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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连环,无论情缘也好,孽缘也罢,既然此生结上了那无论你再怎么躲,都只是延长了相遇的时间而已,该来的终究会来。与祥哥的相遇,是我始料不及的,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算算已经又有小半年没见过祥哥了,现在的祥哥,经过官场历练,已经让他原本青涩的脸庞熟的不能再熟,唯有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的热切。我与祥哥凝望着彼此,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宋朝柳三变有词,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真真是说到家了。
“老爷,老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南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老...老爷,奶奶的病...您快回去看看吧。”
奶奶?祥哥成亲了?
“祥哥,那,我先走了,我也急着抓药。”我低着头走进药铺二楼,等我抓完了药,再出来时,祥哥已经不在了。
我把抓好的药拿到壶里煎好端给芝生喝了后,他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傍晚我正在收摊的时候祥哥来了,他四周环视了一下,问:“凝妹,你就住在这?李思渊呢?”
我知道我瞒不过祥哥,便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他沈着脸,紧皱了眉头,霍的一下了站起来:“他竟这样对你?我要替你讨回公道。”
“别去,祥哥,这样也挺好的。”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凝妹!”他拉住我的手,“他李思渊既然娶了你,就应该对你好。你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却在家逍遥。”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思,我能从那场大火里活下来,已经很满足了。”
我递上茶杯给他,“说说你吧,你什么时候调任过来的?”
“有三个月了,庆阳县那边来了新知县,我就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他说完笑了笑:“不过幸好让我遇上了你,看来老天的安排还是挺公平的不是?。”
公平?现在想来,若是上苍真的公平,那就不应该让我再遇到祥哥,我们两个,注定是银河难度的牵牛与织女。
“凝妹,”祥哥张了张嘴,“要不......去我家吧。”
“嗯。”我点点头,“等芝生的病好了,我一定去府上拜访,去看望你和...嫂子。”好难好难,我说出了那两个字。
“凝妹,我的意思是......”
“天色不早了,祥哥你快回去吧,我挺好的,不用记挂。”此时我算是个有名无实的寡妇,祥哥贵为一县的父母官,要是因此惹出点什么非议会断送他的前程的。
“那好吧,凝妹,有什么事千万记得去找我。”
祥哥走了,我暗暗打定主意,等芝生身体恢复了,我就离开这里,另寻容身之处。
半夜,我被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惊醒,芝生浑身发抖,眉头紧锁,手紧紧地摁着胸口,嘶哑的喘着气,我急忙爬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我穿好衣服,拉开门笨拙的跑了出去。明明已经是三月的天气,这会儿却偏偏下起了雨,雨滴搅和着雪花溅落在我的衣服上,头发上,等我赶到药堂的时候身上已经湿成了一片。
“胡大夫,快开门呀,我侄子病又重了,您快去救救他吧。”我用力的拍着门板,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直到我的手拍的又麻又痛,里面才缓缓传出一句:“谁呀。”
“胡大夫,是我,南街馒头铺的小柳,求您快去救救我侄子吧。”
“都三更半夜了,现在去也不方便,你明天再来吧。”
“大夫,十万火急呀,要不然我也不会大半夜的来打扰您。”
“我行医从不登寡妇的门,也绝不让寡妇半夜进我的家,你走吧。”
屋子里骤然变黑,我又敲了敲门,再无动静。我只好又跑到西街去敲门,开门的是药童,他抱歉的摇摇头,“对不住,大夫昨天出诊去了,还未归,实在不行,您给您侄子找枚铜钱刮刮痧吧,兴许能撑到天亮呢。”说完便关上了门。风萧萧,雨凉凉,诺大的县城,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
‘凝妹,有什么事千万记得去找我。’我耳畔回响起祥哥的话来,一粒晶莹的雪花滴落在我的脸颊,我回过神来,回首一望,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祥哥的住所。
去找他吧,我对自己说。就这一次,以后绝不给他添麻烦。
我走到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叩响了门环,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上午找祥哥的小丫头,她看了看我,问:“你不是上午的那个......,有什么事吗?”
“姑娘,”我上前给她鞠了一躬,“请你让我见见你家老爷吧,我有很急的事。”
“要紧的?可这老爷都睡下了,您要是告状,就等明天上公堂吧。”
“姑娘,不是告状,但是,真的是人命关天啊,求你通融通融吧。”
“人命?”她疑惑的看了看我,“那...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通报。”
“凝妹~”祥哥出来的时候,还是着一身乳白色睡衣,后面跟着那个丫头,手里拿着衣服追着喊:“老爷,衣服,衣服。”祥哥哗啦打开门急急的跑出来,见我靠着墙,打哆嗦,从丫头手里一把拽过大氅披在我身上,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湿成这样,快进来暖和暖和,别伤着身子。”说完就要拉我进去。
“祥哥。”我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说话,“祥哥,你快救救芝生吧,他病的更厉害了。”我把大致情况和祥哥说了一遍,祥哥皱了皱眉头,语气凝重的说:“竟有这等事!你别怕,有我呢。”说完祥哥转身吩咐道:“小蝶,通知管家备车,我要去看望胡大夫他老人家。”
马车走的颠颠簸簸,我的心也颠颠簸簸。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芝生现在怎么样,要是他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对得起八王妃!
“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撩开帘子说:“老爷,到了。”“嗯,我知道了,你去敲门吧。”说完祥哥按住我,“凝妹,你在车上等着,别下去了,天冷。”
祥哥一挑帘子跳下车。恰好胡大夫开了门出来,他看到祥哥站在他面前,急忙拱着手问:“县太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快里边请,小的去给您倒茶。”
祥哥一摆手,“不必了,胡大夫,我来是听说你居然拒诊,置人命于不顾,嗯?亏你还是个济世救人的名医。”
胡大夫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慌忙跪下:“大人,不是小人不救,实在是......这......不合规矩呀。”
“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都像你这么迂腐,那该有多少孤儿寡母枉死,我看,你这济人堂还是不要开了。”
胡大夫一听,连连磕头,“大人开恩啊,小的明白了,这就去看病,这就去看病。”
“这就是了。”祥哥转怒为喜,伸手扶起胡大夫,“胡大夫,本官知道这是你多年来立下的规矩,本官也知道你是怕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所以本官亲自去陪你出诊,免得你担心。”
“多谢大人,小人一定尽力医治。”
祥哥看了我一眼,又对胡大夫说:“不是尽力,是必须治好,你是咱们这独一无二的名医,本官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芝生正趴在炕沿上不住地呕吐,我连忙倒了一杯水喂给芝生,芝生含了口水吐在地上,病恹恹的说:“好难受,我怕是...不行了吧。”
“别胡说,大夫来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祥哥推了推胡大夫,“大夫快去诊治啊。”
胡大夫忙拱了拱手,走到我面前,“姑娘,快把你侄子放平,我来看看。”
胡大夫为芝生把了脉,又在身上仔细的查了一遍,说:“看这样子,怕是得了伤寒,我现在赶紧给他扎几针,再开服药先吃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好好休养,这里有些简陋,寒气太重,只会加重病情啊。”
“这......”
“就住我那里吧,救人要紧。”
“祥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总之救人当紧,你也别犹豫了,走吧。”祥哥大步走到炕前,连着被子一起抱起芝生,向外面招呼了一声“车夫,快把门打开。”
不知谁家公鸡一声长鸣,我醒来一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床榻上仍在熟睡着的芝生脸色平静,也多了几分血色。我摸摸他的脸,也没有昨天那么烧的厉害,看来总算是没有大碍了。
“凝妹,你醒了?”祥哥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个盘子,“忙了一晚上了,快来吃点东西吧,这是去年的新豆子点的豆腐脑,你最爱吃的。”
“祥哥,谢谢你。”
“谢什么,你这么说,太见外了,快来吃吧,一会儿凉了。”祥哥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舀了一碗搁在我面前,“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吧。”
我舀了一勺又放回碗里,“祥哥,我还是先去见过嫂子吧。”
“不着急,你先吃,反正都是熟人,也不差这一会儿。”
“熟人?”
“对,就是...刘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