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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地下城,临近傍晚时,惊叫声此起彼伏,但这不是演员的滑稽剧,也不是小丑的卖力演出,所有人都惊慌的躲避着,他们疯狂的涌去港口,希望能够离开。
等待他们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军队,生硬的宣告民用星际港封锁。
覆盖整个城市的光脑系统,不再播放柔和甜美的轻音乐,而是一遍遍重复着政府的机械通知,请不要慌乱,让人们保持镇定,同时请飞船编号为xx,入境许可证编号多少到多少的游客前往港口领取药品,及时治疗。
大批外国人对深蓝王国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了。
这个国家的政府距离民众非常遥远,只有通知,没有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投诉的媒体,深蓝王国就是一个冰冷的国家机器,连温情民主的外衣都没穿。
但是面对这种肆意的怒骂,咆哮与威胁,王国政府根本不搭理你,一旦有人采取了过激的行为,攻击路人或者砸破商店的玻璃窗,下一秒城防巡逻队的武装机器人,就毫不客气的将肇事者拖走。
在深蓝星,可没有什么“我有x国绿卡,我是x国公民,你们这是践踏民主,你们国家的法律对我无效,我国大使馆会提出严肃抗议”这种搞笑情况。
漫天金色蔷薇花瓣幻影没了,街上也不再有彩车巡游,河道上所有船都被城防巡逻队扣押,尽管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种紧张气氛让他们几乎窒息。
“你说,深蓝王国是不是将所有机器人都派上街了?”某栋建筑二楼的露天咖啡座的一个年轻女人紧张的对旁边低着头的张森说,当然她不可能认识摩尔威亚外交官,只不过人在慌乱的时候,都迫切希望有个人能够交谈,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尤其张森又一直不说话,年轻女人开始忧虑张森会不会也是怪物,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挪动椅子,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为了不让这个女人错误判断,再失声惊叫引来注意,张森只能回答她:“也许不是,毕竟这个国家实力强大。”
松了口气的女人重新坐稳,继续不安的低头看街道:“噢,是的。这么多的武装机器人,真是难以想象,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小队在巡逻,还有街边的建筑里…我们国家最精锐的军团也没有配备这么多地面作战武装机器人。”
“监督力度太严密了。”张森脸色很难看。
这种程度的巡逻,简直像在提防城区里的每一个人。
什么病毒能厉害成这样?
张森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慢慢攥紧拳头,他怀疑这病毒根本就是从深蓝星研究所泄露出来的——除了深蓝王国的疯狂科学家们,谁还能发明这么致命的病毒?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消息,张森摸着斗篷下硬邦邦的金属,整个人都僵硬了。
因为他无法想象一旦发生战争,深蓝王国对别的国家使用这种病毒的可怕结果。
脑补过头,心里又对深蓝星研究所妖魔化的张森越发焦急的看着露天咖啡座对面那栋建筑:半哥特式的城堡,故意被造成陈旧的模样,锈迹斑斑看不见雕刻花纹的窗户,被刷过绿色涂料的石膏荆棘与藤蔓缠住的立柱雕像,竭力营造出荒芜恐怖的外观。
不过城堡外面挂的巨大牌子,就足够说明这只是一家甜点糖果店。
张森不明白温栾急匆匆来到这种地方干什么,在苦苦等待三个多小时候,张森只能遗憾的思索他跟丢了人,温栾可能早就离开了。
这时对面的女人重重放下咖啡杯,大声的请机器服务生给她一杯纯净水。
其他桌上的游客,有很多也提出了同样的请求,他们擦着额头冒出的汗珠,心神不定。
“奇怪,这灯光怎么像是在做日光理疗。”女人小声嘀咕。
有同样疑惑的人很多,他们都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高高低低的照明灯,地下城原先的灯光可没有这种感觉。
人群中,几个呼吸急促的游客,神情恍惚的避开光线,下意识后缩。
城防巡逻队时刻注意着这些家伙,连续从暗巷走廊里拖出了不少人,这些都是濒临发作的人,只能集中把他们关押起来,等待他们只能是子弹了。
更多的人,则是在阳光下,有些奇怪的不安。
张森对面的女人忽然身体一滑,几乎滚到桌子底下。
“谢谢,我有点不舒服,头晕…”被张森及时扶住的女人,脸色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变得通红,症状跟中暑差不多,不过明显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虚弱无力。
张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露天咖啡座徘徊的武装机器人忽然冲过来一个,凶狠的质问张森:“你认识她吗?”
“不。”张森立刻谨慎退后。
女人哆嗦着摸出入境通行证,芯片被扫描后,武装机器人里的巡逻队员冰冷冷的说:“两天前入境,很幸运,你还有救!带走!”
听到这里,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了,全部恐惧的避开,连之前扶了那个女人的张森,也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
附近桌上陆续出现中暑反应的人,都被强行带走,他们症状太明显了,皮肤通红,好像煮熟的海鲜,他们惊惶的家属与同伴非但没能制止,反而被一起押走了。
“多磨蹭一分钟,没准你或者你的亲人就没救了。”城区巡逻队面对尖叫挣扎的人,直言不讳的说,连停都不停。
政府怀疑论者永远不止张森一个人,更恐惧的谣言开始泛滥,人们仓皇想躲进室内,可是人造辐射光嘛,室内室外哪有区别。地下城每个旅馆与店铺,都陆续在军队与城防系统安杜马里的干预下,更换了主要照明设施。
港口那里就更热闹了,大批“感染者”被押送过来。
看到穿着全封闭防辐射服,连眼睛都不露出来的医护人员时,许多人承受不了打击,痛哭着跪倒在地。
“人类真脆弱!”黑猫蹲在栏杆上,摸着胡子说,“让他们接受治疗,有什么好哭的。”
“有些人已经没救了。”温栾无力提醒,而且他也很想控诉深蓝王国政府,怎么把紧急救助搞得像集中营屠杀一样。
“你们真的、良好的、与王国政府沟通了?”温栾表示怀疑。
“议长阁下,请放心,黑暗议会的能量在这个国家是巨大的。政府机构与重要议员、贵族里面有不少是我们的人,连研究所也不例外。”大长老走过来抱起黑猫,他狡猾的眨了下眼睛,“另外还有梦魔的帮助,我想阁下知道赛路斯首相的命令,在深蓝星是多么有用。”
梦魔真的控制了整个执政党?温栾皱眉。
这时温栾还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种与黑暗议会若即若离,不想深交(对着那群二货想进一步发展信任都难)的态度,让他再次错过了真相。
大长老带着温栾,走进救助站。
虽然是戒备森严的地方,由于在工作的都是黑暗生物,所以纷纷向他们鞠躬。
进门后,就没有日光了,穿着防辐射服的“医疗人员”脱掉了头盔,再三道门的检查后,里面就是一群板着脸无精打采的血族。
被强迫带来的人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大厅里,很快就又被分开带到不同的楼梯口。
事实上,有的通向死亡(没救了),更多人走进房间就立刻被一个血族死死摁倒,一口咬住脖子,半分钟后,血族松手,苦着脸拿起一个盆子吐出黑色的,散发腐臭气味的血液。
“送走,给人类的医院观察三天,对日光没反应就能走了。”
血族的獠牙,会分泌特殊的激素,受害者不但脖子上没伤口,通常也不会有自己被咬的记忆——这也是这些会变异成嗜血怪物的无辜者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原因。
送走一个人类后,临时充当医疗急救员的血族就开始用葡萄酒或威士忌漱口。
“撒旦啊!我敢打赌这个是贱民咬出来的,他的血液比沥青还要糟糕!”
也有走运的血族咂咂嘴,笑嘻嘻的发表评论:“勒森巴家族的味道,还不是外围成员。魔党勒森巴家族的血液,可是比最烈的伏特加还要刺激的口感,可惜太少了!不过这能证明魔党大量制造垃圾,连自己家族正式成员都上了,可能是大量稀释了血液,达到不赐予力量的效果。”
密党七大家族,全体出动。
也不是光咬人就能解决问题,有的“患者”潜伏期太长,病变血液数量太多,不得不被带到特殊的房间,一个血族负责咬,另外一个辛摩尔家族的充当主治医生,指挥助手给“受害者”紧急输人造的干血细胞,再灌各种人类恢复体能的药品与营养剂。
这个过程往往很漫长,因为人类的身体很虚弱,流失的血液比不上制造速度。
于是满房间的“医疗人员”就停下,十分钟后去咬第二次。
这类急救病房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腐臭,满盆满盆的被吐出的腥臭黑血,还有乱七八糟的打趣与抱怨。
“还没流干净…呼,这个人类的脖子都被咬了七次,我找不到下嘴地方了!”
“这个人类身体健康,可以同时进行,你,咬脖子,乔安,你咬手腕!”
“撒旦!”乔安侯爵痛苦跪地,手里托着一个强壮大汉的粗黑手臂,差点哭了,“我一年用牙的次数都没今天一天多!我不干了。”
神出鬼没的二长老强硬的说:“不行!按照规章,你还要再咬四个人,才能被轮换休息!”
还有许多个二长老在紧急救场,虚弱诅咒这玩意比麻醉剂还好用,毕竟有的患者身体素质很好,被血族咬住后还能短暂的挣扎一阵。
披着金红袍子的炼金术师,正在挨个病房的消除那些黑色血液。
紧跟着是发放遗忘药水的黑暗巫师们,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灌药这件事有兽人,他们很熟练的将完成治疗的人抬出去交给深蓝王国政府。
“为了确保安全。”大长老和蔼的看着哀怨的血族们,笑眯眯的对温栾解释,“各个家族亲王,大公爵们一致同意的,只有伯爵以上力量的血族,才能负责去咬这些不幸的人类。低微的血族要服从高阶的血族,獠牙吸取不属于人类血液的力量,成功性取决于注入血液者与吸取者的力量对比,我相信魔党不会出动子爵以上的血族制造垃圾的。”
温栾发现自己没有肌肉抽搐之外的表情了。
“当然啦,我们也不完全相信梦魔…还有大部分成员要留守议会总部呢。”
大长老转头对温栾说,“尊敬的议长阁下,我觉得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需要深蓝王国政府提供补助,或者津贴,议长阁下需要带头签署这项条款。”
“什么?”温栾呆呆问。
“獠牙使用损耗费!”
“……”
温栾无语看一个个血族从狂笑着摁倒人类咬住,邪魅狂狷的咬啊咬,咬到最后捂着脸神情各异。
感染者的数量,实在太庞大了,随着城区搜查力度扩大,人数还在不断递增,而且最开始送出去的“治愈”人类除了贫血外,状况良好,于是二次感染的遇害者也被送来了。
“呵呵,可爱的孩子们,估计几年内都会喝血液饮品,不想亲自捕猎了吧。”黑猫三长老促狭的跳来窜去。
这时一个满身玫瑰香水味的血族风风火火的奔过来,一路高喊:
“大长老!我要申请战时特殊待遇!”
“迈科亲王?”
“呼。”迈科小心的距离温栾十米远,隔着走廊兴奋的对大长老说,“我们托瑞多家族今年的后裔指标名额用完了,虽然有点不符合程序,但我还是觉得战时必须要特殊…”
“说重点!”亡灵巫师不耐烦的用法杖敲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