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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毛关文兄弟俩自在关河村为爷爷守灵。林氏带着女儿守在家里, 想起那日屠苏对陶氏的羞辱, 她便有些不安:“陶氏这人绝不是肯吃亏的性子,这次回来别是想什么法子报复你,你哥哥又不在家, 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屠苏忙答应了,心里一直警惕着。
关忠也已经回来, 他先抽空去和苏中晨说了几句,又过来寻屠苏说话:“小姐, 小的跟在姓江的后面好一段路, 他果然是跟关老爷一路来的,眼下竟跟着去关河村了。”屠苏微微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这人只是路过呢。没想到竟然往村里去了。关忠顿了一下又说道:“小的藏在路边的草丛中听他们说话, 虽然隔得远听得不太清楚, 但也得了几句,那陶氏似乎提了小姐的亲事什么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近日一定要小心行事, 别被他们算计了。”屠苏点点头说道:“这几日你先别忙别的,每日在店铺周围查看有无那些形迹可疑的人,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告诉我。还有把你研制的药再给我些。”关忠忙应了去取,屠苏又进去嘱咐了桑落一番。
一连两日,一家人每日早睡早起, 白天和平日一样开门做生意,每晚都有人巡视家宅周围,倒也相安无事。关厚勤和陶氏忙着大办关耀族的后事, 估计也没时间理会别的。到了第三日出殡之后,关毛和关文两人便可以回来了。
翌日,林氏一大早便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眼皮子直跳,两个儿子可别出了什么事之类的。
屠苏忙安慰她:“娘就别担心了,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呢。”林氏说多了又怕人烦,只得安慰自己是想多了。用过午食后,屠苏又劝着林氏去午睡,自己则去大厅里对帐。
她正算到入神处,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猝然跑进来一个人,她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齐婶家的春红。
屠苏看她累得满头大汗,脸红气喘,心中惊讶,忙上前搀住她问道:“春红,你这是怎么了?”
春红举手拭着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好了,你快去,你哥被打了!”
屠苏脑子一懵,到底还是出事了!
她尽力冷静下来劝道:“来来,你坐下喝口水,慢慢说给我听。”春红坐下,屠苏早让伙计端了茶水上来。春红也不客气,端起来咕噜噜灌进去大半碗,又喘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屠苏听:原来关毛和关文这几日一直都在关耀族灵柩家守灵。关厚勤和陶氏也确实没功夫理会他们。但是今日关耀族下葬之后,关厚勤趁空便将村里族中有些威望的人都请到家里来,当着众人的面劝说关文回归关家,至于关文则去奉养林氏,以后两家再不相干。关文自知不好拒绝,但又不愿答应,只是虚以委蛇,假意敷衍。又说回去跟娘亲商量完毕再说。关厚勤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不好说什么。但那关毛却心直口快,看关厚勤和众人如此相逼,便大声嚷说:“当初你们要赶我们回去时,我便说,‘这次赶走了,下回可别再让我们再回来’。你们也说了,再也不要我们回来。这次可好,看我二弟有出息了却又来这招。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唾沫是个钉,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这一番话当下把关厚勤惹怒了,他大声怒斥关毛不孝,又要扬手去打。众人自然好声好劝,关文也连忙劝着关毛暂时先低头认错。谁知那关毛却犯了倔性子,挑眉瞪眼的跟关厚勤对吵起来。再加上一旁有江宁友和陶氏推波助澜火上加油,于是关厚勤便大动肝火,当下便嚷着要动家法。他这一说,早有那随行的小厮竟真的把鞭子拿了过来。关厚勤不顾众人劝阻,死命狠打。关文上前苦劝,也牵连被打。十几鞭子下去,关毛还强些,那关文当时就疼昏过去。旁边的人去请了老王头来,老王头只是赤脚郎中哪治得了这种伤?陶氏便派了小厮来镇上请大夫,谁知竟半日不回。齐婶子怕耽误了伤情便让齐叔来请,春红觉得关毛两人还需要个可靠的男人来看着,便自告奋勇前来请医,谁知她走到半路,搭的牛车偏又坏了,她急得不行,干脆下车一路跑着过来。
屠苏听了,心里转了个,便已经明白这一切自是陶氏策划好的。她也不便和春红说明,又说道:“我娘身子不便,受不得惊吓,我们现在就请了郎中一起回去。其他的以后再说。”说完,她就带着关忠,租了马车,又去请了田郎中一起往关河村急急赶去。
待到了关家,四人又直冲进去,此时关毛关文早被抬进别屋休息,齐大叔和齐婶子正照料着。田郎中忙去查探伤势,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已成碎条的血衣,一看那背上累累的血痕,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怒道:“这是哪家的家法这么狠重?分别是逼刑的牢鞭!”屠苏听了当下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这个亏一定要得讨回来。田郎中因为要处理两人全身的伤口,女眷不便在此,屠苏只好和春红一起退将出来。
春红看她脸色不善,又深知她的脾性火爆,连忙好声劝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爹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可别去找他理论。”屠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打算,只待将两个哥哥送回家稳定伤势后再说。
田郎中先是给两人上了伤药,又把早配好的两副药拿出来让人去煎了。嘴里只说道:“药开轻了,没料到这样重。等你们回去我再去你家罢。”
屠苏本想留田郎中在此住下,田郎中只说药材不够,自己在此也无益,不如回去了先配好药再说。屠苏只得放他回去。
屠苏又进去看了一回,关毛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屠苏只说了一句:“你要小心他别打你。”说完又歪头昏睡过去。关文却一直没醒过来。不过呼吸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
屠苏呆坐不语,心中激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她以为这两人只顾对掐内讧,根本顾不上对付他们一家人。她也曾想着他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看来,她却想错了。她有这个心,人家根本没那个意。这就叫树欲而静风不止,贱人犯起贱来没个头。
这两人可以时不时的出来找他们家的不自在。而且理由充分又光明正大,让人反抗不得。到底怎样做,才让他们再也算计不了自己一家?要怎样做,才能将他们撇出去,而自己又不受伤害?屠苏想一个推翻一个,一时心乱如麻,也想不出太好的主意。
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了下来。
掌灯时分,关毛关文两人一起醒了过来,屠苏忙去厨房做了些汤水过来喂他们吃一些,春红和齐婶也提了鸡汤过来探视。
两人叙了几句便告辞回去。不一会儿何氏也进来了,说了几句两人的病情又顺便问屠苏今晚在哪儿住。
屠苏答道:“我在这里照顾两个哥哥吧。”
何氏抿嘴笑道:“你一个女孩家怎么照顾他们,虽说是兄妹可还是不妥。”屠苏也想道,他们此时动不了身,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自己在这儿确实不方便,还是留一个男子合适。想到这里她便喊关忠过来伺候。
何氏这会儿又为难的说道:“还有就是,咱家的房子本就不宽裕,远地的亲戚又多,再加上你来得又晚,这可没有空屋了。”
屠苏忙道:“不用麻烦,我去跟春红挤一挤就行。”
何氏又笑道:“你又糊涂了不是。咱家的人可都带着丧呢。你到人家里可不好,便是我们去借东西时也只站在院外喊一声要什么,人家自把东西送到外面来。”屠苏这才想起农村中还有这一风俗,只好说道:“二婶就随便给我找个住处吧。”
何氏说道:“如今也只有柴房一个空地了。”屠苏想着反正自己明早就走,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懒懒的说道:“我就住柴房吧。”
何氏忙又帮着她拿来铺盖,屠苏搬来几条长凳,上面放了个门板勉强算个床,何氏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屋歇息去了。
屠苏拴好门上床钻进被窝。脑中仍是乱纷纷的一团,过了好久才有睡意袭来,渐渐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就觉得身子像棉花一样发软,头脑昏重,喉咙干得冒火。她准备爬起来去找舀碗凉水喝。谁知身子软得根本无法起身。屠苏这才觉得不对劲――她一定是中了什么迷香之类的东西了。不然决不会是这种情形。她张嘴欲喊,却发觉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来。想到这里,她想起几日前问关忠要的几包药,便有气无力的伸出一只手去找装药的荷包,一只手掩着口鼻以防再吸进迷香的气味,但她刚才在睡梦中已经吸入太多,到时再防却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轻轻拨动门栓。屠苏的背上刷的划过一道寒流,毛发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她在暗暗劝自己不要慌,要冷静再冷静。但她的心仍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害怕、恐惧、屈辱、绝望各种情愫一起涌上心来。更多的则是愤怒和憎恨懊悔,她怎么就没想到两人会在今天下手呢?她到底是棋差一着。因为关文和关毛被打,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两人身上,而暂时忽略了自己,却正好让他们乘虚而入,算计得逞。如果――她还有命活着,关厚勤和陶氏你们且等着!即便将你们碎尸万断也难消她心头之恨!她再也不要抱着那种天真可笑的想法,这些贱人跟高氏一个样,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门栓已经被拨开,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后又随手将门拴上。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朝她的床上扑来。屠苏此时口不能喊,身不能动。只能看着睁睁睁的看着此人进来。
江宁友嘻嘻笑着小跑到床前,悄声说道:“我的小美人儿,你且放宽心,等我受用完毕,一定会将你带回家……”说着就上前来掀她身上的被子。屠苏气得浑身颤抖,牙龇目裂,恨不得将这人咬碎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