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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九章 十七厘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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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珈罗又开始接徐时萋了。

    最近两个人吃饭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今天早上却坐在同一张桌上。不过桌上还有其他的人, 就连文昱也在。

    因为有孕妇和一个胃病者,早餐十分丰富且营养。可是徐时萋吃在嘴里却并没有太多感觉。她不太抬头,也尽量避开那双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过了一晚, 她却还深陷在两个人可能是彼此有意的事实中,今天从起床开始走路的时候她都是一脚高一脚低的。

    有些东西想要的时候迟迟不到, 因而焦躁成疾;可是等它不约而至,又会惊慌失措的难以面对。这有些悲哀的优柔寡断, 让徐时萋深厌着这样的自己, 所以连同着也无法对面让她这样的人。

    早饭过后文珈罗先出去了,徐时萋尽量不去管,却还是让自己的目光跟了她一段路。可是没想到等她出门的时候, 停在面前的却是女孩的车, 还有大开的车门。

    一低头就又看到熟悉的面孔,这一回徐时萋没有拒绝, 矮身坐进去, 然后偏开了头,眼睛仍有涩意。

    “今天一定要去店里吗?”文珈罗没有开车,问她。

    徐时萋回头。

    文珈罗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方向盘,眼睛微微游离:“我知道有家咖啡厅不错,要不要去坐坐?”

    “……不是刚吃过早饭吗?”女孩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立即传染给了徐时萋。 她心里微讶着,昨晚那个气定神闲,把自己勾带着心潮起伏的人是她吗?

    “哦。”文珈罗低应了声, 又缓了缓说,“那我们去什么地方呢?”

    徐时萋口微干:“还是……送我去店里吧。”

    文珈罗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店前的时候,徐时萋拿不准女孩是会下车还是怎么样,可是还没等她胡猜一个往来,那车子就原地倒了车,“嗖”地窜出去好远。

    徐时萋呆呆在看着,几乎是同时的心里就有团火发出“嘭”的声响。但是她能怪女孩吗?昨天她可以找借口故意那么说女孩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到了今天却已经不可以了。

    火明明灭灭,最后连灰烬都掩埋了起来。

    文珈罗喜欢上了自己?

    这样的问题让徐时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问题逐渐在脑海中放大,她就突然之间看不到了所有的其他的问题,只是回想着女孩每一个亲密的动作、眼神,那些自己不曾看到,或者装作没有看到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自己的不甘心是这样来的。不是只有自己在沉沦,而是希望两个人一起。偏偏这样,只会沉沦得更快,快到她现在随时都会心跳加速到失序。

    虽然早上拒绝了文珈罗的邀请,徐时萋还是莫名的抱着期望可以看到她推门而入,或者是聆听等待着电话响起,可是直到下午,她只盼来了那个专职司机的出现。拎了包踩着高跟鞋“卡卡”作响,那司机也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位徐小姐今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脸色都阴沉沉的。

    回到老宅后,刚进了房间,就听到文宝华的声音。

    打开门眼前就出现了一只苹果,文宝华笑咪咪地说:“给你赔罪。”

    徐时萋接过苹果,有点莫名其妙:“赔得是哪门子的罪?”

    “珈罗说你只穿高跟鞋,刚想帮你放松一下脚,结果我又剥夺了你的这个权力。”

    “听她瞎说。”徐时萋失笑,把她让进房间。

    文宝华的另一只手又递过去一只鞋盒:“那,这是我们俩今天上街的成果,你就收了吧。”

    徐时萋打开盒子,果然是和之前那双同款的,不过加了手绘的图案。

    文宝华指了指那画得形似梵高向日葵的不知名花朵:“这是珈罗一天的成果,她是没脸来送的,我替她跑跑腿。”

    “她亲手画的?”徐时萋有点惊讶,伸手触摸着那片花,眼前浮现了女孩笨手笨脚地垂头描摹的情景。唔,不可以笑……

    “说起来还真奇怪。”文宝华歪着头看着她,“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不对盘呢,怎么突然就好成这样呢?”

    “……哪有?”徐时萋眼神微闪,啃着苹果子含糊地说,“你就没发现我和你们家的人都很投缘吗?”

    “这倒是。”文宝华说得累了,就找地方去坐下,“这么说我早该带你来这玩了。”

    徐时萋听得出了一下神,不知道早认识一些文珈罗,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吃完了苹果,徐时萋换上了新鞋。她有些奇怪的是从来没见文珈罗研究过她的鞋子,怎么就买得偏偏合适呢,她自认是没这个本事的。新鞋子有点硬,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就发现有些磨脚后跟,不过这并不防碍她穿着的心情,每踏一步都会变得越发的柔软。

    与穿前一双鞋完全不一样。大概这就是心境改变的原因吧。

    与文宝华一起去了老太太房间,文珈罗已经在那里了。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徐时萋的脚上,微微的调侃:“这么丑的鞋你也愿穿?”

    徐时萋睁大了眼:“这么丑的鞋你敢送我为什么不敢穿?”

    “哈哈。”文宝华在一旁笑出了声,“我还当你们是真合谐了呢,原来这样也能吵起来。”

    “谁和她吵?”

    “哪有在吵?”

    徐时萋和文珈罗同时开腔,然后都笑了起来。

    看着文珈罗转头过去和老太太轻言细语地说话,徐时萋心里渐渐平静下去。多日来困扰自己的东西正在慢慢的消失,她却无力阻止。现在这算是什么?明明不是在恋爱的状态,却有着恋爱的甜蜜。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可是却似乎已经在接纳了。好在女孩所有的反应都还算自然,不然她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老太太对徐时萋脚上的鞋子也很感兴趣,让她走近了抬起来要看。金鸡独立总是比较难的,尤其她的平衡感还被某人抱怨过。不过在她歪歪扭扭着的时候文珈罗还是好心地伸出手去扶她。那手就像是有磁性一般,粘住了就不肯留一分空白。徐时萋又不好直接抽出手去,只能一分胜一分地被紧紧握着。

    这不是我握住的,是你……徐时萋还在挣扎着,却不知道这力气已经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失去抵抗了。

    文宝华一直睡得较早,就先走了。老太太睡下后,徐时萋和文珈罗退了出去,然后后者再一次立在前者的房门前不再挪动脚步。

    徐时萋心跳有些加速,在话被说开后,有些东西就没办法掩盖得住了。以前文珈罗好像还比较收敛,这会儿倒有点捅破了窗户纸的敞亮,几乎毫无遮拦。明明之前信誓旦旦说是要在原地等着,可是看她的举动哪一点不是带着侵入的节奏。徐时萋懂,却还是打开了房门让她进去。

    文珈罗一进去后就很随意地坐在床边:“你忙你的,我坐坐就走。”

    徐时萋无语,倒也当真不理她,自己取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她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女孩已经回自己房间了,又希望她还没走。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徐时萋自己都不愿意正视,把头仰起对着花洒,却也冲不开满脑子乱如麻的思绪。

    裹着棉睡衣,徐时萋吹干了头发才回的房,打开门后一室黑暗,她立在那儿呆了一下才举步,却像一脚踏入虚无似的空洞着。

    只是室内很温暖,稍微又让她好受些。

    不过当她打开灯,看到倒在床上的那抹身影时,心中却有千百种滋味在翻腾着。

    她轻轻地靠近过去,看到文珈罗一边脸颊贴着被子,伏卧着,像是已经睡着多时。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都是个没什么曲线的身躯。只这样看着,徐时萋也反省着怎么就对这个人着了迷。想当初,也许那感觉只来了一点点,于是就警觉地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想到这种东西越是挣扎就越是被捆得紧,直到见了她就像不会呼吸一样的紧张和渴望。

    徐时萋的手指微痒,她其实很想亲手测量这个人的每一寸,想知道她当初那样虐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暗恋一个师哥这样的话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了,其实她隐隐能猜到真实的原因。

    “珈罗……”徐时萋伏下身去,轻声叫着。

    女孩犹自熟睡,浑然未觉有人打扰。

    徐时萋屏息。她与女孩靠得极近了,交换呼吸,也可以交换气味。她轻轻地提膝跪在了文珈罗的身旁,再伏下些身去,几乎要将女孩笼罩进怀里。

    也许是她垂下的一根发丝扫到了文珈罗的脸颊,那张睡颜略微皱眉,突然翻了个身,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面朝上,美好的呈现在了徐时萋的眼睛里。

    徐时萋身子晃了下,在察觉到她的动静时就想后撤,可眼睛却背叛了她,只记得牢牢地盯着那个人。

    再低下去一点,就可以吻上她了。那双嘴唇凉薄,却微弯成优美的上弦。

    徐时萋觉得气温似乎有一点高,她扭头看了眼空调,借以打消刚才心中的那个绮念。

    “珈罗……”徐时萋再次叫她。

    被叫的人依然呼呼大睡。

    徐时萋跌回身去,坐在自己腿上,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近,这么近……她还不敢去认真想女孩留下的命题,要的是什么,不要的又是什么原本是不需要想,很早以前就做了决定的事。可是现在似乎要抄底反转,她的心就总还是那么不塌实。她比女孩略长几岁,大概正因为此,所以少了许多不敢有的东西,她同样渴望的,而不可求的。

    如果可以永远这样不近不远就好了,徐时萋缓缓俯过身去,再一次靠近。目测之下,不过拇指到食指这两指之间的距离,只约是十七厘米。

    可惜,谁又能真的做到死水无澜的恒定,聚散离合阴晴圆缺,不是近就是远,人生大约就是这样。

    “回去睡吧。”徐时萋呆呆坐着,轻声说。

    躺着的人未动,久久,才突然又翻了个身,以背对她。

    看她如此横在床上,徐时萋有些无奈。果然,这像是小孩子的把戏。只着单衣的女孩,把薄弱的自己毫无保留地摊在她面前。那曾经让她心动过的锁骨,让她竭力控制着要去亲吻的冲动;而现在打开给她看的是微略蜷曲的背,如一道瘦弓,有着易折的弧度。

    徐时萋强迫自己的眼睛离开那道弓,屏息问:“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吗?”

    女孩回以她的应答是双脚蹭了蹭身下的被子,然后再一骨碌转身,终于摸到了被子的边缘,紧接着伸手一扯,就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被子里。

    那个把她毫不留情地扔在沙发里过夜的女孩呢?

    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孩幼稚的举动,徐时萋心里还是柔软成一片温柔的湖水。

    房间里倒是还搁了一张长沙发,但是总不至于再委屈自己。歪着头想了想,反正也不是没有同床过,而同床也并不代表着什么。她下床去关了灯,然后摸索回床上。

    头刚挨到枕头,一道气息就缠绵而上,贴近了她的耳畔。只是不过如此,那个狡猾着厚脸皮地赖在她床上的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做任何动作,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样一个距离。

    徐时萋微僵着身体,等待着,尔后在这等待中渐渐放松了神经,以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只是在夜半醒来拉开床头灯时看到旁侧女孩的睡容,就淡淡地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