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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封墙高温灼体 遭抛弃话语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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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扒封墙高温灼体   遭抛弃话语寒心

    九六年四月,凌峰、雨霖等六人结束了半年的借调生活回到了储配站,而储配站已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焦化厂建厂时占用了羊草沟内的许多耕地,登记造册落实到每户,答应每户给一个进厂名额作为补偿之一。如今落实承诺进厂了一批工人,而分到储配站的有八人,再加上年后陆续调进的大哥大姐们,使得储配站人数急剧膨胀到了近四十人。储配站包括门卫在内只有四个工种,每班定员是煤压机工两人、气柜工两人、水泵工两人、门卫一人,按四班算再加领导、安全、核算等人员,怎么算都用不了这么多人。

    回到站内,凌峰望着陌生的领导、陌生的工友,心中不仅茫然,这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吗?自己怎么感觉成了外来的客人。

    六月,焦化厂方方面面已准备就绪,正式进入投产冲刺阶段。焦炉前后两侧走台上的九十四个炉灶已拆除,炭化室改用烧油提温,炉顶炼焦车间测温工人密切关注着炉温变化。

    十八日,焦炉前桌椅齐列、彩旗飘飘,领导们正襟危坐等待着激动人心的时刻。8点58分,煤气公司总经理一声令下,两名炼焦车间工人分拿长短钎,将18号炭化室封墙打掉。再上一队工人穿着防火服戴着隔热面罩,用一根二十余米长的特制工具,站在与走台水平的推焦车操作台上,将炭化室内的砖一块块地取出,刚才打封墙的两名工人换两把铁锹将散落炭化室门口及炉内耙出的砖撮到推焦车的余煤斗里。炭化室内的砖都取出后,再上两名工人,一人手拿头带弯钩的长钎在头部弯钩处安放上细长圆台硅砖由另一名工人抹灰,然后伸进炭化室炉头顶部将通往燃烧室的通道堵死。工作完成后,推焦车就可将细长炉门安上。在此操作完成后,焦炉同号炭化室另一侧也做同样的操作,只不过另一侧工人们是站在熄焦车接焦箱箱口处铺设的木板上操作的。

    一个炭化室两侧炉门安装完毕就可以往炉内加煤了,煤加完封闭加煤孔前,推焦车还要打开炉门上的平煤孔进行平煤操作。一切结束后,推焦车走行到焦炉东侧,由吊车吊起地上的炉门,安放到推焦车的移门机上,就可开回炉区准备下一个炭化室的扒封墙操作。

    新的设备,初次操作的工人使得烘炉转加煤状态进度迟缓,尤其是清理砖块过程更是费时费力。焦炉在烘炉阶段会在炭化室前后两侧铺火床,也就是用砖搭起骨架,即利于传导热量又能保护炭化室底面和墙面。火床由小炉灶入口处一米高向炉内逐渐降低,最远处已伸入炭化室三米。当炭化室封墙打掉时,封墙砖有一半掉入炭化室压塌火床而形成一个砖堆。砖堆不大,按体积算清理不难,但在高温下清理却并非易事。首先工具得够份量,才不会在高温下短时间内变形,其次是高温对人的影响,高温会让人很快失去力量而缴械投降。

    炭化室扒封墙的工作一共进行了三天,前两天储配站工人的任务是美化厂区,凡不是水泥路面的工作区域均卸有大小不一的沙堆,摊平、撒匀即可。经历过卸煤的凌峰与众兄弟平起沙堆来轻松愉快,一天平个二三十堆不在话下,而新到的大哥大姐们仿若老弱病残,一堆没平完就得坐下歇半天。因此,沙堆伴着炭化室封墙在缓慢的减少着。

    第三天,炭化室封墙所剩无几时,厂调找到储配站主任,转达了厂领导抽调能干工人充实扒封墙队伍的意思。于是,以凌峰众兄弟为骨干的储配站扒封墙小分队成立了。在焦炉二楼休息室更换防火服时,凌峰众兄弟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等待着一展身手的时刻。

    此时,扒炭化室封墙早已不是炼焦车间一家的事了,全厂各车间部门基本都参与进来了,焦炉前领导们的坐席上只剩廖廖几人,焦炉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随处可见提着水壶的办公室女职员。临近中午,食堂的绿豆汤、关系单位东方宾馆的盒饭都会准时出现。真可谓,你来我往齐助力,全员一心保投产。

    轮到储配站上场了,8号炭化室,按5-2串序算下来,应该是只剩两个炭化室了。炼焦车间的两名工人无比娴熟地打掉8号炭化室封墙,准备就绪的凌峰众兄弟以老大打头站成一队机械地将笨重工具送入炭化室再奋力拽出,再送入炭化室再拽出,只一会儿工夫每个人的脸上身上便被汗水浸透。太热了,热得人喘不过气来,混身的力量在快速地消耗,唯有信念让人咬着牙坚持着。

    炭化室内的砖终于都耙出来了,凌峰同众兄弟艰难地走回二楼平台的休息室,一进屋每个人都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地上。两名办公室女职员拎着水壶走进屋,挨个询问喝不喝水,问到凌峰,凌峰已没力气回答,只微微的摇了摇头。此时凌峰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么瘫软的躺在地上,任思维运转。渐渐地头脑中理出了头绪,这帮蠢才,劳民伤财啊!打炭化室封墙为什么要全打掉,不能只打掉下面半米来高吗?先把火床的砖耙出不行吗?上部没打掉的封墙会遮挡住高温的袭扰,就会大大提高工作效率也会大大减轻工人的体力消耗。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

    焦炉终于投产了,各种新问题也接踵而至,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新不如旧。焦炉出焦的第二天,储配站男职工被抽调协助炼焦车间生产,凌峰被安排在了焦台。焦台的晾焦台就在焦炉后面,是一个四十度左右的砖砌斜面。熄焦车承接完焦炭去熄焦塔熄焦,然后返回晾焦台将焦炭卸在斜面上,焦台控制室工作人员启动斜面底部来回走行装置,将斜面底部焦炭拨入下方的传送带,而斜面上方的焦炭就会在重力作用下滑下。然而,刚启用的晾焦台斜面发涩,上方的焦炭不往下滑需人工拨下。

    刚到焦台工作,凌峰惊叹于焦炭出炉时的气势。看着那半米宽,四五米高的火红焦墙一段一段的掉入熄焦车,心中会生出万丈豪情。渐渐看得多了,豪情变矮,最后低陷。好在没过多久,凌峰又被调上炉顶协助炉顶工工作。

    在焦炉炉顶工作,除了环境差点原本还算轻松。出焦时,上升管工先是打开相应上升管,炉顶工再打开相应炭化室的三个炉盖,待炭化室内焦炭推出上完炉门后,加煤车开过来对位加煤。加煤车加煤时,加煤车上的三个漏斗型煤筒出煤口处导套先落下,再打开插板往炉内加煤,待加够量合上插板、提起导套开走。等推焦车平焦完毕,炉顶工将炉盖盖上封好,上升管工盖上上升管就完成了一炉操作。

    又因设备新,加煤时煤不往炉内落,使得好好的出焦加煤流程变得极不流畅。不下煤怎么办?大铁锤伺候,“哐、哐、哐”一顿砸直到下煤为止,抡铁锤需要体力,这也是凌峰被调到炉顶协助炉顶工工作的原因。

    实践能积累经验,凌峰和炉顶工发现,加煤时不将煤筒内的煤放干净,再加煤时煤会下得很顺畅,即使需要振动,一两锤便能搞定。有了加煤窃门,活自然干得就快,也不用出大力了,至于煤加得够不够量那不在炉顶工考虑之列。在加煤车加煤筒上焊高一圈铁皮以增加装煤量那已是后话,凌峰只记得加煤顺畅后本班炉顶工的一句话“加煤顺畅了,你们也该转正了”。

    炉顶工的话应验了,凌峰等协助炉顶工下煤几人正式成了炉顶工。炼焦车间最脏的活就是炉顶工,本来就是高温作业,出焦时又是灰尘弥漫,加煤时更是浓烟滚滚。好的岗位人人争抢,不好的岗位人人避之,炉顶工没人愿意干,凌峰等人也是如此。另一方面,正式成为炉顶工也就意味着不再属于储配站的一员了。凌峰也曾跟随几个兄弟回储配站讨说法,被告知储配站目前煤压机没投入使用而人员过剩。

    面对冰冷的回答,凌峰想不通,“人员过剩就该被抛弃吗?人员过剩是我们的错吗?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流血流汗的付出就看不见吗?储配站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融入了我们的感情,我们早已把储配站当成了自己的家,而如今我们却被赶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