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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冷侯瞪这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突然有些想怒极而笑了:“说,我是什么时候睡了你……”
聂清麟从甘泉宫里出来时,走路都微微打着晃,单嬷嬷用手轻轻一扶,才发现她的身子竟然抖得厉害。
“公主,奴婢去叫扶轿过来吧。”她担心地说道。
聂清麟却摇了摇头,素白着张小脸说道:“无妨,本宫想自己走一走。”冬日寒风料峭,吹在脸上有微微灼痛之感。可是再冷的风也冷却不掉此时心头的灼热。
单嬷嬷有些心疼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形羸弱的小公主,心里一阵暗骂太傅太过荒诞,这简直是拿刀子直往这小人儿的心里插!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她又来到母妃的宫殿之中。此时宫门紧锁,叫来看守宫门的小太监将宫门打开后,她便走了进来。宫殿里的落叶一直未有人打扫,用脚一踩枯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寥落的宫苑里连呼一口气似乎都能听到隐约的回响。
聂清麟走到这她住了近十五年的院落里,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让单嬷嬷等在了门外,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哽咽出声。
“母妃,孩儿……一直笑您太痴情,可是……孩儿到底也还是走了您的老路……”是的,就算她的父皇再怎么昏聩无德,但是她的母妃丽妃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爱得深才表现得痴狂,为了一颗根本就不存在的男儿的真心,母妃穷极浑身解数竟是迷失得丢掉的自己本来的样子,想起疾病缠身的母妃临终前依然闭合不上眼的凄惨,她不是一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为了一个“情”字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吗?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比父皇更不能爱之人,却还是一点点地松动了心锁,陷入到了他柔情蜜语编制的温柔乡里……
现在她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好好的哭上一次,悼念一番流逝的真情,待得一会出了这宫门,那时便是将这些无谓的愤懑尽留在这破败的宫殿里……
卫冷侯从甘泉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单嬷嬷正等在门口。
一向对自己尊敬有嘉的部下,语言动作虽然是依着礼节的恭敬,可是那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冷冰冰的斥责:“公主在她母妃的宫里,一个人哭得厉害,奴婢担心她哭坏了身子骨,还请太傅去看一看吧……”
太傅心里也是憋着气,狠狠地瞪了单嬷嬷一眼,就举步走去。
待得进了宫苑,就听到那紧闭的殿门里传来的哽咽的哭泣声。原本因为被莫名冤枉而生起的滔天怒火竟是被这猫儿一般可怜兮兮的哭声兹啦一下浇得尽是灭了。
等到他推开宫门时,就着门外的阳光便能看到屋子里的那个小人儿竟是蹲在地上,像个稚嫩的女娃娃一般抱着膝盖,无助地哭成了一团。只看了那么一眼,滔天的怒火烟消云散,心里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了!
他走上前去,伸臂解了自己的披风,便将地上的那一小团搂裹住:“这屋里里这么冷,怎么变得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聂清麟哭得泪眼婆娑,太傅进来时未得及反应便被他满满地搂在了怀里。
只要一想到这个臂膀前不久曾经搂过别的女人,聂清麟不禁生出浓浓的厌恶之情,便是使劲一用力,将男人一下子推倒在地:“休要碰本宫!”
太傅大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个蠢女人的话你倒是全信,就是她那副丑样子倒是白白躺着,都懒得看一眼!”
聂清麟心里冷笑,小沈后是个实心眼的,压根不是会栽赃陷害之辈,而他不也是一早就命人送了安胎补品,此时改口可真是显不出男儿的光明磊落!
哭得太过用力,喉咙有些沙哑,脑子也嗡嗡作响,此时她想站起来,可是腿也是麻了,竟然也是跟着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只见太傅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大片上好的胸肌。聂清麟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准备一逞□□的男子,哭得红肿的眼角稍微用力一睁,都有些发痛。
“你要作甚?要是碰本宫一下,本宫便咬舌自尽!”
卫冷侯闻言,心里也是气得发紧,便冷声说道:“皇后说她当日挠破了那人的前胸,可是这一个月来,你我数度同榻而眠,公主可曾看我的前胸有半丝伤痕?”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的哽咽声也是渐渐收了起来,过了半晌,她便哑着嗓儿问道:“那日侯爷饮了那么多的鹿血酒,又一宿未归,可是去了哪解了鹿血酒的药性?”
卫冷侯从地上站起身来,合拢了衣服的前襟,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下剑眉冷目,语调冰冷地说道:“本侯一直喝着腿伤药,韦神医嘱咐千万不可同饮鹿血酒,以免加剧了霸道药性,所以那日的那壶酒,本侯给了阿志饮用。不过别的酒喝得甚多,怕酒气熏到了公主,便在宫中的书房的软榻上小憩了半宿,消散了酒气才回到凤雏宫。”
听到在听到这里,聂清麟终于是有些明白了,如果太傅说得属实的话……那么小沈后在湖里见的便应该是太傅的弟弟——卫云志了!
卫云志正当年轻力壮,喝了那样烈性的鹿血酒哪里会煎熬得住?便是去了皇宫里的湖中泅水,又遇到了同样解衣下水的小沈后……那卫云志长得极像兄长卫冷侯,若是月黑风高时,倒是难以辨别出来……
太傅见聂清麟收起了哽咽声,便心知她这般聪慧应该是想通了前后的关节,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是弯腰抱起了她,快步走出了这废弃的宫殿。
这一路走来,聂清麟缩在披风里,只恨不得一下子昏死过去,方才的情形稍微想一想都是觉得有些丢脸……
待到回了凤雏宫,太傅将她轻放在床榻上后,便直起腰来,冷着一张俊脸说道:“公主方才哭得乏累,且安歇着,微臣告退了。”说着就准备离开。
聂清麟怯怯地拉着了他的衣角,哑着嗓问:“太傅是要去哪?”
太傅半垂着眼说:“若是留在这怕遭了公主的厌弃,又连累得公主咬了舌头。”说完就是轻拂开了她的手,一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聂清麟呆坐了一会,从床榻上下来时,便走到了那水银镜边,竟是被自己的模样足足下了一跳。发髻松散,眼睛红肿似仙桃,尤其是脸儿上那道道泪痕……难怪人道妒妇模样最是丑陋,自己竟是放纵着在他的面前露出了这般的丑态,永安小公主干脆是手捂着脸,复又蹲坐在地上,懊恼地长长发出一声□□……
已经带着新船远航的卫云志小弟,就算是远隔着汪洋大海也难逃家兄的滔天怒火。刚刚上了码头,便被家兄一道加急文书催回了京城。也不能怪卫云志吃完了不擦嘴才走了人,实在是那天的情形实在是让人不能不误会。
冬至节那天,兄长赏赐了自己一壶特制的鹿血酒,初时饮着还不觉什么,待到后来便是浑身燥热得很。
卫云志虽未娶妻,可也不是什么童子身,在海上行船,难免在靠岸时会一会红粉知己。那日兄长酒喝得也是半醉,看出他坐立难安的样子,便是笑问用不用给他安排个貌美的宫女侍寝?
卫云志谨记家父的教诲:万万不可在宫中造次!自然是推脱了一番。
后来他出了大殿,顺着脚儿就来到了宫中湖畔,准备游上几圈解了酒性。却不曾想在湖底泅水了片刻,刚一从水里钻出,竟然是发现一个女子半裸着身子也入了水里。
借着月光一看,那模样虽是只是清秀之姿,但身材确实一等一的,尤其是那对浑圆子之物,就算是包裹在肚兜里也是呼之欲出的丰满,尤其是淋湿了水后,布料帖服着满身的玲珑曲线,只看一眼,浑身鹿血沸腾。
家兄真是太客气!就算他推脱了一番,也还是一意安排了侍寝的宫女,小小佳人又是这般知情知趣地入了水中游到自己的身旁,湖水冰凉,哪里是女儿家能抵抗得了的?若是再推脱可就真是不解风情了。
也是那鹿血酒太霸道,一旦抱住了绵软就是再难做个柳下惠。竟是等不及寻找床榻,只在一处避风的假山后,便迫不及待地云雨了起来,就是足足地要了三个来回。后来若不是因为有太监来找寻自己,竟是有些未知饱足。
看着这个女子也是脸面窄小的,又是个处子,羞涩得不行,也许是嫌弃自己太过粗鲁,本来主动解衣勾引的她在缠绵时,竟是如同小野猫一般挠破了自己的胸膛,后复又竟是小声啜泣起来。卫云志有些扫兴,又担心那小太监寻了过来,她又是尴尬,便小声地嘱咐她快些回去休息,便出去跟着那太监出了宫去了。
紧接着又是因为家里来了几条货船在埠头出了岔子,他便是离开了京城去公干了,不过偶尔想起那宫女又是有些得趣,还想着下次面见了兄长,求着他将那宫女赏给自己回去做个通房的婢女也是好的。
可是未曾想再见兄长,他竟是虎着脸,挥退了左右的侍卫,就一把扯开了弟弟的衣襟。卫云志有些不知所谓,茫然地看着自己兄长瞪着自己胸前的只剩下淡淡印迹的抓痕。
然后就看着他的兄长微微一笑,薄唇里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道:“阿志,恭喜你当爹了!”
卫云志听得有些茫然,便是长大了嘴:“啊?”
卫冷侯接着道:“还记得冬至那一日的戏水风流吗?我的弟弟倒是好身手,你让大魏的皇后一举怀胎了。”
这边的卫家弟弟,此时已经是呆若木鸡,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大人的那番肺腑之言:“你的兄长忤逆不孝,让爹九泉之下愧对卫姓先祖,幸好还有阿志你,为父便是一心依靠着你重整卫府的门楣了……”
虽然是弄清了这桩乌龙风流债,但是太傅心头的郁结却依然是难解。首先便是这个沈鸿儿腹中的骨肉该是如何?依着太傅的意思,便是一碗堕胎药了事,蠢货生出的东西也是机灵不到哪儿去,平白糟蹋了卫家的血脉!可是弟弟不肯便也由得他去了。
再则便是那个小龙珠子!本来那日自己脸色含愠拂袖而去,也是因为平白被冤枉了心里存着气,若是个知情知趣的女子,合该将脸面梳洗干净,主动到自己这儿来赔礼道歉,说着些温柔体贴的,再将那香软的身子半靠入自己的怀中,轻解了衣衫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磨蹭……若是这般,倒是可以考虑原谅这个小妒妇一二,可是整整三日过去了,莫若吴侬软语的道歉,便是连个人影都是不见!
想到这里,手中的毛笔不由得是重重放下,唬得桌边的工部大臣不由得一哆嗦:“太傅,难道是这宫殿的样式不合意?”
太傅瞧了瞧,宫殿的样式没有问题,这里是他计划大婚后与果儿的寝宫,每个细节都精雕细琢,因为不是从国库里支取的银子,更是极尽奢靡,本来他是要给公主过一过眼目的,可是现在那小人儿似乎又是要与自己杠上,可是此时他堂堂定国侯可是尽占了公理,岂可先低下头来?
今儿早晨,他特意命阮公公嘱咐御膳房烤了一只嫩羊腿,给公主送去,临到午膳时,又幽幽地叫来了阮公公:“你这个大内总管,也总要四处走动下才好,看看宫里的贵人们有没有短缺……顺便再去凤雏宫瞧瞧,想着跟公主说,本侯这几日食欲不振,吃不到什么顺口的东西……”
阮公公前些日子刚领了顿嘴巴,虽然执邢的小太监机灵,手里留了些余力,可是这顿打倒是让他长了记性,领会起太傅的意图来更加聚精会神,此时一听马上便是明白了意思,马上弯着要说到:“奴才懂了,到时候奴才一定会提醒公主,那烤羊腿是太傅极爱的,让她派人来请太傅一起用膳……”说完,便是眼巴巴地看着太傅大人,看自己是不是说准了太傅的心思。
太傅也不说话,举起一本奏折,凤眼凝神看了起来,另一只手挥了挥手,示意阮公公出去办事吧。
阮公公出了书房门的时候,直了直腰,心里想:主子们斗气,奴才就得提着气儿加倍的小心,还望着永安公主体谅下奴才的老腮帮子,若是再抽下去,可是真真的要掉了牙的……
接下来,卫太傅扔了手里的奏折,舒展了下腰身,就着洗笔台里的清水照了照自己的影子,今儿头上戴着的是宝钿团花纹的金冠,映衬得眉眼更是英气逼人,太傅左右照了照,对着自己的浓眉凤眼甚是满意,就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待得一会便去公主的寝宫。
过了一会,阮公公回转了,进了内室,怯怯地看了看立在书房里悬挂着的古画前欣赏笔墨的太傅,开口道:“太傅,那边公主已经开始用膳了……瞧着那意思,是想一个人用膳,要不奴才通知御膳房再烤一只羊腿送到书房来吧……”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太傅大人眼看着吃不上可心儿的饭菜,脸色登时变得难看,竟是阴沉着脸,直瞪着眼前的画像,似乎要把它烧出个窟窿来,过了好半晌,又是一挥手,示意着阮公公出了书房。
聂清麟!好大的皇帝架子!倒似竟成了本侯对不住你了!
生着闷气,午膳倒是不必食用了,气也是气得半饱,但是公务还要处理,魏朝的上下竟是没有一处省心的地方,可是一目十行地批示着奏折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恨恨:世间女子众多,他倒是单单吊死在这颗闷倔的小歪脖树上,是吃定了他卫冷侯不成?莫说自己没有睡了那个蠢货皇后,就是真的睡了,她这番妒妇模样,倒是哪有半丝大家闺秀的气韵?难不成真是那丽妃半路保养回来的撒泼野猫不成?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阮公公有些喜极而泣的声音:“禀太傅,永安公主亲自带着吃食来探望您了。”
闻听此言,太傅的眉头慢慢舒展,朗声说道:“请公主进来。”
不大一会,只见一个绝色的佳人从门口踏了进来。罩着一身白狐狸皮的鹤氅,进了书房,先是解了披风,露出一身茜红的对襟羽纱衣搭配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看不出冬装的臃肿竟是娇俏迷人得紧。
自己这几日气得有些吃不下饭,可是这没心肺的倒是又出落得娇艳了几分,那张嫩滑出水的小脸倒是让人眼睛搭上便再放不下来。
太傅提神绷着气,可是那对眯缝的凤眼,却是一眼不错地直盯着眼前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