似的么……”说到这,她看了眼窗外,果然看见一辆警车旁,乔兆森站在几个穿着防弹服的中间,远远看去,他黑着一张脸,两道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还真是搞笑有趣,如果他知道,在里面绑架粱奕洲的人,正是他妻子,他脸上的表情又会变得怎样的精彩?
粱奕洲也注意到楼下的乔兆森,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嘴角漾着笑意。
可能这是她在粱奕洲脸上看见最好看的笑容,心爱的男人来英雄救美,本是件让人展颜动容的事情。但是她却被这笑容刺痛,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好我不好,我好,你不好。
过了一会,慕筱白招呼一个古惑仔过来,低声跟他交代了几句,这男孩犹豫了下,然后跑下楼去。
粱奕洲的脚扭伤浮肿起来,站不起身子,慕筱白从苏芽手里接过她,还给她搬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粱奕洲笑:“慕小姐的转变没必要那么大吧?”
慕筱白也笑:“梁小姐的心眼没必要那么小吧?”说完,她从地下捡起一个百事可乐的罐子塞到粱奕洲的手里,“既然不喜欢喝茶,就喝可乐。”
粱奕洲气急,正要扔掉这个罐子的时候,这扇破败的房门被推开了。
“兆森……”粱奕洲抬眸。
慕筱白对上乔兆森的眼睛,直接开门见山:“下去让那些警察离开。”
不出所料,乔兆森的表情果然很精彩,双唇紧抿,脸色暗沉,一双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眼睛紧紧定在她脸上,两道眉毛从刚进来到现在一直深皱在一起。
见他沉默,慕筱白又接着说:“既然这样不行,你把我送进局里吧,应该可以蹲个三年五载的。”
苏芽在没有见到乔兆森之前,对他的怒气已经很大了,现在看见他还是一副不表态的态度,真的气到不行,对慕筱白说:“先解决了粱奕洲,再来解决你男人。”
慕筱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是什么样子,然后她伸手在地上画着圈圈玩,幽幽说:“这样可不好,怎么能好心让他们去地下作对野鸳鸯,说不准还合了某人的心意,便宜了他们呢?”说完,她抬头看了眼乔兆森,“你说是不是呢,老公?”
老公两字,不知道为什么,乔兆森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一把拉起慕筱白,沉着声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慕筱白看向粱奕洲,对他说:“我请她过来喝可乐呢,你也看到了,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罐呢,只是没想到你紧张到如此兴师动众,还叫来警察来抓我,呵呵,乔兆森,有你的啊,有句话叫啥,怒发冲冠为红颜……”
乔兆森的下颚紧紧绷着,眼瞳深黑地看不清清楚,骨节僵硬地捏着,弄得她手臂隐隐作痛。
慕筱白拿掉乔兆森的手,对苏芽说:“既然他们认为我们绑架,我们就下去自首吧。官商勾结,我们百口莫辩,还不如自首来得爽快,直接进去关个两三年,如果表现好,说不准还能早点出来,到时候我也还年轻,也不影响改嫁……”
苏芽嘴巴一张一合,然后吐出一句:“好……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伴娘。”
慕筱白笑得风轻云淡:“不行,得换人。”
苏芽其实是个脑热的天然呆,问:“为什么呀?”
慕筱白其实是个雷死人不偿命的冷幽默患者,说:“我婚姻质量不好,估计跟伴娘质量不高有关系,下次需要挑个高质量的。”
乔兆森下楼去的时候,苏芽开口问:“他下去让警察离开了?”
慕筱白看了眼窗外:“估计吧。”
苏芽点点头,颇有遗憾说:“其实,我倒想进局里去,也可以气气我家那个老头子。”
慕筱白拉了下苏芽的衣角:“别这样子,为气别人把自己送进那种地方,不值得。”
苏芽咧嘴涩笑,没说话。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乔兆森重新推门进来。
慕筱白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笑着挤兑道:“乔总好风采,办事效率挺高的啊。”
乔兆森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粱奕洲这里。
粱奕洲抬头,平静地看向乔兆森:“难道你真的相信,她们只是请我过来喝这可乐么?”粱奕洲的声音虽然和她的神色一样平静,但是她尾音部分却颤抖了。
乔兆森:“筱白顽皮,还希望你不要计较。”
粱奕洲摇摇头,眼泪从泪眶里流了出来:“不计较,不计较,我哪敢计较……”
乔兆森抿唇,没有说话。
慕筱白敛了敛神情,欲要转身离去。
不料乔兆森便扼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过来下。”
破药厂有一个平楼,平楼上面杂物凌乱,零散地堆积着红泥转、水泥袋、各类医药箱子……
慕筱白现在的心情也就跟这些杂物一样,凌乱得厉害。
“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乔兆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沉的音质透着一丝寒意。
慕筱白:“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她话音落下后,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就像乔兆森紧绷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然后,她听到从认识到结婚,再由结婚到现在,乔兆森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慕筱白,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即使胡闹也要有底。”
慕筱白轻笑起来:“敢情我在你这里就成胡闹啊,是啊,我不是一直挺胡闹的呢,你不也是知道的么,怎么今天才在这里训上话了,是不是因为今天胡闹对象是你的粱奕洲啊?”
乔兆森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一双黑瞳还分不清楚情绪,然后他将她习惯性扣在身前:“不要这样口无遮拦。”一字一句,义正严词,像极了命令语气。
慕筱白自嘲地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怎么是口无遮拦呢,我说的话可是有理有据的,如果你不认同我这句话,那你告诉我,你娶我进乔家,是不是为了粱奕洲?”
乔兆森猛地抓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筱白……”
慕筱白撇撇嘴,低下头,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最多只是把我和你的这段婚姻想象成商业联姻,你们家最多也是图我家的一块地,其实如果真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土地是死物,那能将它利用发挥其最大的价值,也是好事一桩,不过……果然没有最惨烈,只有更惨烈……”
乔兆森扳过她的身子,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失措,不过说话的语气依旧笃定:“她跟你说什么了?”
慕筱白扯笑:“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大概这就是事实了吧,虽然中间零碎的事情没有说清楚,但是主干线总挑明了。”
乔兆森没有吭声。
慕筱白:“还有那个孩子……”
乔兆森抬眸看着她。
慕筱白:“既然那么喜欢孩子,就接回乔家吧,想必爸爸也会同意……”
乔兆森将她按在墙面上,语气难得有些慌乱:“不准说这样的话,关于她今天跟你说那些话,我会解释,但是你……请不要说这些话。”
慕筱白撇过脸,继续说:“乔兆森,你不要这样子,你凭什么不要我说这样子的话,我现在要大度离开,把妻子位子给你心爱女人,让你的私生子也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是很好么?你开心得脑子坏掉了吧。”
乔兆森眼瞳急剧紧缩,气息微乱,然后他平稳心绪,一字一句道:“筱白,你别想着离开我……”
慕筱白转过身,也一字一句道:“乔兆森,你也别想着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乔兆森:“我从来没有这样子想过,不管你是否相信。”
慕筱白:“相信你太多次了……这次,我不相信。”
在她和乔兆森回到二楼的时候,粱奕洲的脚越发肿得通红一片,已经疼得不能走路。
苏芽嘴里夹着一根牙签,女流氓样子十足,见她和乔兆森回来,慢悠悠说道:“她的脚肿了,我本想扶着她一起走,但是走到一半失手,不小心又把她摔去了。”
乔兆森来到粱奕洲跟前,蹲下身:“还可以自己走么?”
粱奕洲沉默地把头撇过去。
乔兆森俯身抱着她下楼的时候,慕筱白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苏芽在她身边连连叹着气,然后还跟她讨论起了如果离婚,她能从乔家拿到多少钱。
慕筱白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苏芽,因为思考得太认真,倒是忽略了脚下的一些碎石,差点一不留神摔了下去。幸好苏芽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苏芽稳住她身子,说:“小心点。”
乔兆森闻言,转过身来。
慕筱白觉得这一幕挺讽刺的,怀里都已经抱了一个,即使她真摔去了,他还能做什么,是要扔掉粱奕洲,然后扶住她?
她低着头踢了下脚下的石子,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能拿多少,要看他的良心给的。”
苏芽较真地说:“看他那么黑心,估计你也拿不到多少。”
慕筱白开车回到乔家,熟练地倒车进库,下车的时候,看见坐在花园秋千架上的乔子冠。此时夜色已经朦胧,天边也出现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挂在这个暗色巨大银盘上,倒显得有几份寂寥。
乔子冠冲她招手,她视而不见,然后他一个箭步上来,一把拉着她来到后花园的小道上。
“发生了什么事?”乔子冠低声问她。
慕筱白抬了抬头:“不关你的事。”
乔子冠慵懒的声音近在咫尺,却透着丝丝寒气:“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