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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挺不凡、英气逼人……最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 好不容易逃出的祺王秦靖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毫不客气地撂在又脏又硬的地上, 左手边是一堆沾着血的野鸡毛,右手边是一堆染着土的兔毛。
一阵香味传来, 祺王抬起眼,看见眼前烧得旺旺的火堆上烤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正往火堆里滴着油,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不断地往四周飘散。抬起手,觉得肩膀上一阵刺疼,艰难地转头一看,左臂膀上的伤口已经被粗粗地包扎过了, 只是……这包扎伤口的布条为何这么眼熟?祺王皱起眉, 想了一下,方恍然大悟——这不是本王里面中衣上的布吗?大惊失色,挣扎着往怀中摸去,待触到了东西未失, 方松了口气。
看来, 自己是被好心人救了,祺王放松下来。
精神一放松,肚子马上出来抗议了,祺王爷瞥见火堆旁铺了几片大树叶,上面搁着几个野果,毫不客气地伸手取过来,张嘴就咬。嗯, 这果子还挺美味,汁水又多,正好解饥又止渴。
啃完了几个果子,把果核往旁边一扔,一旦自身安全了,祺王爷从小在宫中养尊处优的龟毛习惯又跑出来,挣扎着坐起身,四处张望,看附近有没有清水好洗手。
“给你。”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传过来,一只竹筒扔到他身上,竹筒里发出了水激荡的声音。
祺王抬眼一看,只见火堆的对面坐下了一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女子,正伸手握着穿野鸡和野兔的树枝旋转。
——好个千里难寻、万里挑一的美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祺王殿下在心中惊叹道,这年轻女子真如玉树琼苞堆雪,纵然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也将他见过的美人都比下去了。——难不成这又是一回艳遇?
祺王劣根性不改,在心里美滋滋地寻思着。
“原来是个傻子。”火堆对面再次传来声音。
啊?祺王终于从美妙幻想中挣脱出来,茫然。傻子?在哪?
“别看了,就是说你哪。”那美人毫不留情地嘲讽:“方才那一脸恶心的笑,和我家那条胡同里的二傻子一模一样。”
原来还是个有几分泼辣的美人,来欲擒故纵这一招。祺王爷不怒反笑,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挣扎着站起来:“在下祁钰,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冒昧请教。”
“你自己都说是‘冒昧’了,还问什么问?”兰清君此刻的心情非常之坏,眼前之人是她一生中最厌恶、最反感的人,偏偏今日碰上,若是此人完好无缺,她当作没看见就是了,偏偏这人还受了伤,自己又不能置之不理——真是衰透了,该看看皇历再出门的。天知道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多想再补一剑上去。
祺王爷英俊的笑容不改:“姑娘尚未成婚,擅问芳名的确是在下的冒昧。但知恩图报方是君子所为,还请姑娘不吝告知。”
君子?兰清君几乎要嗤笑出声了,但转念一想,干脆地道:“兰若。”
“兰若,真是好名字,姑娘的确若兰似蕙。”祺王的笑容更深了,这样的笑容,如果是别的姑娘看见了一定脸红心跳,放在兰清君的眼里,却是厌恶更加深了一层,干脆不理他。
祺王看见她不理人,也不以为忤,拾起滑落在地上的竹筒,看美人儿没有来帮自己的意思,只好自己一点点拔开竹筒的塞子,倒里面的水来清洗。
香喷喷的猎物在火上“滋滋”地冒着油,火堆边两个人隔着火对坐,兰清君根本不想理人,祺王在脑子里想着怎么开口。
“嗯,不知姑娘是江湖上哪一门派的女侠?可认识红粉教的周翠盈姑娘?在下与她有过一段故交。”兰若孤身一人行走,又会包扎伤口、猎取野味来烧烤,那定是江湖中人了。祺王想起自己以前也曾在半路上“英雄救美”,救下一个美貌的江湖女子,然后与她来了一段露水情缘的美事,不由得想入非非。
兰清君隔着火堆看他一眼,嘲讽之色更深。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至于那位红粉教的周翠盈姑娘……我可没有那个福分和她结交。”
“此话怎讲?”祺王敏锐地听出了不对劲。
“阁下不知道吗?去年江湖上最轰动的事,就是红粉魔教的教主夫人周姑娘和江湖名门正一剑派的少主一起,被抓奸在床。正一剑派的门主痛心疾首,亲自废了两人的武功,把这一对‘奸夫□□’给逐出了门,周姑娘也被红粉魔教的教主休掉,两人此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兰清君冷笑,特别强调了“教主夫人周姑娘”、“奸夫□□”、“抓奸在床”几个字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祺王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让他钻进去,暗骂自己怎么总在兰若面前出丑。
过了半晌,祺王终于又开口了。
“女子皆爱修饰容仪,姑娘为何着此黯淡服饰?”祺王想,这次总不会出错了吧?
兰清君瞥他一眼,慢腾腾地开口:“江湖女子,整日风餐露宿、刀光剑影,没那么多工夫去清洗衣物,自然也更没工夫去修饰容仪。我又不是像阁下这样的娇贵出身,难道还带个丫鬟不成?”
祺王两度失利,不作声了。
过了一小会儿,火堆上架着的野鸡野兔都烤好了,兰若又往上面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那香气顿时更加诱人,饥肠辘辘的祺王爷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但是兰若把烤好的猎物取下来,野兔用油纸包好放在一旁,自己撕着野鸡的肉吃,一点也没有让他的意思。祺王傻眼了,犹豫再犹豫,想要开口问又张不开嘴。
兰清君看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有伤的人,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祺王爷马上笑开了脸,连连点头。
夜半时分,繁星满天,祺王爷腹中□□,想问兰若哪里还有野果可摘,但见她一脸爱理不理,又不想去自讨没趣,只好苦着脸忍。
夜风中隐隐传来“五公子”、“五公子”的喊声,祺王大喜——他估摸着也是时候有人寻来了。
找来的是他贴身卫队的统领。
兰清君坐在火堆的这边,托着腮冷冷地看对面那一对主仆上演相见欢。
“主子,主子,总算找到您了,您要是有个什么,让奴才回去怎么跟三公子交代……呜呜呜……”
“行了行了,我不是没事儿嘛……”
兰清君觉得这场戏实在是没趣。
既然有人寻来了,那么他也没理由留在这里了。
祺王转向兰若,迟疑道:“兰姑娘……”
还没等他说完,兰清君立马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祺王大受打击。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喊声:“且慢!”
祺王大喜,转身:“兰姑娘,你要和在下一起走么?”
兰清君向他们伸出手:“四个野果,一个一锭金子;一竹筒清水,五锭金子;给你上的药,十锭金子;我动手费事的钱,就算一锭金子好了,我们凑个整数。先付清了再走。”
祺王险些吐血。
祺王的近卫统领闻言大怒,正欲开口,被兰清君一句话挡了回去:“怎么,你觉得你主子的命不值这个价?”
二十锭金子,好黑啊好黑。
祺王爷回京后,日日茶饭不思,和花街柳巷断绝了来往,直到两个月后,新花魁“兰若”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