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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县, 裴家。
虽然决定要去云州府, 但是裴靖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云水县这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首先便是裴锦与裴裕两小的安排,其次便是吴家。
自从陈月儿知道吴家要去母留子之后,便开始绞尽脑汁想逃跑。但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 就算能找到机会逃跑,也是跑不了多远的。没办法,她让丫鬟冬儿去悄悄给她买打胎药。
但是大夫却说,月份太大, 若是强行落胎怕是会一尸两命。
陈月儿不敢冒险, 只能留下肚子里的这个祸害。
但是要看着离临盆的日子越发的近,她却找不到一丝一毫逃脱的希望,陈月儿渐渐绝望。
而在吴家的努力周旋之下, 吴安终于提前出狱。
这日, 正是吴安出狱的日子。
在牢里待了好几个月,吴安是受了不少的苦,人瘦了也废了, 当吴夫人看到瘦成皮包骨的儿子时, 抱着他就是一顿大哭。
吴安阴沉着脸, 看谁都觉得是在嘲笑他。
陈月儿身为吴安的平妻,自然也要到场, 吴安阴冷的目光扫到她时,突然冷冷笑了笑。
陈月儿被他阴森的目光看着又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贱人,竟然进了我吴家的门。”吴安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月儿, 阴冷道,“娘,我们吴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都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坐牢,也不会成了一个废人,受人耻笑。
陈月儿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不敢出声。
吴夫人安抚吴安道:“不能这么说,月儿为我们吴家绵延子嗣有功,安儿,过去的事便过了吧。她现在进了吴家的门,是你的人了,也是你儿子的母亲,你可收着点自己的脾气。”
吴安冷笑一声,没说话。
若不是陈月儿肚子里有他唯一的孩子,他早就杀了这个女人了。但是现在不杀她,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的母亲陈刘氏让他成了废人,那他便她的女儿也试试这种痛苦吧!
自从吴安回家之后,陈月儿心中便越发的不安。
她打发冬儿悄悄去打探消息,这日冬儿却颤巍巍的回报道:“夫人,少爷他……他……”
“他怎么了?!别结巴了,快给我说!”
冬儿面色惨白的道:“我听少爷身边的小厮说,少爷特地去寻了名医,问了许多有关产妇的事情。”
陈月儿可不会以为吴安是想要关心她,忙问道:“他想干什么?”
“……听少爷的意思是,他想……想剖腹取子啊!”冬儿吓得两眼掉泪。
砰得一声。
陈月儿手一颤,手中被子掉落在地。
她抖着唇,面色惨白如雪。剖腹取子,这四个字像一支利箭狠狠的射进了陈月儿的心脏,让她恐惧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知道,她跑不掉了。
吴安肯定会把她看得严严实实的,可她不甘心啊。她为吴家留了根,吴家却要她的命,还是剖腹取子如此残忍的法子!
不,她绝不会让吴家如愿!
哪怕是死,她也要让吴家人给她陪葬!
“冬儿,你去药房给我抓点药吧。”陈月儿突然笑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药,对吗?”
冬儿浑身一颤,唤了声:“夫人……”
“去吧,要最毒的那一种,明白吗?”她唇边笑意越发的浓厚,“多买一点,越多越好。”
“……是。”
是夜,冬儿悄悄出了房门,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便轻手轻脚的朝外走去。没一会儿,便到了许兰依的院子。
院子里还亮着灯,冬儿进了院子,便被人领进了许兰依的房间。
她见到许兰依便唤了一声:“小姐。”
许兰依嗯了一声,问道:“陈月儿要动手了?”
“是的,她让奴婢去买毒药。”冬儿回道,“陈月儿是想毒死吴家所有人,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既然要毒药,那你就给她毒药。”许兰依眸光冷厉,“裴靖已经把吴家与山匪勾结的书信给了我,我明日便提和离之事,去县衙告官!”
吴家在官场有关系,许兰依不敢确定知县会为她做主。
而且就算是知县愿意秉公处理,但是也只能除首恶,吴家剩下的人依旧能过自己的逍遥富贵日子。
凭什么?
她家破人亡,罪魁祸首的后人却还能活得如此之好?所以陈月儿想要与吴家同归于尽,许兰依非但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帮她一把。
她恨透了吴家的每一个人!
吴老爷,吴夫人,吴安……他们都该死!
若是吴家人都死了,她再去报官,如此既报了仇,又能让吴家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名声尽毁,岂不是更好?
冬儿应了一声。
许兰依又看向她道:“陈月儿动手之后,你便悄悄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在外面躲一段时间,等事情过了,你便能回来。
“嗯,奴婢明白。“
冬儿抬头看了许兰依一眼道:“小姐,您放心,冬儿会把事情办好的。“
她定会亲眼看着陈月儿把药下进去,看着吴家人吃进去!
许兰依第二日便提了和离。
她近年来不声不响,像个隐形人似的躲在后院,吴安都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妻子了。
如今,她突然爆发,倒是让人措手不及。
“和离?”吴安嘲讽的看着她,“许家人都死绝了吧,你确定你要和离?许兰依,你可想清楚了。除了我们吴家,可没有人愿意要你了。”
许兰依面色不变道:“我自然是想清楚了。吴家高门大户,我许兰依不过是个孤女,高攀不起。倒不如给新人腾位置,正好,陈氏也要生了,想必吴家也不愿自己的独苗苗顶着庶出的身份吧。”
她这么一说,吴夫人和吴老爷倒是动了心思。
不错,如今陈月儿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吴家唯一的根了,自然不能让这独苗苗是庶出。
平妻说是妻,但新朝官府可不承认,说白了还是个妾。
吴夫人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和离吧。我们吴家也不是那种心狠的人,许氏你就算不是我们许家的媳妇,我们吴家也不会不管你的。这样吧,乡下还有一处院子,你便去哪里吧。”
吴夫人赏赐般的说着。
许兰依笑了笑道:“那倒不用了,我许家虽然没了,但父母与我的嫁妆却不少,足够我生活了。”
吴夫人脸色变了变。
实际上,她这般说,便是不想还许氏嫁妆。
许兰依早就摸清了吴家人贪得无厌的性子,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吴夫人道:“吴家可是云水县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应该不会贪墨和离妇的嫁妆吧?”
吴夫人正待说话,吴老爷便开口道:“自然不会,许氏,你可想清楚了。出了这个门,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许兰依笑道:“绝不回头。”
吴夫人虽然心有不甘,那许氏嫁妆可丰厚得很,如此白白给了许氏,这不是便宜她了吗?
她一个女人,守着那么多的银钱干什么?!
但是吴老爷既然已经开口,吴夫人再不满也不敢再开口。
如此,许兰依顺利的拿到了和离书,抬着自己的嫁妆,离开了吴家。
而就在她离开的第三天,吴家便出了大事。
吴家一家三口,全被毒死了。
而下毒的人,正是吴家少爷吴安那刚刚扶正的妻子陈氏。那陈氏毒杀了夫家人之后,也跟着自杀了。
死之前,她点了一把火,一夜之间把吴家的大宅烧得个干干净净。
这事一出,整个云水县都沸腾了。
还没等县里人消化这大事,便又听,吴家的前少夫人许氏去县衙把前夫家告了。
告得还是谋杀之罪!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许家父子出事不是意外,而是吴家人与山匪合谋布下的陷进。而之所以害死亲家,不过是眼红亲家的丰厚家产。
那许氏之所以能留下一条命,不过是吴家既想得财又想得名。
而那陈月儿之所以要毒杀夫家人,原来是那吴家嫌弃陈月儿的出身,想要去母留子。
而那吴安更狠,竟然等不及陈月儿自然产子,而是想要剖腹取子来报复她!
此等骇人听闻之事,让众人不寒而栗。
如此一来,便再没有人同情吴家的遭遇,反而人人都骂那吴家自作孽不可活。如此凶恶之家,早该灭了,如此也算是为人间除了一祸害。
至于那陈月儿,有人觉得其恶毒,有人觉得她可怜。
只是人死了,恶毒还是可怜不过是旁人的事了,与她何关?
陈月儿死的时候,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吴家人怕是如何也想不到,被他们看不起的乡下丫头,竟然会要了他们一家的命。
许氏和离,吴家为了面上好听,便扶她做了正室。
这一日,还特意开了家宴。
陈月儿之前是没有资格与吴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道吃饭的,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吴家人一同用餐,之前她沉浸在富贵荣华之中,从未细想过这些。
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太过愚蠢罢了。
她把药下在了饭菜里,装作一个好儿媳,好妻子,为吴家人布菜,看着他们施恩一般的把那些菜吃进肚子里。
“噗……有毒!”
吴老爷最先发作,吐出一口泛黑的血。
紧接着吴夫人吴安也跟着倒下,嘴里不停地吐着黑血,陈月儿端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陈氏,是你下得毒?!”吴夫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这么恶毒,解药,快给我们解药!“
陈月儿笑了笑道:“这是□□,哪里来的解药?“
吴安吐着血大骂她:“毒妇!我要杀了你!”他想朝陈月儿扑过去,但是身子一软,狼狈的倒在地上。
陈月儿笑了,她扶着自己的肚子,站在吴安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彼此彼此,你不是想剖腹取子吗?你放心,你儿子很快便会来陪你的。”
吴家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想要喊救命,却发现自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没多久,吴家人便在愤恨不甘中咽了气,她哈哈大笑,然后一口喝下了那毒药。她知道自己是活不长的,她这辈子都想攀高枝,她如愿了。
她倒在地上,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鲜血从口中不停的流出来。
虽然现在她要死了,但是到底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而且,还有吴家这富贵人家给她陪葬。
算来,她也不亏。
她摸着自己肚子,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跳动,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你的娘亲不是个好人,这辈子让你胎死腹中,下辈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莫要再投到她的肚子里了。
她望着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吴家勾结山匪,只是如今一家人都死了,便是想治罪也不行。但是无论怎样,还是要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因此,吴家留下的家产,便尽数补给了许兰依。
许兰依一个和离妇,一跃成为了云水县的大富婆。她一个孤女,又有如此家资,想打她主意的人便多了起来。
虽说和离妇名声不好听,但是架不住人有钱啊,想娶她的人也很多。只是还没等到那些人动作,那许氏竟直接立了女户!
非但如此,她还把许家镖局重新开了起来。
而这第一位客人,便是裴靖。
戚柒至今未有消息传回来,遇险的可能性很大。他若是要去救人,自然不能独自去,否则不说空手而归,怕是连自己也要赔上。
正好许氏镖局重新开起来,裴靖便下了第一单生意。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天亮便启程。
是夜。
裴靖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进入了可怕的梦靥——梦里,戚柒拼命超前跑,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她身后,缀着一串凶神恶煞的人。提起刀,便狠狠的朝她劈了过去!
“不要!”
裴靖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满头大汗。心跳极快,梦里的那个画面太过清晰,仿如近在咫尺。
裴靖面沉如水。
这是单纯的梦,还是……未来?
夜已深,他坐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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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戚柒这头。
与贺子贤启程上路之后,以防万一,戚柒换上了男装,为了掩盖这具身体与身俱来的媚态,她捯饬了好一会儿,紧紧的把自己胸前束缚了起来,又抹黑了肤色,贴上了小胡子。
如此看上去,虽然还是过于俊俏,但若不亲身接触,一般也看不出来是个女子了。
带了四个护卫,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朝云州府而去。
云州府地处江南,颇为富庶。
戚柒与贺子贤商量好,谨慎起见,两人要一路低调,先不去找大掌柜一行人,而是先在云州府熟悉熟悉,调查清楚才好行事。
他们也算是第一次远行,一行人紧赶慢赶,足足赶了半个月才到了云州府。
到了云州府之后,他们一行人先找了一个客栈休息。梳洗一番之后,戚柒才与贺子贤出了门。
比起龙阳府,云州府更加热闹。
此地的知府姓柳,四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在官场发力的时候。因着,那孙家便是靠着柳知府的关系,所以才如此横行霸道,因此,戚柒首先便想了解了解这柳知府。
柳知府上任不到两年,乃是京城人士,出身官宦世家柳家。这柳家在本朝也是响当当的,俗话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柳家乃是一流世家,家资丰厚,无论是前朝还是新朝,都出过高官。
在本朝更不得了了,这柳家更有从龙之功。
柳家的嫡长女更是入了后宫,如今乃是盛宠六宫的贵妃娘娘,膝下还育有皇长子。柳家因着从龙之功,家主也就是柳贵妃的父亲被赐予国公之位。
当今皇上乃开国皇帝,如今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当今雄才伟略,能从一介白身推翻前朝并登基为帝,足以说明这位的才智。
登基为帝之后,当今也是兢兢业业,大力改革,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日子,乃是百姓称颂的明君。
只是当今什么都好,唯有子嗣很是单薄。
如今膝下唯有两个皇子,大皇子便是柳贵妃所出,今年二十有二。而二皇子乃是皇后所出,是嫡子,但是自幼体弱多病。皇后是当今的原配妻子,乃是当今微末之际的妻子,家世一般,只是普通的商家之女。
然当今登基之后,却顾念情谊,不顾众人反对,硬是立了原配为后。而出身世家的柳家女,只做了贵妃。
只是皇后红颜薄命,诞下二皇子不久,便香消玉殒。当今怀念皇后,便没有再立后,而是空置后位。
二皇子虽说是嫡子,但是没有母亲护持,母族不显,又是体弱多病。如此看来,继承皇位的可能大抵是没有希望了。
而大皇子身强体壮,才华出众,虽不是嫡子,却占了长,自然比二皇子更有优势。
因此,如今的柳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算起来,柳知府与柳贵妃也是兄妹,只是柳知府乃是庶子。但仅凭出身柳家这一条,便能让柳知府的仕途顺畅不少了。
是以,才能坐上这云州府知府之位。
要知道云州府富庶,每年为朝廷上缴的税银不知有多少,乃是一个让人抢破头的肥缺。
而那孙家女虽只是知府的妾室,但能诞下柳知府的独子,母凭子贵,听说那孙氏还长得极其貌美,能得柳知府独宠便不足为奇了。
也是因此,孙家才如此张狂。
查到这些信息之后,戚柒心中的担忧便更甚了。
孙家有柳家做靠山,有钱有势,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若是硬与孙家相争,怕是以卵击石。
但是让戚柒就这样把图纸拱手相送,却也让她不甘。
这些暂时不用急着做决定,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贺老爷。至于之后的打算,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只是戚柒等人在云州府暗中查了好几天,依旧没有找到有关贺老爷的蛛丝马迹。按照二掌柜的口供,孙家应该没有抓到贺老爷。
那贺老爷在哪儿呢?
戚柒还算沉得住气,但是贺子贤却是待不下去了。
一日找不到父亲,他心中的不安便一日高过一日。戚柒担心他再压抑下去会冲动行事,正好这日云州府办灯会,热闹得很,戚柒便索性拉着他出去散散心。
可没想到,这一散却散出了大事。
说来也是应有这一劫吧。
贺子贤虽是个书生,但心地善良还带着些侠义,之前与戚柒结识便是因为他路见不平。
这一次,也是如此。
新朝到底是初立不久,哪怕休养生息的许久,但因为前朝的混乱,百姓的生活算不得太好。哪怕是在富庶的云州府,穷苦的人也多得很。
戚柒与贺子贤带着两个护卫出了门,刚到灯会,便碰上了一出卖身葬父。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容貌清秀,披麻戴孝,眉目间尽是悲苦幽怨。
她的面前放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旁边还写着四个大字——
卖身葬父。
说实话,在现代见惯了各种行骗手段,戚柒见到这一幕时,首先不是对这女子的同情可怜,而是怀疑是真是假。
围观的人不少,也有人出价二十两要买下这女子。
但这女子都拒了。
二十两银钱不少了,一般买个小丫头,五两银子便够了。那出价之人见这女子拒绝,有些恼羞成怒道:“你这个丫头不识好歹,大爷愿意出钱买下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你看不上二十两?“
说话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华贵,长得也还行,就是目光虚浮,眼下发青,一看便是沉溺风月之人。
他买下这女子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女子自称小莲,长得虽不是十分美丽,却有几分清新脱俗,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小莲咬着唇回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但小莲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丫鬟。”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便嘲笑道:“通房丫鬟不是丫鬟吗?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便对身边的小厮示意道:“给她五十两,带走!”
“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小莲被两个小厮抓住手臂提起来,忙哭喊着挣扎,“我不卖,我不卖,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了……”
那公子哥笑着用折扇抬起小莲的下巴,笑道:“你不卖也得卖,本公子看上你了!放心,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好好体会体会做女人的快乐。”
说罢,便猖狂的笑了起来。
那小莲脸色发白,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突然猛地朝那公子哥扑了过去,对准他的脖子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好痛!你个贱人,放开!”
小莲死死扑到他身上,用了狠劲儿咬住他的脖子,毫不松口。
她的突然爆发,让众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都未动。还是听到那公子哥的惨叫,他身后跟着的下人才反应过来,忙扑上去,要把小莲扯开。
小莲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便报了死志。
反正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若是临死之前能拖着这个祸害一起下地狱,也值了。
但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眼看着扯不掉她,那些人眼神一狠,竟是抽出锋利的刀来,要砍向小莲。
眼看着刀要落在小莲身上,要了她的命。
戚柒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身边传来一声大吼:“住手!”
下一刻,贺子贤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两个护卫见自家少爷冲了过去,自然不甘落后,也跟着冲上去。
贺子贤扑向了那个挥刀的人,撞的人摔倒在地,便转身就拉住小莲说:“姑娘,快跑!”
边说,边对戚柒招了招手。
他倒也不是全无脑子,知道那公子哥不好惹,撞了人之后,便拉着小莲跑。
戚柒忍不住扶额,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跑了。
那公子哥终于反应了过来,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怒喝道:“给我追,把人给本公子抓回来!我要亲自弄死她!”
敢伤他,还敢在他的面前救人?!
戚柒几人跑得快,灯会人又多,没一会儿倒是把那些人甩开了。几人转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戚柒喘着气道:“贺公子,你太冲动了!”就算要救人,也先吱个声吧。弄得他们也措手不及,差点就被人抓住了。
贺子贤也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刚才就是看那些人真的要杀人,便一时没忍住。”
说着,他又满脸的怒意,“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竟敢当街行凶,强抢民女,简直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他转过头,望向小莲,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小莲刚才是拼着一腔狠劲儿咬着那公子哥,后来又拼了命的跑路,此时,瘫在地上喘着气,半晌才摇摇头道:“多谢公子相救,只是……”
她白着脸道:“公子还是快点离开云州府吧,那人不会放过我们的。”说着,她一脸绝望,并无逃出生天的庆幸。
戚柒突然想到,当时那公子哥抢人的时候,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出手,这有些不对。如今看来,不是围观的人冷漠,倒是都在惧怕那公子哥。
戚柒问道:“小莲姑娘知道那公子是谁?”
小莲麻木的道:“那纨绔少爷便是知府家的公子柳文辉,柳家在云州府一手遮天,几位公子,都是小莲连累了你们。你们快逃吧,那柳文辉心狠手辣心胸狭隘,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说他是知府家的少爷?!”戚柒立时一惊,“不好,我们应该暴露了。”
贺子贤微微一愣道:“不会吧,就算是知府家的少爷,应该也没那么快查到我们的。”
戚柒摇头道:“你刚才没有注意到,围观的人对柳文辉都甚是恐惧。这足以说明,柳家怕是已经掌控了云州府。那柳文辉看上去是睚眦必报,若是真心想查,怕是很快便能查清楚。”
她如此一说,贺子贤心里便有些慌了,“我……那我是闯祸了?”
小莲也一脸歉意道:“是我连累了几位公子。”她咬着牙,道,“我去找那柳文辉吧,引开他们。”
“这不行!”贺子贤一听便摇头,“那柳文辉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若是落在他手上,怕是……”
余下的话没说,但是众人心知肚明。
听说那柳文辉极好女色,后院不知住了多少美人,但他也极其喜新厌旧,若是玩腻了,扔出去还好,更狠的是,他还把人扔进了青楼。
一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小莲浑身便是一抖。
但是她强迫自己压下恐惧道:“这事儿是我惹的,谢谢公子相救,小莲无以为报。如今我孑然一身,父亲的尸首也失去了,倒不如回去与父亲作伴,全了孝义。”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戚柒伸手拦住她,摇头道:“小莲姑娘不必如此,救你是我们自愿的,并不怪你。你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还白白害了自己。想必,你父亲也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她顿了一下道:“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样,我们抓紧时间回客栈把东西收拾好,马上走!”
戚柒如今已经不奢望能在南方做生意了,能把贺老爷找到,然后保全他们自己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很有黑暗事,更别说是在这人命不值钱的古代了。
她的镇静安抚了几人。
小莲无家可去,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客栈。随即,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只是让戚柒未想到的是,那柳家的人竟来得这般快。
她才刚打包好东西,便见到柳文辉带着一群人进了客栈。
戚柒顿时一惊,无奈之下,又只得先与贺子贤等人回房。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四个护卫,自然不是柳家的对手。
眼见着客栈被包围了起来,几乎是把他们逼进了死路。
那几个护卫便咬牙道:“公子,我们去和他们拼了,你们趁机逃吧。”说着,提刀便要出去。
贺子贤立刻拦住人,摇头道:“如今出去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无用。”
他沉默片刻,道:“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我出去。戚兄,是我连累你了。若是你们能逃出去,找到了我父亲,就帮我说一句孩儿不孝,父亲的养育之恩来生再报吧。”
小莲跟着道:“贺公子,我与您一起。”
戚柒抿着唇,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信自己这条命竟然就要交代在这里。沉思片刻,她眼珠子一转,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有个法子,或能试一下。”
他们刚到云州府不久,云州府应并无熟悉他们的人,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易容一番,说不得便能逃过一劫。
戚柒当即立断,让几个护卫分成两队,分开行事,先去引开那些人。
“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引开那些人后,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三日后在城外的城隍庙汇合。若是我们没来,那你们就先回云水县,把事情告诉裴靖。”
戚柒对几个护卫道。
至于裴靖知道之后会不会来救她,她……并不确定。
处理好之后,她便快速地为自己、贺子贤和小莲化妆。小莲也换成了男装,涂黑了肤色,穿着朴素,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贺子贤也是如此,两人假扮成一对兄弟。
“那你呢?”贺子贤问她,眉头紧皱,“戚兄,你不与我们一起吗?”
戚柒摇头道:“我们分开最好,柳家人既然能查到客栈,便已经知道了我们有多少人。分开逃跑,还能多一线生机。”
“可是戚兄你……”
他想说你一个女子,他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你也知道我力气大,而且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若是一个人反倒是更易行事。”戚柒明白他的意思。
贺子贤抿紧了唇,心里越发的内疚了。
是他太过鲁莽,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正说着,门外传来砰砰的脚步声,戚柒心里一凛,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她便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好在这只是二楼,不怎么高,否则戚柒还真不敢翻窗。
她落在客栈后院,躲在隐蔽处观察了一会儿,这家客栈规模挺大,后院工作的人也蛮多。正这时,一辆送菜的牛车从后门进来。
戚柒眼珠子一转,便悄悄跟了上去。
而贺子贤这头,待戚柒一走,他便带着小莲也出了房门。出门不久,便与柳文辉的人撞上了。
好在,两人现在看上去不起眼得很,而且身上还脏兮兮的,柳家的人只瞥了二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两人顺利出了客栈。
贺子贤与小莲齐齐呼出一口气,希望戚姑娘能顺利逃脱吧。
小莲问道:“贺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贺子贤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大掌柜。若柳家与孙家知道了他们来云州府的事情,怕是大掌柜等人也会有危险。
而且,小莲姑娘也应该有个落脚之地。
大掌柜在信里说过,他们在城里租了一个小院子。
他在信里提过位置所在,贺子贤没继续停留,带着小莲便去找大掌柜了。
那院子位置比较隐蔽,贺子贤到时,门口有两人守着,见到他便问:“你是谁?”
贺子贤把脸擦干净道:“现在认出我是谁了吧?”
“少爷?!”两人看清他的脸,微微一惊,“您什么时候到的云州府?”两人对看一眼,突然小声道:“少爷,您快跑吧。”
“跑什么,大掌柜呢?”贺子贤疑惑。
正这时,门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大掌柜。
见到贺子贤,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忙笑道:“少爷竟来云州府了,您来了便好了!”
“如此,我便可以交差了。”
贺子贤眉头微皱,正觉不对,便见大掌柜突然脸色一正,对守门的护卫道:“把他们抓起来!”
贺子贤顿时一惊,吼道:“大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大掌柜微微一笑道:“少爷果然是读书读傻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想做什么吗?”
“你想背主?!”贺子贤猛地瞪大眼。
大掌柜阴冷的一笑。
再说戚柒这边,她躲进送菜的车里总算是逃了出去。
谨慎起见,她不敢在城里停留,而是买了一些吃食,便直接要朝城外的城隍庙去。
在城隍庙遇到了之前的四个护卫,只是却没见到贺子贤与小莲。
戚柒皱眉,想了想道:“这样,贺一与贺二先回云水县,贺三贺四与我留在这儿。先在城隍庙等三天,若是三日后,贺公子还没来,就去找他。”
贺大和贺二点头,便启程回云水县了。
在城隍庙待了两天,都没有等到贺子贤,戚柒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日,她实在等不下去,便先让贺三和贺四悄悄去城里打听消息。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走,一行人便朝城隍庙来了。
戚柒远远望着来势汹汹的那一群人,眼尖的发现那些人身上穿着印有孙字的衣服,心中一跳,转身便逃。
那些人自然看见了她,忙大吼道:“就是她,抓住她!”
果然是来抓她的!
戚柒咬牙,用最快的速度朝前跑。但是她虽然力气大,但这速度却快不起来,腿又短,哪里比得上那些男人的速度。
不但如此,那些人竟然直接朝她射箭。
“不准弄死了,射她的腿!”带头的人冷声道。
咻——
戚柒不妨,左腿被一支箭射中,她闷哼一声,痛得咬牙,却不敢停下来。现在还只是伤了腿,若是被抓住,怕是连命也保不住!
她必须逃。
戚柒留了个心眼,专门朝大路跑,虽说希望渺茫,但说不定晕运气好能碰上好人呢?
血顺着她的脚往下流,染红了她的衣衫。
失血过多,让戚柒的力气消失的很快。
眼看着要被那些人追上了,绝望之际,戚柒却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她眼中一亮,拼着最后的力气朝前面跑。
很快,便见到一队身着劲装带刀的男人策马而来。
她眼前有些花,猛地朝带头的人扑去,大喊道:“侠士救命啊!”
“吁——”
她一声惊叫没闲惊到人,倒是先惊了马。又因她扑得太用力,眼看着还没被人抓住杀死,便要先死于马蹄之下了。
千钧一发之际,戚柒只觉得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回神时,已经脱了险。
戚柒情不自禁地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心有余悸的喘着大气。正惊魂未定之时,耳畔传来说话声:“小兄弟,你没事吧?”
声音低沉微哑,像是一只小刷子在她的耳尖扫了扫,痒痒的。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拍。
戚柒这下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她看过去,最先入眼的是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指节分明、劲如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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