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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婵无奈, 只好带两尊大神回家。
与当今同住一院, 孙氏母子、小马夫妇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觉。
只有睡在西次间的少年和小小少年张着嘴, 打着轻鼾, 睡得昏天黑地,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胖墩儿一睁眼,发现他的枕头上多了好大一只脸, 吓得一哆嗦, 差点儿叫出声来。
纪祎刚坐起来,比胖墩儿先看到司岂,立刻过来搂了搂小外甥,小声道:“司大人应该是半夜来的, 咱们不要吵他。”
“哦,小舅舅你看。”胖墩儿指了指司岂左脸上的一片淤青。
“嘘……出去说。”纪祎给胖墩儿拿来衣裳。
舅甥俩穿上衣裳,踮着脚尖走到门口, 端着门轻轻地开,出去后又轻轻合上了。
司岂也醒了,但还是困, 目送两只小老鼠钻出房门,又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纪祎和胖墩儿去西稍间的净房时,纪婵也起来了。
她比司岂和泰清帝睡得还要晚些, 当然也想睡到自然醒,但有泰清帝这尊大佛压着,她躺不下。
锻炼就免了, 先张罗早饭。
一出门碰到了在院子里急得转圈的莫公公,她压低声音问:“莫公公这是作甚?”
莫公公道:“皇上该起了呀。”
纪婵奇道:“昨儿回来就后半夜了,晚些起来不是应该的吗?”
莫公公摆摆手,“纪大人有所不知,按规矩,皇上这会儿该去御书房了。”
皇帝也不容易呀。
纪婵笑了笑,道:“规矩死的人是活的,皇上年轻,觉多,让他睡个自然醒,就当放假了吧。”
“莫公公出去转转,溜达溜达,接接咱老百姓的地气,也感受一下人间的鲜活。”
“那怎么行,皇上还等着杂家伺候呢。”莫公公犹豫着,下意识地看看大门,眼里有了一丝向往。
他十五岁净身,在宫里十七八年,从小太监混到大太监,日日如履薄冰。
每当闲暇,他就会想起十岁以前跟他爹一起逛街的光景。
街头上的一碗馄饨,白胖宣软的大包子,热乎乎的羊汤,以及那些心无芥蒂的家常嗑,都是他曾反复忆起的遥不可及。
纪婵看得出他的渴望,推推他的肩膀,“皇上现在有周公伺候呢。你去吧,出了事有我兜着。”
“好。”莫公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朝二门去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高,但早晨宁静,刚刚醒来的泰清帝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说的,啧……老气横秋的。”他翻了个身,“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大气,博学,真真便宜师兄了。”
“唉……朕的女人被师兄抢走了,心情不好,必须放个假了。”泰清帝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又睡了过去。
两位大人物是被水煮鱼的诱人的香味熏起来的。
好吃的就是命令,两人起床穿衣,飞快地洗脸刷牙,齐刷刷地坐到了饭厅里。
闫先生散了课,同两个学生一起走了进来,参见,跪拜,入座,正在聊诗文时,纪婵端着一只特大号的白瓷碗走了进来。
油汤里漂着一层红辣椒,雪白的鱼肉,黄色的豆芽,还有一粒粒饱满的花椒麻椒。
色香味俱全。
“水煮鱼来了哦,胖墩儿不要动。”纪婵小心翼翼地穿过外面一桌,进到里面,把碗放到一只烫着花纹的木垫上。
进菜口就在司岂和闫先生中间。
纪婵和司岂挨得近,两块鸡蛋大小的淤青格外显眼——人没成为一对,淤青先成了一对。
泰清帝的视线在纪婵和司岂的脸上游移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岂知道他在笑什么,下意识地按按自己的脸,还挺疼的。
纪婵一起来就在忙,而胖墩儿吃完饭就去前院等闫先生了,才看见她的伤。
小家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纪婵身边,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脸上都有伤?”
虽然童言无忌,但于善于脑补的成年人来说,这句话可以有很多颜色。
“哈哈哈……”泰清帝大笑起来。
司岂的脸红了。
纪婵呐呐,有外人和孩子在,仓促间,竟然不知如何解释。
胖墩儿又问:“你们打架了?”他防备地看向司岂,“我是我娘的儿子,我姓纪。”
泰清帝收了笑意,认真说道:“胖墩儿放心,你肯定是你娘的儿子,谁都抢不走你。”
胖墩儿立刻问闫先生,“先生,皇上金口玉言,所以我爹就不能抢我了对吗?”
闫先生点点头。
胖墩儿小大人似的拱了拱手,“多谢皇上。”然后又对司岂说道,“父亲,你都听见了吧。”
司岂笑:“……听见了。”没关系,你是你娘的,你娘将来定是我的。
纪婵把胖墩儿抱在怀里,说道:“娘和你父亲昨晚确实打架去了,但抓的是坏人,这伤是坏人打的。”成年男女脸撞脸,在现代也是蛮尴尬的,更何况这个时代。
“原来是坏人打的呀。”胖墩儿拍拍小胸脯,松了口气,小手摸上纪婵的脸,仔细揉了揉。
泰清帝捂住了越咧越大的嘴。
司岂站起身,把自己的脸也送了过去,“胖墩儿冤枉爹爹了,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胖墩儿划拉两下,敷衍地道了歉,“对不起哦。”
泰清帝摇摇头,说道:“自打师兄有了儿子,脸皮厚了不少。”
得到慰藉的司岂笑眯眯地坐下了,用公用筷子夹起一片白嫩的鱼肉放在泰清帝的盘子里,说道:“这鱼味道不错,皇上尝尝?”
……
下午,泰清帝回宫。
纪婵和司岂去大理寺,把冯子许禀明大理寺卿后,准备升堂。
两位大人一同前往大堂,小马、罗清跟在后面。
春日的下午和风徐徐,二人身高和谐,步伐一致,宽大的袖口随风摇摆着,走得摇曳逶迤。
小马罗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找到了“般配”二字。
纪婵问:“司大人,冯子许一定会把罪责推到两个护院身上,两个护院顾忌着妻儿老小一定会认,你待如何?”
司岂道:“放心,冯子谅已经托人来过大理寺的大牢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前头负责接待的小吏急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司大人,顺天府通判古大人来了。”
纪婵笑了笑,正主派马前卒来了。
小吏刚转身,古大人就进来了。
他走得急,呼吸粗重,一看见司岂就质问道:“司大人,皇商冯旭文昨夜报案,说有歹人闯进后花园,打伤护院,掳走了大公子冯子许,此事可是司大人所为?”
司岂拱了拱手,笑得云淡风轻,说道:“古大人何出此言?本官是大理寺少卿,不是那江湖盗匪。”
古大人怒道:“那冯子许为何出现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司岂道:“人是蒙面人送来的,本官对此事也很好奇,不如冯大人一起听一听?”
纪婵在任飞羽一案中,见过这位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古大人,事后也曾打听过此人。
古大人名叫古天志,出身勋贵,在京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且与府尹冯大人是姻亲关系。
“下官纪婵见过古大人,古大人这边请?”纪婵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古大人乜了纪婵一眼,勉强应一声,同司岂一起往大堂去了。
……
司岂端坐公案后,升了堂。
不多时,昨夜被掳来的三人被压了上来。
两名护院的精神还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冯子许有功名在身,桀骜地站着。
他大概一夜未睡,面色发青,发髻凌乱,眼角沾着两粒眼屎,草绿色的缂丝常服皱巴巴贴在身上,像一片被霜打过的白菜帮子。
冯子许环顾左右,看见古大人后,稍稍精神了一些。
“堂下三位,知罪否?”司岂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古大人坐在偏座上,提醒道:“司大人,冯子许乃是被歹人掳出来的,何罪之有?”
司岂道:“古大人莫急,既然一并进了大牢,想必就有进大牢的道理。”
“三位,知罪否?”他又重复一遍,身子微微前倾,深邃的眼里射出两道厉芒。
“草民知……”
“学生不知。”冯子许抬起头,怨毒地看了眼司岂,“学生听见花园里动静异常,就赶去抓贼,却被人打昏,醒来后就进了牢房,敢问司大人,学生罪在哪里?在家抓贼也是罪过?”
司岂没搭理他,对两个护院说道:“既然知罪,就如实招来。”
冯子许与古大人对视一眼,忽然狠狠踹了那肉瘤护院一脚,“怎么,又去拈花惹草了?一天天就知道给本少爷惹事,一窝老畜生小畜生都不要命是吧。”
这是□□裸的威胁,冯子许有两分急智。
那肉瘤护院犹豫一下,与同伴对视一眼。
同伴点点头。
肉瘤护院便道:“小人田有义,便是顺天府发的海捕文书中的一名,吕小草是我们兄弟掳走的。”
司岂又道:“吕小草一案,参与者有三,另一人身在何处?”他问的是肉瘤护院,眼睛看的却是老郑。
老郑正要答话,就听门口有人说道:“人在这里。”
李大人并老董押着一个壮汉走了进来。
李大人拱了拱手,“司大人,冯家昨晚有人报案,说护院和大公子被掳走,下官调查时发现此人行迹鬼祟,遂抓了起来,询问后方知,此人竟是吕小草一案的主犯之一。”
司岂道:“李大人此番倒是利落。”
李大人脸上腾起一阵红云,默默地走到纪婵的偏座旁,拱拱手也坐了。
纪婵还礼。她倒不认为李大人是官官相护中的一员,他只是个六品小官,又在府尹冯大人的矮檐下,不低头是不可能的。
这时,司岂又问:“田有义,本官让你如实回答,吕小草一案是否有人主使?”
古大人又道:“司大人,这样问不妥吧,这些狗奴才只要被主家委屈过,就一定会反咬主家。”
作者有话要说:要过年了,你们都大扫除了吗?我可是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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