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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好的音乐,是要绕梁三日经久不衰的。
可是夏笙觉得,所谓动听,一定要是,那人那景那时光年。
所以,这世上有万人空巷,也有知音难觅。
他真正的开始打动他,就是从指下清越的天籁开始。
动听,一定要毫无旁贷的心灵才演奏的出。
落花萧萧,笙歌漫漫。
净水涤荡过的夜,凡尘出落下的人,清影起舞,彩云归暮。
夏笙干净的脸疏忽间就划下泪来,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多疼多苦,他从来不哭,可是此情此景,他水晶一样的心灵,根本不知道如何承受。
透明指尖停了下来,穆子夜有些惊愕,漂亮的瞳仁完全显露。
少年赶紧擦了一把:“这曲子真好听,我想起我爹来了。”
要他说是因为太美,又得被嘲笑,只好把爹拉出来垫底。
“春江花月夜。”碎玉的声音想起,眸子却暗了几分。
“啊,我知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夏笙开始显摆。
穆子夜轻笑:“春江花月夜是曲谱,你说的是张若虚为之填的一套词吧。”
“哦。”小韩没趣的挠挠头。
静默了一会儿,穆子夜突然问:“你很想他?”
“谁?”
“你爹。”
“当然了,我爹什么都知道,总带我们到山里玩,十岁的时候,他教会我剑术,我自己一个跑到郊外打了只豹子,这么大。”夏笙一比划,两句就跑题,想到他这么高雅的人一定不感兴趣,又蔫头蔫脑的坐那不动了。
谁知穆子夜却笑出了声音,朗朗然格外的好听。
“你可知当年韩惊鸿是天下首富,挥金抛玉眼眨都不眨,秦城十里长街百间店铺都是他的玩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惊鸿浮影惊艳世人,是个一等一的人物。”
“我知道……可是,可是后来我们生活的也很好。”夏笙强调。
“嗯。”穆子夜点头:“有你陪伴他定然生活得很好,他一定很爱你。”
“可是,他更喜欢绮罗,总是罚我这罚我那。”夏笙挠挠头。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穆子夜笑得很开心:“傻瓜。”
笑了一会又静下脸色:“爱你的人那么多,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好你从不觉得自己不幸。”
知道他只说自己想说的事情,夏笙没有多问,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好像使了多大的劲似的,说道:“那,那你呢?”
穆子夜很故意的挑起眉:“我什么。”
“没事儿……”夏笙低下脑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刚起身,忽而被大力一拽,直接摔到穆子夜的身上,他摸小狗一样摸摸夏笙:“走哪里去,该睡觉了,多休息病才好得快。”
风采无限的脸庞显得特别无辜。
――
夏笙洗漱好就坐在软绵绵的宽大床榻上发呆,照莫大哥所说自己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可这不走了应该怎么办,不会,不会……根据他知道的极其有限的间接经验,男人应该想的事情顿时就从脑海深处跑了出来。
“哎呀,不行,不行。”他赶紧跳下床榻,转而穆子夜仙子般的脸又晃在眼前,要是,要是他满脸□□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夏笙只觉的鼻腔发热,打算逃跑的脚就一步也迈不动了。
做坏事和当君子的深刻抉择把小韩弄得万分纠结,最后他终于圣光浮顶,脱口而出大声谴责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坏!”
“谁坏了?”
穆子夜迈进门来,端着碗味道奇异的东西。
“没事,睡觉。”夏笙叽里咕噜爬回床上,却被揪住后领,白瓷碗递到眼前,穆子夜温声说:“先把药喝了。”
“还喝药――我病好了――”夏笙脸顿时皱成一团,回味起顾照轩狠心给自己煮的汤药,差点又吐出来。
穆子夜自然知道他想什么,笑的如春风拂面:“那时很急,我已经收拾掉他了,这碗是甜的。”
“你做的?”夏笙很怀疑的吊着眼睛。
“嗯。”
一把端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后悔。
“这么好喝你怎么不早说。”他极其留恋的看着空空的碗底,什么都不剩。
“药有什么好喝难喝,你喜欢甜汤我叫人给你弄便是。”穆子夜收过碗:“我还有事,你先睡吧,合身的衣服已经找来了。”
夏笙眨眨眼。
穆子夜没忍住亲了他一下,又一下,又一下,才风度翩翩的离开小屋。
满脸通红的裹住被子,都是他的馨香味道,夏笙第一百次的在心中呐喊:我老婆这么体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
喊着喊着就喊到梦里面去了。
――满是彻骨寒气的地窖,堆满了蓝灰色的巨大冰块,中间一张玉石圆床,腾起凉到冻结的梦华雾气。
穆子夜打坐当间,退却了衣物,结实而劲瘦的肌理全部暴露在空气的包围之下。
汗水,从白皙无瑕的皮肤一点点渗出,聚合,滴落。
似是极度痛苦,秀挺的眉头蹙起,脸庞却依旧平静,深深的吐纳,吐纳,吐纳。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顶门被缓缓打开,下来个小巧的紫衣少女。
黑白分明的透彻眼眸露了出来,杨采儿上前给他披了件外衣,小心的擦掉汗水。
“不用了,一会洗洗便好。”穆子夜淡淡说道:“拿回来了么?”
“嗯。”
“有谁打开看过?”
“时间紧急,应该没有,如果有,也是不顾上面命令的赫连雩羽。”
“她……”穆子夜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先放着吧,下回小心些。”
“您的身子……?”小丫头难得乖巧,小心翼翼的问。
穆子夜摇摇头:“已无大碍。”
“都怪那个傻瓜,打断您内修。”杨采儿翻了个白眼,小下巴一扬:“从玉宇回来都多久了,每天遭罪,我真看不下去,应该把他也扔进来关几天感受感受。”
“他很聪明,你不知道。”穆子夜倒笑起来,汗湿的有些失去血色的脸说不出的好看。
“切,切。”杨采儿一百八十个不满意,就差把五脏六腑都切出来了:“我看您是鬼迷心窍,硬把个猴子看成天仙。”
“天仙?天仙也不如他好。”穆子夜笑的越发俊美:“好了,不要胡说,去看看他的病好了没。”
丹凤眼一瞪:“他哪有病,跑的比小狗还快,我看是脑子有病,我跟了他一大天他竟然给我钻到女人店里去受骗,我不干了我,还不如到无生山当奸细轻松呢!”
“跟着他多好玩。”穆子夜简直是气她一样眼神都软了起来。
“哼。”杨采儿一抱手大为不满。
“快去,万一爱妻把被子掀开冻着就不好了,我头有些疼,想自己静一静。”
杨采儿只觉恶心的要死,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晃出去,顶门忽悠一下盖上,地窖又是彻底的寒冷寂静。
穆子夜呆了一会儿,明眸再次紧闭,直接躺到寒玉床上休息。
缕缕青丝散了开去,在优美的颈间,在月色的缎上,如同夜的最深处惊起的黑色燕尾蝶,与辉月同舞,共沧海一色。
留海滑落,触到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穆子夜忽而舒展了嘴角,苍白的笑容,宠溺却如深春的蜜糖,浓浓的弥漫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