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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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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游处世,养尊处优,不会理财,坐吃山空……嘲笑排挤八旗中真正想要做事的人等等,小系统一条一条地数落八旗子弟的败落,那副痛心疾首的架势,恨不能亲自来个大刀阔斧的整治。

    弘……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劲儿?

    “主人……主人……”小系统发现主人的走神儿,小小的纳闷。

    弘放下手中的小水杯,静静地望着只有他能看见的红团子,一句意念送出去。

    “嘲笑排挤真正想做事的人,这条不对,可享受荣华富贵,不是身为皇家子孙,最应该做的事吗?”

    小系统……

    “……享受荣华富贵,不是皇家子孙最应该做的事吗?” 小系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收到的信息。

    红地开光珐琅彩白虎纹杯,景德镇的技艺和西洋珐琅结合,洋味十足的彩料在瓷器上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堪称集中西风韵于一身,画尽小白虎的高贵与荣华。

    色浓庄重映衬小白虎的调皮可爱,精密繁琐的花纹表达小白虎的雍容华贵。

    这是主人的阿玛根据主人的小爱好专门让人订做的一套水杯,和主人的其他衣食日常用具一样,可萌可萌的小白虎是主人的专属标志。

    小系统瞧着小水杯,再瞧着小书房里的一应用具,突然好想哭。

    它的主人就是纨绔中的纨绔,吃喝玩乐八旗子弟中的翘楚啊。

    “嘤嘤嘤,主人,人类不是有句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清国的内忧潜伏,外患不久矣,当要奋起啊。”

    “嘤嘤嘤,主人,享受就要做出应尽的义务啊……”

    小系统不停的嘤嘤嘤,弘用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和几块小点心,自觉休息够了继续抄写《百家姓》。

    五六岁的小胖娃娃学着自家阿玛的姿态,举着小毛笔心无旁骛地写大字,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不放心儿子的四福晋看到心里软乎,让抽空来找四弟说话休息的弘时阿哥情不自禁地微笑。

    安静的小书房依山靠水,环境幽静清雅,有宠物小弟们的混合唱,有小系统的“嘤嘤嘤”。

    没人打扰他偷个小懒,小厮李卫负责磨墨倒水特别有眼色地做个隐形人。

    每隔半个时辰就有贴身大丫鬟进来给按揉手腕,陪着弘出去走一走,看看蓝天白云红花绿草换换眼睛。

    还有群鸿戏海、铁画银钩的名家字帖,风趣幽默、亲切和蔼的名师指点,新鲜美味、可口可心的纯奶瓜果点心……不断。

    说实话,弘阿哥抄书的日子,其实还是挺滋润的,四爷不管怎么想要把儿子的字练好,也是以儿子的快乐和健康为前提,贪玩的亲儿子对亲阿玛完全没有抱怨。

    当然,说起这次的处罚,一开始弘真的好想哭。

    当时雍亲王府门口的其他人反应过来这个处罚,那也是真的震惊。

    抄书一个月?

    不光十六阿哥胤禄,四福晋,李侧福晋,年侧福晋等人都看向四爷,眼神儿不忍,想要求情,就连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心疼他们的小四阿哥。

    再瞧瞧小四阿哥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焉巴巴的,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里面的星辰大海,可怜,幼小,无助……众人更是心碎一地。

    就偷溜出去玩一天,这就把正式进学前的一个月时间都赔了进去,大家伙儿都认为四爷罚的太重。

    雍亲王府的人,其他府的兄弟,包括皇上都心疼他们的弘阿哥,奈何四爷这次态度非常坚定。

    不光面对四福晋,侧福晋们,十六阿哥胤禄等人的求情不动摇,对皇上的各种暗示,各种明敲侧击的“提醒”,也装听不懂。

    很多兄弟都奇怪四爷这些怎么绷得住处罚弘,四九城里论起宠爱儿子的阿玛,四爷绝对算一个。

    四爷……四爷瞧着儿子那个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怎么不心疼?殊不知四爷只要一心软,就去看看,就去回想一下儿子那一手和老八一样的破字,然后他所有的心软都没了。?

    弘磨磨蹭蹭地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阿玛的心软放过,更不知道阿玛的心理活动,可不是要乖乖抄书?

    抄着,抄着,他好像真的有点明白,亲阿玛对他那笔狗爬字的嫌弃之情。

    字如其人,弘阿哥将来是大清国的第一纨绔,怎么可以有一笔拿不出手的狗爬字?弘不知不觉地就上了心。

    第十天是八月十三,弘沉浸在抄书学习的“乐趣”里,整个北京城都沉浸在中秋节即将来临的节日快乐中。

    负责做月饼的各家店铺开始按照雍亲王府管家的分派,准备明天把月饼分发到京城的各个慈幼院,很多被皇上的新政令打击到的八旗子弟们振作起来,“感佩”他们新的纨绔领头人弘阿哥的做派,主动帮忙。?

    秋日上午的太阳正好,皇上和雍亲王父子两个都是一身儿便装,慢悠悠地从皇宫逛到雍亲王府,一边走一边聊,皇上对于儿子这次这般严厉对待乖孙孙弘很是不满。

    “世人都说,‘父亲’是一家之主,要如山般巍峨,要以严肃、稳健、沉静的形象为佳,要以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显示为人父的尊严与体面……”

    “这个对也不对。对孩子不能一味的严厉,要关心,慈爱,让孩子开心,放松,长大了做一个乐观宽仁,胸襟开阔的人,这才是耳濡目染。你们哥几个小的时候犯错儿,我哪次罚你们一罚就是一个月?”

    四爷面色不变,深呼吸克制自己几欲脱口而出的反驳之词,温声解释,“弘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又比一般的孩子贪玩,儿子也是愁得慌。”

    “前两天还有一个汉家年轻人捧着祖传的成化斗彩鸡缸杯,要给弘求情,让他参加中秋节的斗鸡比赛……”

    四爷现在是真心愁儿子在外头的名声。

    “草民听说王爷喜欢古物,这是真的成化斗彩鸡缸杯,还请王爷笑纳……这不是‘无功不受禄’……这个,这个,小四阿哥的处罚……”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皇上一愣,随即瞅着四儿子满脸的憋气乐呵出声儿。

    “你的性子,就是眼里不揉沙子,这个好,可少了一份包容。就说说八旗子弟中,整个京城的大小老少纨绔们,那也不是就真的一无是处,比如这位汉家小纨绔,阿玛就觉他还有一份赤子之心。”

    四爷瞳孔微缩,愣愣地看向他的汗阿玛。

    皇上发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回头看向停下脚步的四儿子,心里一叹。

    父子两个继续日常聊天儿,皇上的话里基本上都是有关“帝王之术”的教导。

    “这一点上,弘就做的很好。不懂的道理一点就透,贪玩不喜读书却是能克制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心里有个小本本,从不去苛求其他人。

    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还有一句话是,水里没有沙子,能养鱼吗?”

    “什么人待在什么位置上最为‘合适’,要用心琢磨。阿玛年龄大了,心软了。宗室皇亲、八旗子弟、一帮子处了十多年,几十年的老臣们……阿玛——也不是不知道。”

    “阿玛放心,这次的清查欠款,募集军粮,儿子一定做的更好。”

    康熙五十一年初,皇上颁布“孳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政令;皇家乳母的儿子,两江总督噶礼贪婪无厌、加派私征、虐吏害民……加之江苏巡抚张伯行弹劾噶礼在上年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白银徇私贿卖举人,皇上下令奶兄弟噶礼进京候审……

    因为明年是皇上的六十大寿,四月份的时候朝廷就下诏令明年开恩科,八月秋闱,天下举子莫不兴奋地打包行李早早进京……

    今年的中秋节,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热闹,一样的几家欢乐几家愁,唯独因着弘阿哥做出来大事儿,京城里头乃至大清国多了一份莫名的欢乐和喜庆。

    一路走一路说话,难得的父子相处时光,四爷感受到皇上对他的“寄予厚望”,一面极力克制保持稳重不争的形象,一面在心里琢磨着儿子的事儿。

    若是……弘将来责任重大,教导还是不能放松了。?

    阳光在小书桌前方投下几束光彩,明媚明亮,小芦花、小黑背,小白猫,小哈巴,小金刚鹦鹉……各得其乐,红色的小团子僵硬在眼前,小书房里头其乐融融,欢乐不停。

    弘捧着自己今儿完成的抄写笑眯眯着小胖脸,丝毫不知道亲阿玛因为玛法的“求情”,打算对自己进行更加严厉的教导。

    一抬头看到阿玛和玛法站在书房门口,弘脸上绽放的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璀璨。

    起身小跑到玛法的怀里,“玛法——玛法——弘好想你。”

    皇上抱着乖孙孙掂掂分量,哈哈笑,“玛法也想弘。”

    “玛法好像瘦了——玛法来看弘的字,老师说进步很大……。”

    弘开心地和玛法讲述他这十天里的大小事儿,皇上乐呵呵地听着,掏出帕子给他擦擦鼻尖上的墨汁儿,笑容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