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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林境带伤在身,不能施展轻功,更不能轻易动弹,遂在客栈投宿养伤。一晃住了十几天,身上伤势大多见好,单兰也从父母去世的悲痛之中解脱出来,虽有悲戚,却也不如初时。
两人行动无碍,便动身前往仙晴派。一日,因正值盛夏,骄阳似火,林境便携单兰来到一个茶馆,喝几杯茶。
两人要了一壶茉莉花茶,小斟小饮,甚是悠闲自在。只见前面有一站台,台上有一木桌,一个说书人。说书人折扇轻摇,说道:“那紫衣女子一进客栈,便要了十斤牛肉,十壶烧酒。”
下面人声哗然,交头接耳。单兰道:“哪一位女子吃的这么多牛肉,喝的这么多酒水。”林境道:“说书人讲的故事,必定是夸大其实,我们听听热闹就好了。”
说书人又道:“那家店小二怕她拿不出银子,踌躇着不肯去办。哎呦,你猜那女子怎么着?那女子一怒,一掌拍着桌子上,桌子登时从中裂了条缝。那小二吓得手颤腿抖,战战栗栗去了。就在此时,十几个执枪带棒的汉子闯了进来,喝道:‘你这厮,便是掳我家公子的人吗?’”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那紫衣女子眉毛也不动一下,笑道:‘是又如何?你们也别妄想找到那什么公子爷了,本姑奶奶已教他化成一堆白骨了。要寻去荒山野岭替他收尸吧。’那些汉子一听,一个个举抢前刺。紫衣女子不慌不忙,挥出一把连环刀,刀刃一出,当场几个汉子倒在地上。其余汉子一见,哪有不害怕的?一个个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
单兰道:“你瞧这紫衣女子也是凶残的紧。”
说书人又道:“小二见状,唬得双腿打颤。硬着头皮将牛肉与烧酒放置到桌上,一溜烟就退下去了。便在这时,有人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会这门武功?你是流幻门的人?’那紫衣女子一听流幻门,娥眉倒竖,道:“哪里来的臭婆子,也要瞎管闲事。’女子循声望去,邻座坐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斗笠四周缝有黑纱,垂落下来,将其面孔遮住。”说书人道:“听这个人的声音,是一个老年妇女,用的武器又是铜钱,咱们姑且叫她铜钱婆婆吧。”
单兰似乎对铜钱婆婆不感兴趣,只对一旁的林境道:“这紫衣女子脾气很是暴躁呢。”
说书人道:“铜钱婆婆似乎大为震怒,单手一挥,三枚铜钱唰唰飞去。紫衣女子却是毫无怯意,用手中的连环刀击打过去。原她那把连环刀竟能伸缩自如,这一舞弄,刀身增长了八倍。刀将铜钱击落,可紫衣女子还是往后踉跄了几步。铜钱婆婆冷笑道:‘好俊俏的功夫,竟然击落我的铜钱,还没有吐血。’”
单兰暗叹道:“两高手过招呢,若是我的功夫能有她们一半厉害就好了。”
说书人道:“这铜钱婆婆话音未落,桌上筷筒里面的竹筷如飞箭往前刺去。紫衣女子缩刀一挡,又震退了几步。女子心中一怒,挥刀砍去,刀击中了铜钱婆婆坐的凳子,凳子登时碎成两爿。铜钱婆婆纵身一跃,大喝一声,袖里的铜钱飞出如雨似雹。紫衣女子闪躲不及,置身于铜钱雨中,伤的那是一个体无完肤。只连忙夺门而出。铜钱婆婆哪里肯放过,又是一枚铜钱飞了过去。”
下面有几个茶客问道:“紫衣女子死了没有?”说书人掳了掳胡须,道:“这个请听下回分解。不过那铜钱婆婆一走,无数乞丐闯了进来,抢那铜钱。抢到一看,才发觉那只是铸成了铜钱模样,其实是假的。铜钱婆婆是假铜钱婆婆,拿假的充充面子罢了。”
说罢哄堂大笑。刹那间,一枚铜钱飞速往说书人飞去,说书人还浑然未觉,林境抽出一根木筷,掷了过去,空中相遇,各自陨落。林境往掷铜钱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浑身素黑,头戴斗笠,面目全遮,俨然说书人描绘的铜钱婆婆。
那铜钱婆婆见自己掷去的铜钱被人轻易击落,显然恼怒,也往这边探寻,正好和林境打了一个照面。
茶楼内多为平民百姓,浑然不觉方才之事。铜钱婆婆略微沉吟,飞门而出。林境与单兰连忙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林中,林境朗声道:“老婆婆,还要往哪里去?”铜钱婆婆打量二人,一人浑身缟素,形容憔悴;一人青衫银剑,丰神迥异。不过两个后生晚辈,铜钱婆婆哪里放在眼中,怒喝道:“哪来的两个臭娃娃,也来找事。”林境道:“我是仙晴派的林境。”
话才出口,几枚铜钱齐唰唰往林境射来。林境纵身避过,铜钱射入树中,几株大树当即中断。
林境道:“按理来说是你得罪了仙晴派,该我要你的命才是,怎么反过来,你却来要我的命。”
单兰紧了紧手中的剑,全神贯注盯着铜钱婆婆。铜钱婆婆道:“你知道我?”林境道:“怎么不知道?听闻流幻门三大长老,有一女长老墨香子擅使铜钱,想必就是您老了吧。”
墨香子笑道:“不错,我就是墨香子。林境,你可知我为何要取你性命?”林境斜目而视,并不言语。墨香子道:“你害死了门主的独女,又取了元道子的性命,你与流幻门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有什么本事在身。”
说罢便飞去和林境厮杀,林境一壁对敌,一壁寻思:“元道子之死,必定是程昊天诓骗。这烂木屑倒是落到我的肩膀上来了。”正思索间,墨香子猛然一喝,掌法越为凌厉。
林境全力相对,单兰亦拔剑相助。三人斗得难分难舍,林境心想:“本只是试探你的武功,叵料你武功不在苏灵子之下,幸好习得师父所授的截命十三刀,方能勉强对敌。再过片刻,必定会处于下风。”当即挥剑扫去,搂着单兰以飞波口诀飞去。
离去甚远,单兰道:“你伤要紧不要紧?”林境摇了摇头。见细草铺毡,巨树参天,当下两人林中散步,以娱身心。
树越茂,草越盛,前面似有人声。两人匿身树后,细听其语。可细听之际,只剩呜咽之声,单兰扒开前面的枝蔓,一壁看一壁惊叹:“是李拂柳。”
林境也凑了上来,瞥了一眼,见单兰欲向前去,林境嘘声道:“我们先瞧瞧他在做什么,等会儿玩他一个出其不意。”
只见前边有一青色墓碑,前面李拂柳烧着纸钱,呜咽抽泣着。林境摇摇头,心想:“平日看他嬉皮笑脸的,背地里竟像个孩子一样。”待观望片刻,林境携着单兰走出丛林,往墓碑走去。
李拂柳听灌木从中有响动声,抬首一望,泪眼朦胧中只见单兰与林境走来,李拂柳忙擦去眼泪,恢复如常。
林境道:“你别装模做样,我先前看到你一把鼻涕一把泪来着。”李拂柳静不答言。单兰见石碑上的字迹,惊愕道:“你的妻子?”
李拂柳点了点头,望着面前的纸钱烧为灰烬。单兰道:“老颜知道吗?”李拂柳又摇摇头。单兰瞧他这憔悴模样,不禁触景生情,也烧着纸钱,垂泪起来。
林境道:“真真是一个个婆婆妈妈的,我连墓也没有去扫过,扫了又有什么用。”李拂柳道:“你这是近乡情更怯,起初几年我也无颜面对爱妻,近来总算能厚着脸皮来见一见她了。”说着已泣不成声。
林境被他一说,戳中痛处,当即也不言语,一齐烧着纸钱。单兰问道:“你妻子怎么死的?”李拂柳道:“死于流幻门人之手。”
单兰道:“难怪你跟着我们,前面只怕是逗我们玩,后面发现咱们志同道合了吧。不过你当初青楼里面花魔酒病,寻欢作乐,实在是难解。”李拂柳沉吟片刻,双颊一红,道:“我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林境道:“嗯,我们也别在这耽误功夫了,这烧尽了,咱们三个一齐赶路吧。”见火燃尽,三人收拾行囊,一齐赶往仙晴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