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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宁心猛地一跳, 他伸手去捂住徐元嘉的嘴:“你在说什么胡话!”
徐元嘉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乱说。
徐元嘉把魏宁的手拿了下来:“这里是世子府,还是我们两个的住处, 关上房门说的悄悄话, 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 子规还担心什么隔墙有耳不成?”
魏宁没好气的说:“要真担心这个,我要在你说前朝余孽的时候, 就该捂住你的嘴了!”
造反是大事, 前朝余孽难道就是小事不成。
即便没人,这样造反的话题也不能这么简单挂在嘴上。
他自认为自己的胆子已经是够大了, 但比起徐元嘉来说, 根本不算什么。
徐元嘉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不是对方上一世不仅帮扶着越王上了位,最后还在越王上位之前把人给弄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徐元嘉的行为那也和造反差不多了,不都是换了个皇帝, 唯一的区别在于,上位的还是姜家人, 而不是徐元嘉自己。
徐元嘉重新坐好:“那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就因为我戳中了你的内心隐秘?”
其实仔细想想,魏宁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初见的时候, 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背着他搞的那些小动作。
他没有刻意去窥探魏宁的秘密,但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相处了这么多天, 一些东西不需要魏宁说得明明白白,他也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内心隐秘,我是觉得我上了你这艘贼船,吃亏的很。”
徐元嘉的话,其实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这一方面的想法,但是还没有完全确认,
毕竟像造反这种大事,一旦开弓,根本没有回头箭。
他不知道上一世徐元嘉同这些前朝余孽接触没有,但看徐元嘉这样子,他估摸着也只是和对方相互利用。
不,更准确的说,徐元嘉根本就是单方面利用,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在里头。
这样的徐元嘉,真的能够完全值得他信任么。
尽管这一世他和徐元嘉是夫妻,对方表现得也很好,但要达到彼此双方毫无保留的那种地步,他们两个两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你说话应当慎重些,再这样,再这样……”魏宁话卡壳老半天,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更好拿捏住徐元嘉条件。
徐元嘉在意什么呢?权势功名,还是绝色美人?
权势,稳稳当当走下去,徐元嘉的官位低不了,至于绝色美人,那些个所谓的绝色美人还不如徐元嘉长的好看,肯定成不了。
他这辈子把徐元嘉娶进门,到底是娶了个什么人呐!魏宁不自觉心中感慨万千,他总感觉自己死去的爹娘棺材板都按不住了,肯定想跳出来骂他这个不孝子一顿。
徐元嘉主动接了魏宁的话:“再这样能拿我怎么样?打算把我绑在床上几日几夜不下床么?”
“呸,你可真是想得美。”这不还是便宜徐元嘉,他得多付出多少力气才能让这个家伙几日下不了床。
他想起来之前徐元嘉为他缝制的肚兜,还有扎的那两个小啾啾,估摸着,徐元嘉很可能就是喜欢这种刺激别致的调调,他才不会中了激将法,轻易让徐元嘉得逞。
没能得逞的徐元嘉叹了口气,又说:“好吧,你不喜欢提这个,我就不提。”
如果魏宁真的想要造反,又要自己帮他,那也不可能隐瞒太长的时间,或许是因为他今天提出的太直白太突然,对方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才会下意识否认。
魏宁纠正说:“这根本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皇帝如今还算是康健,朝堂中还没乱起来,他暂时还不想这个。
徐元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这个造反的话题暂时就这么结束,他接着问:“你想好了要怎么处置那些人没有?”
魏宁摇摇头:“还没有,怎么,你想到了如何处置他们?”
徐元嘉大大方方地道:“具体怎么做还没完全想好,但主旨就是如何铲除前朝余孽对吧。”
想要复国,必须掌握军权。还有朝中人的支持。
那群人能有什么,不是他说,能够把自己侍奉的主上丢了的前朝余孽,就是一群扶不起的废物。
他对这些人又没有感情,凭什么委屈自己去复一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国。
魏宁沉默半晌,幽幽挤出一句:“遇到元嘉,他们当真是倒了血霉。”
“难道子规想帮他们复国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魏宁沉吟半晌,“姑且静观其变吧。”
只是这些时日怕是要委屈了燕九,不仅要长时间戴着那副面具,每天还得在他人的监视下生活。
不仅如此,可能对方还会要求他做一些十分无聊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燕九能撑多久。
“私下里慢慢处置便好,还是莫要惊动太多人。”魏宁只想着如何低调行事。
徐元嘉只看着魏宁浅笑,有句话他没说,他是前朝余孽,魏宁想要造反,半斤对八两,都是乱臣贼子,他们天生一对。
不过这话实在听起来有点火上浇油,魏宁既然不乐意听,那他就不说好了。
和那些找寻他的前朝余孽不一样,魏宁这一艘贼船,他上得心甘情愿,而且上去了就没打算下来。
徐元嘉的态度,多少给了魏宁一些信心:“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又可能关系到元嘉你的亲生父母,还是更慎重些为好。”
徐元嘉点点头:“在没有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能把我丢了的情况之前,我不会想着做什么的。”
魏宁说的对,身世之谜,他是得好好解开才行。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被抛下的,怎么现在又装模作样的要找他回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帮人。
见他如此,魏宁舒了口气,明明什么话都没有再继续,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接下来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提到那两个话题。
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做了许多,没有好结果的时候,有些事情不管是魏宁或者是徐元嘉,都不准备把它放到明面上来。
时候未到,说太多没有任何意义。
春去秋来,春闱本来是在春夏交接之际,而秋日通常是问斩的好时机。
炎炎夏日本来十分难熬,但对那些被定下罪名,等待秋后处斩的官员而言,今年的夏日实在是太短暂,就好像是一眨眼,昨儿个还是在朝堂之上,今儿个他们便要被绑去游街示众,推至午门斩首。
行刑日的这一天,左琛请了世纪凑,简单的做了伪装,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看刽子手行刑。
只见一身横肉无比雄壮的刽子手起刀落,一颗脑袋便滚落下来,那赤着膀子的刽子手,也被溅了一身血。
左琛其实也算是将士,但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血,镇压□□也都是以恐吓为主,这样直白地面对行刑,还是头一回。
小时候,总是有祖父贴心的遮住他的往眼睛,但现在,他的祖父已经老了,不能再为他遮风挡雨了。
左琛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行刑台,一个又一个,那些官员的脑袋在刽子手的刀下,和西瓜没什么分别。
每一个官员被砍头,他的脸色便煞白一分。
站在他身旁的魏宁道:“既然看不下去何必勉强自己。”
左琛认真答复他:“我只是觉得唏嘘,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事实上,因为离台子很近,他甚至能闻到血腥味。
左琛的洁癖没有徐元嘉那么严重,可站在前端,内心还是翻江倒海,有些作呕。
可只有这样,他更要记住这些人的惨状,因为真的只差一点点,左老爷子可能就没了。
这主要是因了魏宁的功劳,或许还有魏宁的世子夫人徐元嘉的。
因为被牵扯到此次的舞弊案中,明明是正儿八的好苗子,徐元嘉却在一开始并没有得到今上中用,而是同其他进士一般进入到翰林院,做一名小小的编修。
但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徐元嘉便凭借着其出众的学识,从翰林院中出来,成了陛下跟前一名小小的中书舍人。
齐国中书舍人有六,记录天子起居,取资历最深者,替皇帝拟旨,起草诏书。
虽然官职级别不高,却是陛下身边亲近的属官。
徐元嘉的资历还不够,但因为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十分讨天子喜欢。
若非徐元嘉帮忙,可能左老爷子就死了。
“你娶了个好妻子。”左琛说,“他比我强很多。”
他一开始觉得,徐元嘉不过是小官出身,还是个庶子,除了一张脸之外,压根配不上自家友人。
但现在他觉得当初的自己仿佛是个傻子,很显然魏宁的眼光比他好多了,娶个老婆还能这么厉害。
魏宁心想,你要是知道了徐元嘉真实身份,只会觉得更厉害的。
“你的夸奖我定然会转达给内子。”魏宁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特地来这边看一看,便是为了左琛,想看看他还是得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重情义的好儿郎。
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眼天空,天空湛蓝如洗,一如往昔的美,魏宁却在这湛蓝之下,看出了乌云和阴霾。
笼罩在京城的这一片天,快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