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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有一大批镇上的人来到我们村,说是我们村的男人打伤了好几个老人,要讨回公道。******$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但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要点医药费,也就是粮食。
这些人不断地把镇上最困苦的人群推到我们面前,让人避无可避,村里人虽然愤怒,但是对方显然是赖上我们了,不要到粮食誓不罢休。如果这一次给了,那下一次呢?镇上缺粮的人那么多,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个小村子能供得起的。
这次陈博没有来,来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起话来嗓门也大,开始的时候,村里的女人被他吼得都有点胆怯。他站在三合院门口,义正言辞地历数着我们的罪状,然后又说了些见死不救下辈子是要转世为猪的之类的话。我们村的人也都相信有来世,虽然这几年农村也都看电视,家里小孩也都有读书,大家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根深蒂固的,大家还是更相信鬼神。
对方仿佛是正义的使者,我们村的人已经从昨天的黄世仁化身为一群待审判的罪人。这个人很能说,句句命中要害,说的村里人都忍不住心虚。
他说,前阵子你们也都在镇上见过面打过招呼么?怎么现在人家要饿死了,你却要假装看不到呢?好多其实都是熟人吧,你们怎么就能硬下这个心来呢?昨天还有男人对老人小孩动了手,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我已经快顶不住了,我们村的人也都没有还嘴。昨天人家来乞讨,回去的时候有些人身上是带着伤的,这是不容分辩的事实,现在所有的理都在对方那里,我们能说些什么。
但是粮食是自己家的,村里人还是坚持不肯拿出去,如果有人敢动手,我们还是会还手。
那个人又说,国家现在正在积极部署,很快就会有粮食运过来了,目前主要是我们这个小镇太偏僻,很多大城市都出现了问题,所以不能兼顾到,等到那些大城市都处理好了,就该轮到我们镇上了。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伤了人不打官司咱可以私了没错,但是我们如果还是不肯配合的话,到时候就等着蹲监狱吧。
说到蹲监狱,大家还是很怕的,这个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么看起来,他们昨天让陈博来闹,可能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弄到粮食回去。
“放屁!”村里有老人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国家还能不给老百姓活路啦?哦,你们镇上的人是人,我们村里的人就不是人啦?家里的粮食就刚够吃一年的,都给了你们到时候自己饿死了谁管?老天要是那么不开眼,国家要是真的不给咱活路,那就很第一个先把老头我抓进去好了。你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崽子!”
有老人站出来说话了,村里的年轻人顿时也觉得底气足了很多,反正这粮食是绝对不能拿出去的。这人无论要给我们安个什么样的罪名,那也要等大家都能活下去再说。
“我们村怎么就不顾别人死活了,冬天没到那会儿,我们也是给部队捐了四千多斤粮食的,到时候真有人要追究我们,部队里的同志会证明我们村清白的。”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活络的,扯着嗓门喊了这么一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陶三爷的孙子陶成斌,我们村唯一买得起小车的那个。没错,当时我家的三千五百斤加上村里的五百多斤,是四千多斤粮食,不过这明明是借的粮食被他一口说成捐的,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还好那个叫蒋忠平的军官信得过,我也不差那些粮食。可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捐粮了,他都没有问过我本人同不同意,到时候部队如果真不还这个粮食,就顺水推舟当我们是捐的。那这笔账要怎么算,难道我就活该自认倒霉?
心里怎么想着,我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咱不能搞窝里斗。那个陶成斌喊了这一嗓子之后,村里人腰杆子立马就硬了起来,咱是给部队捐过粮食的啊,他们不能这么给咱乱扣帽子。
于是就这么的,村里人扳回一局,那个人倒也利落,看着自己落了下风,今天可能是讨不到便宜了,带着人就离开了我们村。
看着这些人走了,大家心里都挺高兴,拍着那个小伙子的肩膀直夸他脑子活络,救村民于水火。我看了看村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就扭头走了,这阵子,我好像跟这一群人走得有点太近了,忘记了自己根本不合群的事实,刚刚那一下子,我就被彻底地打回了原形。
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村里几个老人的脸色,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村里的几代人,说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话会不会有点重?刚刚村里没有老人搭腔,他们自然是想到了我的处境,但是他们也没否认,直到那些人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开口为我说上一句话。
我觉得有些没劲,走在厚厚的雪地上,觉得自己怎么就能这么傻帽呢?
“好个屁!你们谁捐粮了?陶亮他有说要捐粮了吗?”快到家的时候,终于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吼。听出来了,是陶十五的声音。我笑了笑,又该是做午饭的时间了。
晚上小黑跟我说他想化回原形,这孩子到现在说起话来还是磕磕巴巴的,我都在心里替他着急。小黑和小龙毕竟不一样,他以前是一直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我可以想象他以前渴望做一个人类的心情,可是为什么又想做回一只狗去了呢?
“化回原形也好,等到你修为够了再自己化形,比现在这样强很多。”小黑现在是勉强化形,对身体和修行其实都不好,所以葛明他拖了这么久才给他弄化形丹。虽然理解他想要早点化形的心情,但是从理智上来说,他还是想让小黑好好修行,慢慢克服作为混血的众多不足。
小黑化回原形之后,还是有些抑郁寡欢,睡觉的时候他来到我房间,跳到床上窝在我怀里,好像是想跟我睡。
小龙屁颠屁颠地抱着一床比它高比他胖的被子也追过来了,说他才不要一个人睡,我转头看了一眼葛明,他挑了一下眉毛,说:“你敢跟我分床睡试试看?”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一家四口都没有睡床,因为我们家没有那种可以睡下四个人的大床。我们都睡在我房间的地板上,连地铺都不用打了,上下两层厚厚的棉被铺着,地板上本身就够柔软很暖和。
自从被捐粮之后,我就很少和村里人走动了,陶十五偶尔会来我家喝点小酒,他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糟,日子过得不太顺心。我翻了翻日历,一个月的修养期也已经过了,是时候去把山谷里的稻田都种上了。
随着我的修为渐渐加深,我现在可以从身体里发出像精神触觉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让我看得很远,就算隔着障碍物也没有关系。但是我现在的水平,大概也就能看到两堵墙之外的东西,站在我家院子里,可以看到三合院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的山谷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当我从家里进入山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但是如果用五感,却又感觉不到任何这个山谷于外界的联系。我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葛明也说不上来,他说这种空间是一种比较奇妙的存在,应该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现在的人只会使用它,并没有人能真正知道它存在的原理,更别说是创造新的空间了。
我在山谷里干活的时候,要留意着家里的情况,万一有人找上门来,而我又不在家的话,就说不清了。小龙这孩子除了帮我干活之外,都在山谷里练习飞行,现在他已经可以飞到一人高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翅膀长大了一些,可能是以前太少用的关系,他的翅膀才没有发育完全。
我修为越高,体力的就越好,现在一个人给山谷里那些地插秧,也都不怎么觉得累了。不过农活这东西,急不来,力气再大,也要一步一步地侍弄那些庄稼,没得捷径好走。
这会儿已经是新历十二月份,家里那本旧的日历眼看就要过期了,镇上现在基本没有开张做生意的店铺,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买新的日历。
葛明说可以去镇上试试看,我也觉得隔了这么久,自己也应该到镇上去看看情况。农活做完了,家里没什么事,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小黑出门了,小龙说我偏心,每次都带小黑出门不带他。他摸摸他的脑袋说,你早点学会飞行,我以后也带你出去。
外面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我们还是雪橇出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出门前一天晚上在家里翻箱倒柜,总算是把那根鞭子找出来了。
镇上的情况跟我去年见到的差不多,到处都是积雪,没几个人出门的,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房子那里,拉上了一面大大的道教布旗,蓝黄相配的颜色,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怎么看怎么打眼。
我们刚靠近,就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开门走了出来。这人在里面穿着颜色鲜艳的羽绒服,外面披着道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靠谱。不过我还是要过去问问,一般会算命的人不都是要懂天干地支的么,弄本日历出来应该也不多难。
“问一下啊,你这里有日历卖吗?”那人还在伸着懒腰,张开嘴巴朝着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日历啊?”他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大概是从我身上看出了农民气质还是什么的,一瞬间变出一张热情万分的嘴脸来。“来来来,里面坐,日历我当然是有的啦,你等等哈。”他飞快地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叠东西。
我翻开来看了一下,白纸黑字,每一张是一个月,纸张上方画着十二生肖趣图,下面是新历旧历对照,挺详细的。
“这日历怎么卖啊?”老实说这东西做得真的挺好,在这年头能自己手工弄出这么本日历,我觉得眼前这人其实还是挺有才的。
“五斤大米一本。”那人搓搓手回答道,我看着都笑了,他长得明明很白净,虽然个子矮了一些,但是也算是标致小生一枚了,怎么行为举止这么……那啥?
人家也是混口饭吃,我也就不还价了,出门的时候我带了钱也带了大米,估摸着镇上的人现在是更喜欢大米的,所以带了不少。我从门板上把布袋提了下来,那穿道袍的家伙立马进屋后头拿了个盆子出来装。
我家舀米用的米桶是一斤一桶,我每一桶都给他打得顶上都冒尖尖,五桶过后,他还盯着我的米袋不放,没办法,我又给他加了一桶,然后他才笑呵呵地把装大米用的盆子收了起来。
“娘诶,快起床,儿子我今天赚到白米了!”他出来的时候抬头冲楼上吼了一句,然后又笑眯眯地送我到门口。
“那啥,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啊,不管是选日还是取名,咱都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老客户给优惠。”
这人蛮逗,虽然多花了一斤多的白米,我心里还是觉得挺乐呵。
顺利又去看了一下那个杂货店的婆婆,我还没喊两声呢,她就飞快地跑下楼来开门了,这一次她把铁门也打开了,热情地说要拉我进去坐。但是我依旧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说家里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现在都在呢,去年多亏了我帮忙,他们祖孙俩才能撑得过来,今年好了,一家人都团聚了。不多久她儿子儿媳妇也从楼上下来了,直说谢谢我去年对他们家的照顾。
他们都没有再说家里缺不缺粮,我也就没有问,走之前我问婆婆有没有辣椒酱,她说还有不少的,秋天的时候怕今年冬天还冷,那时候进了不少货,粮食也屯了一些。可是我看他们脸上明明带着饥饿的神色。也许粮食是有的,但是吃过了冬天还有春天,大家都不知道明天春天能不能买到粮食,所以哪敢敞开肚皮来吃。
最后我拿了十**辣椒酱回去,剩下的白米都留了下来,也不多,大概不到二十斤的样子。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