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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传来一声喝止:“芷若!”
声音很不悦。
谁啊?我听不见。
我径直扑到韦一笑的面前, 仰头看着他, 止不住地笑:“你回来啦?”
他伸展双臂,一把将我抱紧怀里,俯身将下巴磕在我头顶, 低哑的声音说道:“是,我回来了。”
我把脸颊埋在他胸口,闻到他身上难掩的仆仆风尘, 良久才嗅到独属于他的冷冽味道。
心中略安。
我抬起头, 问他:“你伤势好些没有?”
“已经没事了。”他握着我的后脑勺, 在我额间印下一吻。正打算往下时, 被人拦住了。
“蝠王,好久不见。”张无忌走了过来, 伸手拉我,想将我从韦一笑的怀里拉出来。
韦一笑身子一转,抱着我避过。
然后, 对于居然能避开表示出惊讶:“张教主,好久不见。你受伤了?”
被张无忌打过一掌的他, 还是明白张无忌的身手的。
“小伤。”张无忌点点头, 然后视线下移,落在我的脸上,“芷若,回来。”
我偎在韦一笑的怀里, 转头看他, 就见他素日里温和宽厚的英俊脸庞, 此时全然阴沉一片。
“我找他有点事。”我说着,拉起韦一笑的手,仰头道:“我们出去说吧,让张教主好好休息。”
韦一笑轻轻勾唇:“好。”
“芷若!”张无忌在身后叫我,“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阴沉地瞪着我。
我猜他这时后悔了,不该纵容我刺他一剑的。如今伤成这副模样,连架都打不了。
我一本正经地道:“是我们峨眉派内部的事。”
又不是我要刺他的,是他逼我的,跟我可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愧疚。
“哦?可蝠王是我明教中人。”张无忌冷冷道。
韦一笑摇摇头,纠正道:“那日教主打我一掌时,我已说明白,自此退出明教,绝无反悔。”说着,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已经不是明教中人,如果周掌门不嫌弃,可愿接纳我入派?”
张无忌气得脸色发青,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狠狠瞪着我。
好似如果我敢点头,他就要吃了我似的。
“我峨眉派素来无男弟子。”我微微拧眉,有些为难,余光瞥见张无忌放松的神情,又接了一句,“你且跟在我身边,我考察一阵。若你心性沉稳,坚韧不拔,我可破格收你入教。”
顿时,张无忌睁大眼睛,满目愕然,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韦一笑却是放开我,立时拱手弯腰,做了个拜谢的动作:“韦一笑拜见掌门。”
“嗯,起身吧。”我有模有样地点头,“走,你我出去商议事情,就不打扰张教主休息了。”
说完,我们手拉手就出去了。
也没看身后张无忌是什么表情。
下楼时,碰到正上楼的范遥。
他看着我和韦一笑牵起的双手,顿时整个人贴在楼梯扶手上,睁大眼睛,走不动路了。
“这是明教范遥范右使。”我对韦一笑介绍道,又对范遥介绍韦一笑,“这是我们峨眉派新纳入的外门弟子,韦一笑,还请范右使多多照顾。”
范遥睁大眼睛,瞪着韦一笑。
韦一笑的表现则正常多了,他对范遥点点头:“范右使,久闻大名,幸会。”
“幸……会。”范遥也点点头。
然后我就拉着韦一笑下了楼。
才出客栈,韦一笑便抖开大氅,将我裹起,御风而行。
一直来到一处僻静地,才将我放下来。
他将我抵在树干上,抬起我的下巴:“想我没有?”
“你不是后悔了?怎么又回来了?”我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哼了一声。
他咬牙,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不是猜出来了?还问我?”
“什么?我什么也没猜出。”我不肯承认,非要他自己说。
他叹了口气,在我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才道:“我那句话,并非后悔认识你。而是,而是后悔不信你,跟你赌气。”
我说我跟张无忌亲密,是为了气赵敏。他不信,认为我是喜欢张无忌。
从那就不再理我,任由我跟张无忌亲密,跟王保保亲密。
再说话时,便是他跟张无忌做戏,受伤退教。
一转眼,过去好些日子。
“你还委屈呢?”他俯身,在我嘟起的嘴上咬了一下,恨恨地道:“沾花惹草的是你,气人的也是你,如今还要我来哄你,你可真行。”
我憋不住笑了,整个人腻在他怀里:“就要你哄我,你哄不哄?”
“哄,怎么能不哄?”他深深叹了口气,将我抱在怀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有点小内疚,把脸埋在他怀里。
其实我没怎么想他。
事情一出又一出,分散了我的精力。
刚才想到他,也是想着他擅长追踪探察,我想叫他查鹿杖客的行踪。
“还没恭喜你,当上峨眉派掌门。”良久,他放开我,替我理了理微乱的头发。
我低头道:“当上掌门又有何用?手下无可用之人。”
“怎么?”他拧眉问我。
我便叹气:“羡慕明教,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
“你现在不是有我?”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吧,鬼灵精,想干什么?”
我讪讪。
我忘了,他在我身边待了五年,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瞒不过他。
“贝师姐差点被人害死,我想追查那人行踪,将他绑了来,给贝师姐出气。”我仰起头,对他坦诚道。
韦一笑摸着我的头发,微微拧眉:“你素来和那小丫头交好,她险些丢了命,倒是难怪你生气。”
“你帮不帮我?”我摇着他的袖子。
他便笑道:“掌门有令,属下怎敢不从?”
“你当真要入我峨眉?”我却肃容又问他道。
他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说呢?”
我嘻嘻一笑,又埋进他怀里。
这下就串起来了。
他当初和张无忌做戏,并不全是假的,也有真的地方,比如他退出明教。
他也是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退教,自然说到做到。
既然退出明教,他又并不打算离开我,那自然就跟在我身边了。
如今我又成了峨眉派掌门,也是方便,他直接充作外门弟子,随我使唤。
我把贝锦仪受伤的始末说了一遍,然后对韦一笑道:“我要活捉鹿杖客,等贝师姐醒来,让她报仇!”
“好。”韦一笑点点头。
然后我们便商议了一番,如何引出鹿杖客,以及捉他。
韦一笑是老江湖了,办事老辣,他很快就制订出策略,对我说了一遍。
“好,就这样!”我惊喜地搂住他的脖子,“你真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你要不要尝尝?”他将我抱住,低头咬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肩上的肌肤,让我不禁微微发颤。
气氛一时暧昧。
“芷若,他得手了没有?”韦一笑埋在我肩膀上,啃噬我敏感的肌肤,把我裹在他大氅里,对我上下其手。
我微微喘着气,软在他怀里:“他?谁啊?”
“你知道我说的谁!”他气恼地捏我,听到我吃痛叫出来,才松了手。
我撇撇嘴:“没有。”
“真的?”他有点不信,“教主那个人,我也是知道几分的,看起来温和宽厚,其实心机颇深。你这么笨,没被他得手吗?”
我不高兴了,推开他:“我怎么笨了?”
张无忌说我笨就罢了,跟他比,我的确笨得猪一样。
怎么韦一笑也这样说我?
该不会古往今来的男人们都喜欢通过说女人笨,来找自信吧?
我看向韦一笑的眼神便不太美丽。
“我刚回来,你就跟我闹?”他被我推开,有点不悦,“你脾气见长啊?”
我抱手看他:“韦一笑,注意你的态度,你知道现在跟谁说话吗?你在跟你的掌门说话!胆敢不听话,逐你出门!”
他被逗得哈哈大笑。
将我重新拢到他怀里,揉我头发:“不错,出息了。”
我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我也觉得自己似乎脾气见长。
我从前不敢在他跟前这样放肆的。
是张无忌惯的?
不,他只逼迫我,可从没惯过我什么。
应该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之前不过是没有资本骄纵罢了。
这样一想,韦一笑的怀抱便不是那么宽厚,令我安心了。
我从前不如他,在他手里撑不过几招,才觉得他高高在上,充满安全感。
如今……
趴在韦一笑的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忽然道:“韦一笑,我们打一架吧?”
他愕然,推开我:“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临阵经验少。”我对他道,“处理完鹿杖客,我就跟张无忌出海去接他义父,路上少不得遇见宵小。以我现在的本事,恐怕难以自保。”
他拧眉:“你搀和这事做什么?对你又没好处,你怎么想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又怀疑起来。
“凑热闹。”我眨着眼睛看他,“不然呢?捧着掌门之位沾沾自喜,在峨眉山上枯坐百年?”
他拧着眉,深沉的目光盯着我:“芷若,我从没发现,你原来是爱凑热闹的人。”
“从前不敢嘛!”我在他怀里撒娇,“从前有师父管着,我不敢出格,怕失了她宠爱。如今没人管我了,我是掌门,就想凑热闹。”
他在我头顶上慢慢摩挲,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我见他答应,高兴地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退出他怀里,摆出架势,与他对阵。
他是知晓我的能耐的,只拿出几分功力,与我较量。
我没有拿出灭绝传与我的功力,只用自己练出来的那部分,跟他交手。
灭绝传与我功力,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对我越好。
就如赵敏,她不知道,我才可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韦一笑在江湖中成名多年,招式老辣,对着我又没有留手,更加上时常出虚招,阴险极了,我很快就落得下风。
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我吐出嘴里的沙子,看着他道:“再来。”
他点点头,又发招而来。
陪着我练了大半个时辰,我们都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我已是站不住,撩起裙子就在地上盘腿坐下。
他也累出一头薄汗,在我身后坐下,揽着我靠在他肩上。
半晌,他笑:“你竟不生气。真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子。”
“怎么?”我心中一震,垂着眼睛,不动声色:“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低低笑着,揉捏我酸痛的手臂和小腿:“因为我没留手,对你也不客气,你不觉委屈,倒认认真真跟我打。”
“这个啊。”我往他怀里窝了窝,眯起眼睛,享受他的服务,“这是乱世,练一身武功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跟你一起五年了,倒没见过你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同我闹。芷若,你比一般女子成熟。”
我没说话。
旷野中风声掠过,传来呜呜的声音。
他也没说话,把我抱在怀里,认真地为我揉捏松软肌肉。
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落在面上,十分熨帖。
我微微睁眼,看着韦一笑。他的面容仍是苍白,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英俊。
此时发丝微乱,额头上带了薄汗,这时极为认真地照顾我,倒把那丝邪魅气质去了,只留体贴温柔。
我怔怔地看着他,发觉他一点都不显老,甚至连白发都不见,同三十岁出头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好看吗?”他忽然停下来,托住我的脑袋,眯起眼睛看我。
那丝邪魅气质又回来了。
我心里咚咚地跳。
“丑死了!”
他眼神一凛:“小没良心的,反了你了?”
捧起我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他吻得我醉醺醺的。
我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深吻,只觉得浑身软成了棉花。
良久,他气息不稳地松开我,一下一下抚摸我的脸:“真想把你办了。”
我看着他因为亲吻而显得红润的脸庞,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守了我那么久,光闻味儿了,一口都没吃上。
“等贝师姐的仇报了。”我倚在他臂弯里,“现在没心情。”
他恨恨地瞪我,轻轻捏我的鼻子:“知道了,小没良心的!”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我不服气地撅嘴,“我还给你守着呢,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天天对着明教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多少次化险为夷!”
他轻哼一声:“你少嘴硬!他岂会逼迫你?年轻男子都心存浪漫,你们未婚嫁,他不会强迫你的。”
“你什么意思?”我推开他的怀抱,挣扎着坐起来。
我有点不高兴,他这是为张无忌说话了?
“你是说我骗你?我并没有努力为你守着?还是说你跟他不一样,你会强迫我?”
他瞪大了眼睛,微微拧眉:“我才说过,你不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闹,怎么……”
“是我跟你闹吗?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我站起来,叉着腰,俯视他。
他气极反笑,抓着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扯倒了,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压在草地上:“你真是脾气见长了?”
“是你说话不好听!”
他被我气得直磨牙,捏着我的脸:“才多久不见,你还真是野了,谁惯的你?”
“没人惯我!是你欺负我!”我挥着两只爪子,胡乱挠他。
他被我气狠了,扳着我的脸,给了我一个深吻。
他气息冷冽,强势中又带着体贴,我渐渐不折腾了,搂住了他的脖子。
半晌后,我们分开。
“不早了,回去吧。”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我,抱着我起身,为我摘身上的草叶,“你等着,我早晚办了你!”
他咬着牙说道。
“那我等你。”我冲他挑眉轻笑。
他便也笑了,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走,回去吧。”
走回客栈,在大厅里看见了张无忌。
他见我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对韦一笑点点头,又对我点点头,便继续喝茶。
神情极为平静。
我有点好奇,这反应不像他?
但既然他不找茬,我也不会没眼色地刺激他,上楼看贝贝去了。
贝贝好好的,没什么事,宋青书在屋里看书,见我进来,便起身出去了。
我没管他,走到床边坐下。
“该醒了?”我摸摸贝贝的脸,有点着急,好希望贝贝醒过来,跟我说说话。
但张无忌说两天,现在还不到时间,我也就不急了。
喂她喝了杯水,便下楼去吃午饭。
我和韦一笑同桌,张无忌和周颠同桌,范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并不在。
至于宋青书,他自己一桌,离得我们远远的。
“蝠王,好久不见,吃酒不吃?”周颠提着一坛子酒,坐到我们桌来,冲我笑,“周掌门不介意吧?”
我笑道:“不介意,你坐吧。”
“下午有事要办,不吃酒。”韦一笑拒绝了他。
周颠便不乐意了,硬是把他面前的茶碗泼了,重新倒入酒:“这酒没劲,吃两碗解解馋,咱们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兄弟么?”
“那就吃两碗,再多了不吃。”韦一笑拗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曾经共事几十年的兄弟,两人碰了碗,吃起来。
周颠话多,一边叨叨这阵子我们的经历,一边又打听殷梨亭的恢复情况,倒也热闹。
韦一笑的话不多,但周颠拉着他说话,他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我跟着听了几耳朵,一边吃着饭,一边扭头看旁边那桌。
张无忌一个人坐着。
他面色平静,坐得端正,不急不缓地吃着饭。
他生得英俊,笑起来便是温和宽厚,如今大约是病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便连那双修长的手都有些微微透明似的。
低眉垂眼地一个人安静吃饭,莫名便显出几分落寞来。
我竟有点心疼。
随即,我被吓到了。
一定是个错觉,我怎会心疼他?
都是他长得太好看,影响了我。
要知道,大自然界中长得好看的生物,总会魅惑其他生物,为自己谋取福利。
我心安下来。
端了碗,以及喜欢吃的菜,挪到张无忌那桌。
“张教主不介意吧?”我问他。
他抬起头看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淡漠:“周掌门请坐。”
我端着碗,盯着他左瞧瞧,右瞧瞧,觉得他换画风了。
有趣。
他却不看我,好似感觉不到我在看他,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吃饭。
“张教主的伤势可好些了?”我试探地问。
他点点头:“多谢周掌门关心,并无大碍。”
说话的时候,根本看也不看我。
物有反常即为妖。他这个表现,很明显不正常。
我忍不住想,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现在的样子,很像是被惹毛了。
“吃那个没营养,张教主吃这个。”我挟了一块鱼肉,剔了刺,放入他面前的盘子中。
他点点头:“多谢。”
筷子直直绕过那块鱼肉,根本动也不动。
妈呀!
他不吃!
神经病真的生气啦!
旁边,韦一笑的目光投来,定了三秒钟,又收回去。
他什么也没说。
我就没管他,打算把张无忌给哄一哄。
贝贝还没醒呢,他要是毛了,撂挑子不干,我得悔死。
何况,我还得消除他的戒心,到了冰火岛,好把屠龙刀弄到手。
这么一想,我就有点后悔,刚才韦一笑回来时,居然那么冲动。
真是男色误人。
“你们来了?”正当我准备说话时,忽然,张无忌眼睛一亮,站起身,看向门外。
我便转身看去,顿时就见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站在门口,背光而立,显得他的身材异常魁梧。他怀里抱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是一名女子。
在两人身后,跟着方才就不知所踪的范遥。
范遥率先进来,对张无忌点了点头,便到周颠他们那桌去吃饭了。
男子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迈步进来,视线锁定了张无忌:“敏敏就交给你了。”
???
我愕然看着王保保抱着赵敏走进来,对张无忌说道:“你所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好,我也会尽力医治郡主。”张无忌对他点点头,“走吧,上楼。”
他打头,引着王保保往楼上走。
我伸着脖子,往楼梯上看,不多久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只能听着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张无忌的房门口。
张无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架不住我习武后的耳聪目明,我就听见他说:“放到我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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