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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慧雅要“检查”赵青有没有出轨,却被赵青给反反复复检查了个透透彻彻,最后她累极入睡,“检查”二字再也不肯提起了。
见慧雅睡熟,赵青便悄悄起身去浴间沐浴了。
沐浴罢,他带着丁小五去前面处理公事。
赵青刚见过税吏,付春恒便神采奕奕走了进来,行了个礼,禀报道:“大人,我找到马秀莹的踪迹了!”
赵青头也不抬,淡淡道:“马姑娘不是在毛太师府,便是在元靖在青玉坊的那个宅子之内,对么?”
付春恒顿时口吃起来:“……对……对啊!”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地看着赵青:“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他可是带着人查了好几天才查到的!
赵青抬头看着他,神情平静:“猜的。”
付春恒:“……”讨厌大人这样足不出户便知万事的聪明人!
他想了想,最后老老实实道:“大人,属下带人查了好几日,方查到那马秀莹近来喜欢上了一个英俊青年,为了见那青年,她甩开丫鬟沉香,偷偷跑到了对方在青玉坊的宅中,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属下经过查探得知,那青年便是元靖。只是元家家大宅深,防守严密,属下实在是进不去啊!”
赵青略一沉吟,道:“这件事先放下来吧,你去参与查办孟少祖因奸杀人一案。”
元靖既然把人给弄了进去,除非他自己愿意放人,赵青暂时还真没办法救出马秀莹。
付春恒闻言忙道:“请大人示下!”
赵青想了想,道:“你去审讯翠叶,问她聂润润从良跟了胡晓宇后,还和那些子弟来往过,尤其是案前那段时间,查出那些子弟之后,再看看那些人中有没有住在运河河堤附近,或者亲戚家在附近,或者自家在那附近有别业的,把名字单列出来。”
那个在七星赌坊前收买张七郎的女子既然恨聂润润到如此地步,除了可能是胡晓宇的夫人毛氏及其亲信之外,还有可能是被聂润润拉下水的男子的家眷。
但是这样的恨意还没法使一个良家女子在深夜时分徘徊在运河河堤上,那么她家要么是在运河河堤附近,要么是在那附近有别业,或者亲戚在那边住。
付春恒极为聪慧,当下一想,便全都明白了,行了个礼喜滋滋离开了。
一直睡到了傍晚,慧雅这才起身。
她刚叫了李妈妈进来安排了晚饭,李妈妈还没离开,丁小五便带着江守备家的小厮江真来了:“禀夫人,江守备娘子派江真送信来了!”
慧雅闻言大喜,接过信后也不待用裁纸刀裁开,直接用手撕开便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她在这开封县确实有些孤独,平时交际往来的只有祥符县县令朱有德的妻子杨氏和开封县县丞秦书宇的妻子方氏。
方氏人很好,很是端庄温柔,慧雅很喜欢她。
只是那杨氏为人未免有些放荡不羁,言行颇为出格,慧雅与她相处,觉得她言谈虽爽利,却总怕自己的名声也连带着不好了。
正因为如此,慧雅便格外的思念与她投契非常的兰娘子了。
把兰娘子的亲笔书信看了两遍之后,慧雅满脸欢喜问江真:“你家夫人如今行到哪里了?”
江真年纪小小的,一脸的稚气,行了个礼,道:“禀夫人,我家大人和夫人的船已经到陈留县,明日傍晚便可赶到京城。”
慧雅欢喜极了,忙命梁妈妈拿了一个小银锭子赏了江真,又吩咐丁小五带江真出去歇息用饭。
赵青此时屏退侍候的人,正在见常在开封县和祥符县行走的官媒李嫂。
李嫂是一个白白胖胖又高又壮的中年妇女,早听引她过来的丁小四说了,大人想知道祥符县县令朱有德夫人杨氏和开封县县丞秦书宇的妻子方氏的为人,因此行罢礼便道:“大人既然要问,我就直说了,朱大人常和那些歌姬来往,在外面也养了唱的,因此抛闪了杨娘子,杨娘子风流好耍子,是头一个爱养汉子的,听说不但和家里小厮不清白,还从得月楼叫过唱曲的小幺儿……”
赵青听明白了,当下秀眉紧蹙,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道:“说说下一个吧!”
李嫂机灵得很,当下便又说起了开封县县丞秦书宇的妻子方氏:“方娘子与秦大人感情甚笃,为人贤惠得很,她与秦大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唤秦宝川,今年才十五岁,聪明伶俐,生得也俊,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原说要参加今年二月份的春闱的,不知何故竟然没有参加,隐隐约约听说是和一个从良的名妓有关……唉!”
赵青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叫了丁小四进来,沉声道:“让你爹来见我,你现在就带着李嫂去寻付春恒!”
又吩咐李嫂:“把秦宝川的事情好好和付春恒说一遍!”
丁小四和李嫂不知赵青是何意,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话地一起退了下去。
丁福正在指挥着人给夫人往后宅运送冰块,听说大人寻他,忙忙地跑来了。
赵青见他满头满脸的汗,忙道:“不急,你先凉快会儿!”
又吩咐在堂上侍候的小厮给丁福倒了一盏凉茶。
丁福接过凉茶一饮而尽,这才道:“大人,您吩咐吧,老奴都听着呢!”
赵青略略想了想,这才道:“以后祥符县县令朱有德的夫人杨氏有帖子过来,不要送到里面去;若是派人或者她亲自过来见夫人,就让人说夫人不在。”
这个杨氏不是什么好人,赵青怕慧雅老跟杨氏来往学坏了。
丁福是穆夫人留下来的老仆,一向把小主人赵青看做神明一般,当下便道:“大人,您放心吧,小的一定好好布置下去!”
见丁福要出去了,赵青忙道:“别让夫人看出来!”
丁福咧嘴笑了,答了声“是”,这才退了下去。大人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惧内。
丁福刚出去,小五就过来了:“禀大人,江守备夫妇明日傍晚便要到了,夫人现在要去守备府内宅安排一番,问您去不去!”
赵青刚安排丁福把与慧雅常来往的杨氏拒之门外,有些心虚,当即起身道:“我陪着她去吧!”
到了守备府内宅,慧雅吩咐人把守备府内宅收拾齐备,江绣与兰氏夫妻俩可以直接入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和赵青预备步行离开守备府。
这时夜已经深了,守备府后宅庭院里有一个荷塘。赵青和慧雅沿着荷塘边的小路往外走。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映在荷塘水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在水中,晶亮闪光妙不可言。
夏夜的风徐徐吹来,带来荷塘中莲花的清香,令人格外的清新凉爽。
慧雅轻松极了,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四月便过去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五月了!”
赵青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嗯,离六月不远了。”
慧雅疑惑地抬头去看赵青,总觉得赵青意有所指。
赵青见她不开窍,便提醒道:“六月孝期不是满了么?”
慧雅这才明白了,长长地“哦”了一声。
赵青见她还不开窍,便又提醒了一句:“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慧雅一脸莫名其妙:“我答应你什么了?”
赵青悻悻道:“你忘了十二哥给咱们做的碧纱橱了?”
慧雅:“……”她的脸慢慢红了。
前段时间穆远洋带人帮他们在西暗间书房做了个避暑用的碧纱橱。
做成之后慧雅便拉了赵青去看,她这才现西暗间书房前后窗都被改造过了,全改成了黄花梨木的落地长窗,上面糊着薄而透气的碧色蝉翼纱;而屋子中间,则摆着一个高大双向开门黄花梨木花开富贵木雕拔步床,床的横眉及四周挡板镶嵌着红珊瑚,外侧浮雕山水人物,内侧雕刻百子图,围板上雕刻着山水图案,而床上垂下的帐子则是西域进贡的半透明冰绡制成,上面缀着无数的珍珠,精美之极。
床的四周挂了无数的白玉透雕葫芦香囊,里面盛着香料,散着幽幽香气。
床的下方另有一层,专门放置着六个盛冰块的金盆。
慧雅试着和赵青去睡过一晚上,躺在上面舒适之极,满床都是清凉的芬芳,既凉快又舒适。
她当时一时兴奋,便答应赵青等六月孝期满了,她和赵青不再避孕,在碧纱橱痛痛快快睡一次……
赵青见慧雅想起来了,心满意足地牵着慧雅的手继续往前走,心道:十二哥一向不着调,这次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月色中赵青骑着马,护着慧雅的轿子直接进了县衙。
到了仪门外,赵青刚下马,付春恒便带着两个衙役急急跑了过来:“大人,孟少祖杀人案有了新现,属下有急事要禀报!”
赵青看了看四周,道:“去内宅说吧!”慧雅一直很关注这个案子,让她听听也好。
到了内宅上房,赵青和慧雅并排坐在罗汉床上,等待着在靠西墙圈椅上坐着的付春恒禀报。
付春恒放下茶盏,起身禀报道:“禀大人、夫人,属下先审问聂润润的丫鬟翠叶,把四个月内和聂润润私会过的男子都登记了下来,现里面有县丞秦大人的独子、十五岁的秦宝川。”
“秦宝川外祖家就在运河边,正月初二那日秦宝川随母亲方夫人去了外祖家,在运河河堤上散步,结果被倚在花园后门的聂润润引到了住处小楼。”
“秦宝川整日与聂润润厮混,在小楼中藏了一个多月,生生把二月的春闱给误了。”
“我又见了官媒李嫂,从她那里得知,方夫人为了寻儿子,记得头都白了一半。得了消息后,她亲自带人趁夜去了小楼,把秦宝川给抢了出来,只是秦宝川的情形好像已经不太好。方夫人大概是怕消息泄露坏了秦宝川的名声,因此一直未曾张扬此事。李嫂因为常在宅中行走,所以知道了一些。”
“属下又去找了去秦大人府里给秦公子看过病的大夫,得到了秦公子的脉案,症状是……”
付春恒看了慧雅一眼,有些迟疑。
慧雅淡淡道:“没什么,说吧!”
付春恒见赵青没有阻止,这才道:“秦公子的症状有腰膝酸软,无力行走,眩晕耳鸣,形体消瘦,失眠多梦,颧红潮热……是肾水衰竭之症。”
慧雅静静听了半晌,喃喃道:“方夫人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原来那个夜间徘徊在七星赌坊门口,用十两银子收买张七郎奸污聂润润的女子便是方氏,怪不得声音那么好听,张氏的声音的确很好听。
赵青看了慧雅一眼,道:“要不,让张七郎去听听方夫人的声音?”
慧雅垂目思索良久,方道:“不,不要!张七郎杀人偿命,罪有应得。”
她抬起头看向赵青:“阿青,你我虽然没有孩子,可是我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方夫人的独子才十五岁,便被聂润润给毁了,换了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出手报复。”
慧雅眼睛隐隐带着恳求:“阿青,事情到此为止吧!”
赵青思索片刻,看向付春恒。
付春恒家中也有母亲,当下道:“大人,张七郎杀人偿命,天理昭彰。”
赵青伸手握住慧雅有些凉的手,沉声吩咐付春恒:“这件案子你和许家英善后结案吧!”
付春恒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慧雅依偎进赵青怀中,低声道:“阿青,养孩子好难啊!”
赵青则很是烦恼道:“怎么还不到六月呢!”
慧雅悻悻地“哼”了一声,起身道:“明日马医官便随江守备家的船进京了,我看你怎么帮人家找女儿!”
赵青满腔的旖旎之思顿时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