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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十分安静, 只有戚淙一个人的脚步声。
就在顾浔的手即将脱离戚淙的肩膀时, 顾浔终于有了动静。他上前一步按住戚淙的肩膀不让戚淙继续往前, 从后靠近戚淙,头前伸,脸与戚淙的脸只隔了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啪。
顾浔半湿的头发上有水珠落下来,正砸到了戚淙肩膀与脖子的交界处。
戚淙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 头微侧。
“淙淙……你和江兆言, 见面了?”
顾浔的声音很低很沉,按着戚淙的手慢慢加大力气,像是怕戚淙就这么跑了一般。戚淙看着两人亲密靠在一起的影子, 突然抬手扒开顾浔的手转过身,看向顾浔的脸。
楼道光线不足,顾浔深邃的眉眼下压,半张脸沐浴在阴影里,像一只被侵略者激怒的凶兽, 满身强自压抑的冰冷狠意, 和他声音展露出的情绪全然不同。
戚淙愣住,微微睁大眼。
顾浔迅速垂眼, 然后抬眼朝戚淙笑了笑,凶兽消失,又是那个温和的顾浔。他询问, 语气小心,带着难过:“淙淙,我一直不敢问你……你还喜欢江兆言吗?”
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戚淙回神, 摇头,用力摇头:“不喜欢,我不喜欢他。”
“那就好。”顾浔突然上前一步,伸臂扶住戚淙的后脑勺,身体前倾,小心地、略显克制地,侧头蹭了一下戚淙的头发,“那就好。”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细细密密地包围而来,后脑勺被温柔扶住,身体被对方的胳膊半包围,耳朵被半湿的头发蹭过,像是有只小动物亲昵小心地蹭了过来。戚淙僵住,心跳不受控制地变快。
哪怕是在三年前关系最暧昧的时候,两人也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过去他和顾浔的相处是礼貌的,朦胧的,顾浔从来不会对他做这样的动作。
明明只是一个很轻易就能推开的不算拥抱的拥抱,戚淙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不自觉屏住呼吸,僵了好一会,突然抬手试探地,揪住了顾浔的一点衣摆。
顾浔察觉到了。他按在戚淙后脑勺上的手挪动,似是想要低头。
戚淙抓紧顾浔的衣服:“顾浔。”
顾浔不动了。
“我……”戚淙停顿一下,用力闭了闭眼,说道,“重新建立联系之后,你从来不问我关于江兆言的事,我也没有问过你过去三年的事,我们对以前闭口不提,本能回避。”
顾浔扶在戚淙后脑勺上的手收紧。
戚淙低头:“这样下去不行。顾浔,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我虽然现在不喜欢江兆言,但我不确定我以后还会不会再喜欢他,我——”
顾浔又想动。
“——我忘了!”戚淙连忙把话说完,另一只手也扯上了顾浔的衣摆,很用力,“我的记忆断点在遇到江兆言之前,所以我不喜欢他,甚至恨他,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就是个害我家破产的混蛋。但万一……万一以后我又想起了过去三年的事情,或者万一我又忘了前二十年的记忆……你不知道过去三年的我有多荒唐多疯狂多愚蠢,那个我和你认识的我完全不一样,万一——”
“没有万一。”顾浔突然伸手把戚淙真正抱到怀里,一手轻轻摸了摸戚淙的后脑勺,一手紧紧圈着戚淙的身体,声音温柔,语气肯定,让人踏实,“没有万一,不会有万一。淙淙,别怕,不会有万一的。”
紧绷的身体被拢进宽厚可靠的怀抱里,后脑勺上抚摸的力道很轻,戚淙闭嘴,心里的不安恐惧像是也被这抚摸抹平扫去了一般。他眨眼压下想哭的感觉,说道:“顾浔,这对你不公平。”
“你如果要因为这个推开我,才是对我不公平。”顾浔侧头,呼吸喷洒在戚淙耳郭上,嘴唇似有若无地蹭过,“戚淙,三年前,我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三年后,你也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戚淙喉结快速滑动,说不出话。
身体突然被松开,顾浔的脸重新出现在眼前。戚淙抬眼,对上顾浔温柔的眼神。
“重逢后第一次吃饭,可不能哭着去。”
戚淙忙躲开视线,摇头:“不,我没——”
“都忍红了。”顾浔抬手轻轻蹭了蹭戚淙的眼尾,歪头示意一下楼道口,“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说这些,这里又暗又狭窄,配不上你现在的勇气。”
戚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看这毫无遮挡、谁都可能进来的楼道,心里一沉,忙仰头看四周,检查有没有摄像头。
“放心,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偷看,凯文在我身后,他会帮我们看着楼道。”顾浔把戚淙的脸扶过来,又蹭了蹭戚淙的眼尾,突然问道,“我要的那两幅字,你带了吗?”
戚淙跟不上顾浔的话题,注意力被转移,摇头又点头:“我忘了,不是,是刚刚出门我忘了,字我带来了恒城,在房间里。”
“那可以去拿一下吗?我现在想要。”
戚淙应一声好,拔腿就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顾浔。
顾浔站在原地,朝戚淙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刚好我有点话想跟凯文交代。”
戚淙的视线在顾浔温柔微笑的脸上扫过,转身快步朝着楼上跑去。
拿着字下来的时候,戚淙看到顾浔侧身站在十一楼的楼道口,正朝着外面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手机。大概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表情看着有些冷,眼中情绪深而沉,隐隐带着点狠意在里面。
似是听到了声音,顾浔突然侧头朝着这边看过来,光线照亮他的大半张脸,分明就只是正常的表情。他对上戚淙的视线,笑着招了招手:“怎么不动,快下来,我介绍凯文给你认识。”
戚淙回神,快步下楼。
凯文站在楼道口外的走廊上,手里也拿着手机。见到戚淙后,他主动朝戚淙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戚淙:“戚淙先生,您好,我是凯文。以后您若是联系不上老板,可以转而联系我。”
顾浔补充解释道:“我工作的时候经常没法带手机,你联系不上我的时候,可以找凯文问我的行程。”
这种介绍的氛围实在有点……戚淙压下心里的一点不自在,接过凯文的名片,礼貌回道:“你好。抱歉,我没有名片。”
凯文笑着摆手:“没事,老板已经给了我您的电话。”
“好了,该走了,再晚一点宵夜摊子都要收了。”顾浔再次按上戚淙的肩膀,把戚淙转过身,同时侧头朝凯文说道,“你回去休息吧。”
凯文点头,朝侧头看过来的戚淙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走吧。”顾浔推着戚淙往下,边走边问,“想好吃什么了吗?还是我来推荐?时间太晚,喝粥怎么样?养胃。”
戚淙回头看了看顾浔温和一如往常的表情,自知道江兆言出现后就始终不安悬空的心慢慢回落,点头:“好。”
……
戚淙被顾浔带去了影视城附近最出名的美食一条街,进了街尾一家装修温馨的两层粥店。两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夏末秋初的风吹过来,卷走了一天的燥热和疲惫,送来丝丝凉爽。
顾浔帮戚淙摆好杯筷,解释道:“这里是同剧组的编剧推荐给我的,粥熬得很好,小菜和点心也很不错,你一会多尝尝。”
戚淙将视线从下方热闹的街道上收回,看向对面被风撩动头发的顾浔,视线顺着顾浔温柔垂下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扫过顾浔含着笑意的嘴角,落到顾浔结实修长的手臂上,最后又顺着手臂一路滑过宽厚流畅的肩线,落回顾浔脸上。
真的很好看,哪怕头发只是洗完后随意往后抓了抓,身上也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但依然像个发光体一样,好看得不行。
三年前他怎么会真的相信,这样一个气质卓越,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良好教养和用财富才能堆积出的自信底蕴的人,真的是个穷孩子。
顾浔突然抬眼和戚淙对视,笑着问道:“看什么?我脸上沾东西了?”
戚淙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着顾浔发起了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拿起身边的纸袋递给顾浔,说道:“你要的字,我本来想手工装裱,但你要得急,手工弄的话来不及,所以我最后还是去找外面的人弄了机器装裱。这个你先拿着,等我空了再给你写两幅,”说到他的声音轻了一些,“写完给你手工装裱一下,那样可以保存更久。”
更久。
顾浔微笑,伸手接过纸袋,声音越发温柔:“好,我等你写好。”
没多久粥和小菜、点心一起送上来,戚淙尝了尝,发现味道真的都很不错,很合他的口味。他看向对面正在拆纸巾的顾浔,唤道:“顾浔。”
顾浔抬眼,顺便递了两张纸巾给戚淙:“嗯?拿这个把粥碗垫着,别烫到。”
戚淙道谢接过纸巾,将它们垫在薄瓷粥碗下,手指摩挲一下碗沿,说道:“关于过去三年……”
顾浔放纸盒的动作一停,看向戚淙,然后认真了表情,先一步说道:“淙淙,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不用急着把过去三年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撕开给我看,我只信你,信我认识的戚淙,别的东西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认知。”
这话正正戳中戚淙心里最害怕的地方,他话语一停,直直看向顾浔。
顾浔笑了笑,将手臂放到桌上,倾身看着戚淙:“你可以慢慢整理,你的事业、你的生活,还有……江兆言,你都可以慢慢整理,整理好了,再告诉我,或者整理好了也不告诉我,都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可以慢慢整理,慢慢向你解释我骗你的事情,我真实的模样,我身上的一切。我们都慢慢来,都只看着对方,不听旁人对对方的评价,我给你空间和时间,你给我机会和包容,可以吗?我们真正的从头开始。”
深夜凉爽的风吹过,裹夹着桂花和食物的香气。戚淙看着顾浔,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坐在咖啡店门口傻等他的笨蛋。
从始至终,他喜欢的人,都有着这世上最温柔的模样。
他抬手捂了一下眼睛,问道:“如果我又把你忘了——”
头上突然一暖,一只手摸上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戚淙一顿,手挪开,对上顾浔看过来的视线。
“没事。”顾浔笑得毫不在意,“大不了,再当一回疯子。”
戚淙猛地低头,扯起垫碗的纸巾按住眼睛。纸巾带着从粥碗上沾到的热度,有些烫。有水迹融进纸巾,戚淙错觉间,只觉得纸巾上那丝热意,顺着眼睛,直直烘进了自己的心里。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很丢脸,他很努力地想把话说清楚,“对不起……谢谢……顾浔,谢谢。”
街道上的热闹模糊传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高声谈笑肆意耍闹的年轻人。顾浔看着对面低着头拼命想要忍耐情绪的戚淙,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握着拳,用力得几乎在掌心掐出血来。
别的人都在笑,为什么只有他的宝贝没有,还连哭都不敢放肆哭。
他一点点松开手,起身走到戚淙身边坐下,伸臂搭住戚淙的肩膀,然后侧过头,看窗外无边的夜色。
“没事。”他轻轻拍了拍戚淙的肩膀,用夜色藏住表情,“要变天了,这风乱吹,卷起沙子迷了人眼,没事,一会就好了。”
……
这一晚,戚淙睡了“睡”醒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一觉醒来,晨光刚好洒进房间。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微信上已经躺着两条未读消息。他点开,然后笑了起来。
顾浔:早安。
顾浔:今天的早餐是炸酱面,我觉得没有昨晚的粥好吃。
戚淙翻个身,摸了摸顾浔的猫猫头像,打字回复。
戚淙:早安。
消息发过去没有得到回复,戚淙看了看时间,放下手机掀被起床。
到剧组后,趁着沈嘉拍戏的空荡,戚淙把《青古传》的剧本看了一遍,之后他将昨天赵振勋给的两页纸拿了出来。
第一页纸上写的是他要演的角色的基本资料,少得可怜,只有简单几行字。
游长情,男二瑞王世子游长风的庶兄,母亲是异族歌女,早产儿,胎里带毒,天生残疾,不良于行,因为遗传自母亲的异色眼瞳不被瑞王喜欢,所以从小戴面具,成年后被异族蛊惑试图背叛瑞王,想陷害瑞王世子游长风,阴谋败露后被剧毒折磨七窍流血内脏腐蚀而亡,死前挣扎着抄了一份儿时从母亲那听来的童谣,成为了游长风发现青古剑秘密的关键线索。
第二页纸上写着这个角色参与的三场戏。
第一场戏,云流光和游长风夜探敌人老巢,在一众商讨的反派里,看到了一个穿着只京城贵族才有的烟霞锦缎的身影。那道身影正是游长情。
第二场戏,科举结束后,云流光高中状元,在琼林宴上看到了被众世家子包围嘲讽的游长情,上前想解围,但被皇帝叫走。
第三场戏,陷害瑞王的幕后黑手暴露,京城动荡。游长情在幕后黑手暴露当夜暴毙于瑞王府自己的小院,死前留下那首童谣,成为了日后云流光和游长风揪出黑手和找到青古剑秘密的关键。
就是这样的三场戏,基本概括了游长情的一生。
戚淙放下纸,把自己代入到游长情的立场,试着给这个对全剧情来说只能算是个脸谱化线索人物的角色,构筑出一个具体的性格形状。
“戚淙。”
戚淙回神,将纸一盖,侧头。
赵振勋拿着手机走过来,将手机伸到戚淙面前:“你看看这个。”
赵振勋的表情有点不对,戚淙疑惑,接过手机看了看,就见上面是一则新闻报道,报道的内容……言煌产品有问题和售后混乱?
他意外,抬头看赵振勋。
“昨天凌晨爆的消息,江兆言连夜离开了这,应该是去处理这个了。”赵振勋收回手机点了点,重新递过去,“你再看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肥了一点!爱大家!啵啵啵!
ps:捉虫!谢谢小天使提醒!么么么么么!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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