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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后是惠文帝的亲娘。
惠文帝不想与亲娘关系闹得太僵, 只好委屈一下他的爱卿了。话说回来, 谁让他的爱卿闲得没事非要去仙衣坊招摇?两万两白银的华服, 惠文帝的龙袍威风是威风, 做一件也不需要万两,那些爱慕虚荣喜欢攀比的女眷甘心当冤大头,魏澜去凑什么热闹?
如果不是魏澜招摇,自己将把柄递到母后手中, 母后也不会有理由在他面前编排。
回到重元殿,惠文帝命人传端王、锦衣卫指挥使魏澜。
魏澜人在宫中, 先到。
惠文帝让他在一旁站着,他只管批阅奏折。
惠文帝面前一摞奏折,他批阅地认真,当那摞奏折矮了三成后, 端王殿下终于从王府里赶过来了。
惠文帝长魏澜一岁, 今年二十五,端王是他的同胞弟弟, 年方二十。
兄弟俩容貌都十分俊美,惠文帝日理万机, 练就了一双深邃内敛的眼眸, 成熟稳重, 端王从小被薛太后溺爱, 风流倜傥,情绪外露。
进宫之前,端王正因为爱妻心仪的华服被魏澜的妻子抢了而气愤, 如今在皇兄的重元殿见到魏澜,端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扎了魏澜一记眼刀,再视魏澜为空气,板着脸问惠文帝:“皇兄召臣弟何事?”
魏澜继续沉默地站在一旁,神色平和,耐心十足。
人到齐了,惠文帝终于放下手中的朱笔,冷声道:“你们俩,都给朕跪下。”
魏澜眼里掠过一抹诧异,但马上跪了下去。
端王眼中有很多惊诧,正要问他何错之有,见魏澜乖乖跪了,端王目光闪烁,只好也跪了下去。
接着,惠文帝搬出薛太后教训他的那番言辞,同样教训了二人一顿。
不光教训,惠文帝还要罚二人:“明日起,你们二人带上你们的爱妻一同去山中砍柴,骡车布衣,日出而行,砍满一车而归,砍到月中为止。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朕克勤克俭,绝不会纵容亲信手足恣意挥霍。”
魏澜低头领罪:“臣愿领罚。”
端王生来金贵,别说砍柴,他连柴禾都没碰过,自然不愿领罚。
他不服道:“王妃虽然竞价,却并未破费,皇兄让我与他同罪,未免有失公允。”
惠文帝冷笑:“是吗,这么说,是朕冤枉你了,今春你的王妃并没有花费万两白银买一件衣服?”
端王脸色微变,但继续狡辩:“那是年初的事了,这次——”
惠文帝:“这次若非被魏澜截胡,你的王妃又要花一万两,两次加起来正是两万两,所以朕罚你与魏澜同罪,何处不公?”
端王急了:“可她并没有抢到啊!”
惠文帝:“但京城百姓都知道她带着万两白银去抢了,呵,朕每年赏你那么多银子,是为了让你挥霍的?你身为亲王不知怜悯百姓之苦,拿着朕赏你的银子去当冤大头,你很骄傲是不是?朕是不是还要赏你们夫妻一张牌匾,上书慧眼识珠四个大字?”
端王被亲哥怼得哑口无言,攥着拳头跪了下去。
惠文帝怒道:“你们俩马上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出发,一个丫鬟小厮都不许带!砍不满一车木柴别回来!”
魏澜、端王同时叩首。
刚要走,惠文帝又道:“对了,不用你们穿布衣,就穿你们的蟒袍,让百姓都认出你们才好!”
端王脸都跨了,皇兄是嫌他赶车砍柴丢人丢的还不够吗?
魏澜的脸色没比他好看多少。
两人退出重元殿,到了殿外,端王将憋了一肚子的冤火都发泄到了魏澜头上,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道:“你等着!”
魏澜面无表情。
回锦衣卫交待过接下来半个月的公务,魏澜奉旨回府了。
他突然回府,薛氏、太夫人都得到了消息。
薛氏是继母,不能将魏澜叫到身边直接询问,派人仔细留意风波堂的动静。
太夫人那里就不一样了。
上午魏渺故意来她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长孙媳妇竞买之事,太夫人知道魏渺是想让她教训长孙媳妇,别的事太夫人不会当这杆枪,可那是两万两白银啊,就这么花在一件破衣服上了?
撵走魏渺,太夫人命人将阿秀叫到了荣乐堂,质问阿秀为何要大手大脚的花钱。
阿秀很冤枉,她跪在太夫人面前澄清。
她是真的不知道魏澜会给她买衣服。
太夫人半句都不信,她的长孙最稳重,如果不是阿秀在他耳边吹风,长孙绝不会做这种事。
太夫人本来觉得阿秀长得老实,是纯良之人,经此一事,她认定阿秀只是表现得老实,其实人如其身,天生的狐狸精来祸害她的长孙。
衣服已经买了,退货不要只会让长孙沦为笑柄,太夫人一气之下,罚阿秀去荣乐堂的小佛堂跪到天黑。
听说长孙回府了,太夫人马上派人去叫长孙。
魏澜面色阴沉地回到风波堂,就听赵闲禀报,说夫人一个时辰前被祖母叫去,至今未归。
“晌午少爷过来用饭,见夫人还未回来,便去荣乐堂找人,被太夫人叫人扭了回来,禁足三日。”
魏澜屋都没进,直接改去荣乐堂。
走到半路,撞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低头说太夫人请他。
魏澜眼中更冷。
荣乐堂,太夫人见长孙来的这么快,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了,长孙是来向他要人的。
太夫人抿着唇,盯着一身煞气的长孙。
魏澜开门见山:“此事是我一意孤行,与她无关,祖母要罚罚我,放她回去。”
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袒护阿秀?
太夫人非常失望,她目光沉痛地看着为色所迷的长孙:“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样护着她?早知道刘家会教出一个狐狸精,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祖父的,趁早解除这门婚约了事!”
魏澜讽刺道:“祖母未免高估了她,低估了我。”
太夫人听了,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好,那你告诉我,如果她没有蛊惑你,你为何要去与端王妃争抢?别告诉我你突然喜欢上她了,喜欢得不得了,非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魏世子比端王殿下还疼媳妇!”
魏澜垂眸。
他没有那么喜欢阿秀,他只是很满意她的身子,得知她要去仙衣坊,魏澜心血来潮想送她一件衣裳。
魏澜承认,他冲动了一把。
可他自己赚的银子,他乐意给他的女人花。
“我娶了她,疼她一次怎么了?”魏澜收敛怒气,朝太夫人耍赖一笑,“难道祖母不想我与她夫妻恩爱?”
太夫人气呼呼地转开头:“少与我油腔滑调,疼媳妇也没有这个疼法,她才嫁进来就要穿上万两的华服,以后生了儿子,是不是连神仙肉都敢要?”
魏澜无奈道:“祖母,真是我自己的主张,您非要我对天发誓才信是不是?”
太夫人怀疑地盯着他。
魏澜食指刮了下鼻梁,低声道:“我与端王不对付,知道他这次又想出风头,我没忍住。阿秀胆小,我若提前告诉她,她怎敢去与端王妃争,所以将银票给了明珠。”
太夫人回想阿秀清澈无辜的泪眼,终于愿意信了。
魏澜继续道:“我与端王争抢,皇上知道了,罚我们明日进山砍柴,半月为期。”
太夫人大惊:“当真?”
魏澜低着眼,苦笑道:“皇上说了,让我们身穿蟒袍,分别带上爱妻,不许仆人伺候。”
长孙与端王同时被罚,太夫人不愿相信都不得不信了!
她拍着老腿怨怪长孙:“你说你,端王是太后的心头肉,太后本就看你不顺眼,你还去招惹他们母子,你以为皇上会袒护你一辈子?你,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魏澜:“祖母放心,孙儿知道教训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谁都偏向自家人,听说长孙在仙衣坊挥金如土,太夫人第一怀疑阿秀蛊惑了她的孙子,现在家里的误会澄清了,太夫人想到宫里的薛太后,恨得牙根一咬,猜也知道,今日定是薛太后去皇上面前告状了,皇上不得已才罚了她的孙子,皇上连端王一起罚,说明薛太后要的还是重罚!
圣意已决,后悔无用,太夫人叹气道:“你是真的记住才好,否则总有一日,皇上也护不住你。”
魏澜沉默。
太夫人想到这事就头疼,烦躁道:“她在佛堂,你闹出了的乱子,自己哄去吧!”
魏澜告退,大步去了佛堂。
佛堂门关着,外面守了一个婆子,见到魏澜还想阻拦,魏澜一脚踹过去,连门一起踹开了。
阳光涌进佛堂,阿秀背对着门跪在檀木雕刻的佛像前。
婆子的惊叫与破门声吓到了她,阿秀缩着肩膀回头,白皙的小脸带着惶恐,桃花眼圈微红。
看到魏澜,阿秀低下了头。
“起来。”魏澜站在门口,冷声道。
阿秀不敢起,他给她买身华服太夫人便误会她狐媚惑夫,现在魏澜违背太夫人的命令来帮她,太夫人知道后,只会雪上加霜。
太夫人是魏澜的祖母,有孝道压着,魏澜也得听太夫人的。
魏澜见她跪着不动,想到她虽然没有主动蛊惑他,自己却受了她的蛊惑,才会在今日被罚进山砍柴被祖母责骂,魏澜突然一甩衣袖,转身离去。爱跪就随她跪,自讨苦吃!
世子爷走了,阿秀头垂得更低了。
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当个摆设,怎么就这么难?
跪了一个时辰的双腿越来越疼,刚刚门关着,阿秀还敢换换姿势偷偷懒,现在门背魏澜踹开了,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就在外面守着,阿秀连偷懒都不行了。
魏澜呢,他是去找太夫人替她澄清冤屈了吗?
小手揉揉膝盖,阿秀希望魏澜快点说清楚。
突然,那愤怒离去的沉重脚步声又回来了,而且走得更急。
是魏澜吧?
阿秀疑惑地往后看。
魏澜一身墨色蟒服玉带,沉着脸来到了她面前。
他是那么高大,阿秀必须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魏澜攥住她细弱的胳膊,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阿秀双腿跪得麻木,站不稳,无助地扑到了他怀中。
魏澜比谁都清楚她的娇嫩,身上随便哪个地方用力抓一把都会留下指印,有他举着腿她也能累到腿软发抖。
地砖那么硬,她跪了这么久,定是无法走路了。
魏澜弯腰,将人横抱起来,板着脸往外走。
在房里他怎么抱阿秀都忍了,现在光天化日的,余光扫到一个婆子的身影,阿秀急得埋到魏澜怀里,小手攥着他威严的锦衣卫官服轻摇:“太夫人罚我跪到傍晚,您快放我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扑腾着腿,丰腴的身子颇有分量,光滑的绸缎作祟,魏澜一个没抓稳,阿秀差点滑落下去。
若是让人以为他抱她不动,他世子爷的颜面何存?
魏澜将怀里的丰腴身子往上一颠,重新抱稳,大手抓着她的腿威胁道:“再敢乱动,我丢你下去!”
丢下去与放下去绝不一样。
想象魏澜会像丢沙包一样将她丢到地上,阿秀不敢乱动了,小手紧紧地攀住他的肩膀。
离开佛堂,荣乐堂的仆人越来越多,连太夫人都出来看了。
魏澜沉着脸,像抱一团棉花似的抱走了阿秀。
阿秀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走出荣乐堂,魏澜继续抱阿秀走了一段距离,待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魏澜突然放下阿秀,迅速转过身去。
阿秀坐在地上,迷茫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魏澜眺望远方,暗暗调整呼吸。
该死的女人,搂着揉着是舒服,抱在怀里根本难以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捡到了morpheus和pansy的地雷,嘿嘿,公主抱是个力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