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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从滑索走吗?”于念冰轻轻拉了一下宋时月的衣袖问道。
宋时月转头看了于念冰一眼,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也不是……”
不是么?
宋时月脸上那有些勉为其难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说的。
于念冰望了一眼那延伸进下头林子里的铁索,想了想又问:“你怕高吗?”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 再一问, 旁边正吐槽着三个选择其实等于没有选择的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
“宋时月你怕高吗?那怎么办?”宁初阳有些惊讶地看向宋时月。
庄嘉川盘算了一下:“那走滑索是有些勉强。那剩下的两个选择里,我个人觉得还是跟导演组一起坐吊车比较实际点。”
“不……我不怕高。”宋时月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其他人继续开口宽慰与建议之前摇头答道。
不是怕高啊。
众人神色皆是一松。
除了于念冰。
便是现在开始参与讨论滑索线路上会出现哪些福利的宋时月的确没了之前那踌躇的模样,于念冰依旧觉得她还是在犹豫的。
但是刚才说不怕高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所以……是在犹豫什么呢?
可惜就是于念冰绞尽脑汁从生理想到了心理, 也无法猜出宋时月现在的真实顾忌。
是的, 谁会想到宋时月不想走滑索路线,只是因为她不想把背包交给节目组带到营地去呢。
像于念冰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日子过得也算优渥的人,就算再多给几天的时间, 怕是他们也没法猜到吧。
自从羊队说出上滑索时背包交给节目组用吊车索道带去营地,宋时月就已经把这个选择推到了最后头。
背包里是肉干, 是牛油, 是在这荒野生存立足之本的食物。
便是再三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直播节目,节目组也不至于坏到故意搞丢嘉宾的食物, 宋时月依旧无法毫无芥蒂地交出背包, 当然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为暂时摆脱负重而开心。
对于一个七年间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明天的食物奋斗挣扎的人来说,便是到了这正常的世界, 现在能把得到的食物分给团队里的人已经不容易了。至于把自己的食物交给其他人,还是节目组那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人,对宋时月来说,就真是很考验了。
至于大家现在正讨论着的滑索这条线路可能出现的福利,宋时月其实并不大期待。
从中午的时候, 羊队总共就抓到两只蛙,还只吃了一只,另一只烤干留着了,就能猜到这滑索线路上的福利,估计和食物没什么关系。
如此一排除,那福利估计也就是关于晚上睡觉的舒服程度。
于宋时月而言,是住木屋还是住窝棚,其实都是可以接受的,并不值得付出暂时交出食物的代价。
宋时月一点都不想选滑索线路。
如宁初阳所说,游乐星的飞行滑索也是要交出大背包的。在森林里用滑索穿行,身上的东西多,的确容易滑到挂到,产生安全隐患。就算宋时月力气大,在半空的滑索中,也是受到限制没有办法的。
以宋时月现在的体力和脚程来说,她更愿意选择从现在开始直接用走的到营地。如果就宋时月一个人走,说不定比他们这些从五十个平台上周折来回的,还要早到营地。
可惜,节目组肯定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山上山下地跑来跑去的。
羊队很大可能是走滑索线路,那么很可能节目组会派出保镖中的一人或是王大明来跟直接步行的这条线路。
那样的话,宋时月就没法毫无顾忌地全速行走,势必要很晚才到营地。加上无所不在的摄像机,这就已经不是个好选择了。
所以现在宋时月更倾向的是跟节目组的吊车索道走。虽然她也不擅长盖房子造窝棚,但是睡觉么,随便睡睡就行,地上躺躺怎么睡不能睡呢。
人经历和想法的不同,会让他在面对选择和取舍时,作出不同的倾向和决定。
宋时月自知自己心中的疙瘩,在这个和平的世界,看起来会很可笑。
这是直播的节目,节目组怎么会搞丢嘉宾的行李呢?
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节目组为了某些节目效果,把行李“不小心”搞丢了,又怎么会全无补偿的措施呢?
无论是一个新的资源点,还是再进行一些任务后可以得到的奖励,都能将前头的“不小心”补偿回来。
这只是个节目,只是个节目而已……
但是……
宋时月听着其他人的交谈,不自觉地紧了紧背包带。
然而身上动起来的,却不只是背包带。
于念冰思考了很久,终于出手,拉着宋时月的袖子,将她带离了其他人,一路拉着她到了亭子下面。
“怎么了?”宋时月知道于念冰这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禁配合着放轻了声音。
“我觉得你不想走滑索这条线,要不我们跟着节目组坐吊车下去吧。”于念冰这话平铺直叙,并没有是在提问的样子。
其实这也是于念冰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虽然原因不明,但是宋时月对滑索这条线的抵触却是很分明的。而剩下的两条路,于念冰自认没有连续爬山走到下半夜不睡觉第二天接着爬的能耐。那么也就只剩跟着节目组了,大不了……晚上席地而眠。
结果,于念冰自我心理建设完,刚开口就被宋时月全盘推倒了。
“我们?”宋时月有些惊讶。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是把于念冰重重地砸了一下。
宋时月没有否认不想走滑索这件事,却因为“我们”这两个字十分吃惊的样子。
这代表什么还用说吗?
“所以,你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不走滑索?”于念冰钝钝地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巨大的尴尬中维持着表情,维持着从唇齿间一个个被舌尖顶出的字节声音不产生太大的起伏。
或者,不只是尴尬……
只是于念冰现在没有更多的心力去分辨。
宋时月也真没有看出于念冰的不妥,甚至没有觉察到于念冰稍稍退后的一步代表着什么。
“那倒不是,我也是要走滑索的。”宋时月摇了摇头,如此说着。
纵然听到羊队说到背包要给节目组带下去,就想立刻放弃这个选择。纵然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对比了好几下另外两个选择的可行性。纵然心中总是有犹豫有不甘。
但是……
现在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了。
宋时月看向面前一路上山来,到现在都还额角微汗,似乎轻喘着气息不匀的于念冰,眼中的犹豫与不甘,慢慢地被浅浅的温柔取代。
这荒野之地,似乎除了第一天的那条眼镜王,一直很安全,很平静。
可谁又知道这安全和平静,能持续多久呢……
既然说了要在近处好好看着,那当然是要一起走的。
就于念冰这小身板,别说一夜没的睡了,怕是再多走几个小时都不行。
宋时月空有一身力气,却没什么在野外搭房子造窝棚的经验。毕竟末世时,实在遇到不得不露宿野外的情况,一队人弄个篝火也就糊弄一夜了,哪儿来的为了睡一觉弄个精致窝棚的精力。
让于念冰陪自己露天睡在都没晒干的草堆上,宋时月别说不忍心了,简直想象都没法想象。
又不能让于念冰一个人走滑索,宋时月自是也只剩了唯一的选择。
决定,早已做下。
所有的纠结,都源于宋时月对世界上大部分人的不信任,以及对食物异常的重视。
但是,纠结是纠结,决定,却早就已经是决定了。
倒是于念冰的观察力,真是超乎宋时月的想象,那个“我们”也的确让宋时月心中莫名地触动了一下。
可惜,宋时月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宛若疑问的重复,在于念冰的心里,惊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只是不待两人说更多,上头亭子那边却是传来了宁初阳催她们快过去的声音。
于念冰缓慢地,深深地看了宋时月一眼,而后转身往亭子上去了。
若说之前宋时月还没看出什么异样,那这一眼就真是有些明显的不寻常了。
可是……为什么?
总不至于是于念冰更喜欢其他两个选择吧?
宋时月有些迷茫地搓了搓脸,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亭子上,宁初阳游鱼一般挤到了宋时月身边,胳膊肘怼了她一下:“你和于老师下去说啥了?我们四个都决定了走滑索,你们不会选了其他的吧?”
“没有,我们也选了滑索。”宋时月如此说着,手上却不自觉地又紧了紧背包带。
然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宋时月下意识地看向于念冰的方向,恰看到她偏过头去看别处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刚才越说越觉得其他两个选择是真的坑。说不定是节目组怕有人不愿意上滑索,故意弄出了两个更惨烈的选项,来让我们矮子里拔将军的。”宁初阳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都是套路啊套路。”
就在宁初阳感叹时,羊队也重新走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呢,就大声说道:“好了,几分钟过去了。不要耽误更多时间了,大家应该都有决定了吧?”
“我们都选滑索这条路,赶紧开始吧。”宁初阳想想当初二十五个平台走了那么久,再看看现在已经有些晚了的天色,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羊队环顾了一下面前的六人,却是再次开口确定道:“大家都走滑索,确定了?没有人有不同意见了吗?”
庄嘉川等人也觉得时间紧迫,自是纷纷点头。
这也是羊队意料中的事情。
只是正待羊队准备进入下一个流程,却响起了一道让人意外的女声。
“我选跟着节目组的吊车索道一起下去。”于念冰的声音平稳到有些冷淡。
于念冰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是立时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于老师?”庄嘉川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妥,只是呐呐喊了一声出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吧……好像于念冰也的确一直没明确表态来着。
但是她自己……搭得出个窝棚么……
庄嘉川的眼中带了些担忧,却又觉得这些利弊早就言明,自己此时似乎也没有再次重申的立场。
向来脑筋转得最快的宁初阳,却是一下子将于念冰这会儿的反常与刚才于念冰宋时月两人单独出去说话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如果,如果之前路上自己看到的,猜到的是真的……那这就是人小两口内部的矛盾,哪有他们这些外头的人插嘴的份啊。
无论是向来以老大哥身份四处照顾调和的庄嘉川,还是同为女性向来机灵多话的宁初阳,都没再出声,牧星洲和关勇毅自是也不知这个情况该说什么好,一时场中竟是静了下来。
羊队亦是好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可是个好机会。
甭管于念冰是怎么想的。是深思熟虑了,还是脑子一抽了。总归晚上有乐子可看了。
“行,那就于念冰跟节目组的队伍走,你现在可以先过去了。我们这边的,也要准备出发了。”羊队反应过来了,就赶紧地开口催促,像是担心拖久了于念冰会想明白过来似的。
于念冰也不多话,羊队这么说了,她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开两步,手腕却是被人握住了。
“你……”宋时月现在脑子还有点乱,她可能是在场所有人里脑子最乱的一个了。
明明之前于念冰拉她出去单独说话的时候,还有为了她而选节目组那条线的意思。结果她说上滑索了,于念冰反倒还要选节目组了。
究竟是于念冰本来想选节目组才选的,还是……
宋时月想不明白,开口就有些慢,还好身手还是有的,一下就拉住了于念冰。
结果脑子还在怎么问的宋时月,没分什么心思在手上,竟是下一秒就被于念冰挣脱了开。
于念冰的动作不大,只是用力抽了一下,就把手腕抽了出来。
这样简单地一下子没了牵扯,两个人又有些意外。
于念冰似乎也没料到就这么挣脱了,好生愣了一下,才准备继续往外走。
当然,又被捉住了。
这回再挣,就挣不脱了。
偏生于念冰生气归生气,多少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太大幅度地挣扎,不然看起来就真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了。
于念冰不想这样。
即便她真的很生气了,她也不想让看直播的观众感觉到她的生气,不想给宋时月引一大波新黑。然后她就发现,都这么生气了,她居然还在考虑宋时月黑粉的问题,简直是更生气了!当然,后面那些附加的,是生的自己的气。
力气大,也有真的很讨厌的时候……
于念冰垂眸看着环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如此想着。
“于老师真的要去跟节目组的吊车索道吗?”宋时月觉得自己有很多问题需要问,但是……总觉得现在能问出口的,也只有这个。
给观众看到的,应该是选择不同而分开,不能像是自己对宋时月有意见才分开……于念冰一边气自己这会儿还在在意宋时月的形象,一边努力调整情绪,甚至还露了点笑,才开口回道:“对。”
于念冰临时调动的演技不错,在场没人看出她是假笑。
只有宋时月,握着的于念冰的手腕,每一寸肌肤都绷紧着,像是强自按捺的猎物,机警着只等自己一个疏忽就会逃出几个山头的那种抗拒。
哪里有这般和煦笑着答话的样子。
可是……
为什么?
宋时月觉得比起保卫现有的食材,她更需要的是赶紧在这山里找找有没有山核桃……真心想得脑壳痛。
“那我也跟节目组。”宋时月看着于念冰不像能好好交流的,她也想不明白,只能暂时不想了。
总归先两个人在一起就行,至于这个选择后续的麻烦,到后面总有解决的办法……的吧?
所以说直播节目就是麻烦。
宋时月这会儿也感觉到了明显的束缚。
如果不是直播,如果没这么多人看着,现在就能好好问问,好好说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沟通的呢,就是生气也要有个理由嘛。
是的,生气。
如果到现在宋时月还没看出于念冰在生气,而且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在生自己的气,那她大概就真是个盲人了。
只是生气时的选择,却是要承担后果的。
宋时月现在很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时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说出那句“那我也跟节目组”后,捉着的那只绷得紧紧的手腕,似乎松了些许。
很快,宋时月觉得,什么放松,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于念冰又开口了。
“那我选走路去营地。”于念冰的声音依旧平平,只是这平平之下的情绪是何,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在场人自是又一惊。
哦,之前谁说过一句来着,脑子没坏都不会选走着去……
羊队这回反应的速度要快很多,几乎在于念冰的声音刚落,就及时接上了话:“怎么回事,过家家吗?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现在是不是确定,确定就不要改了啊,我叫赵大过来带你。”
宋时月现在脑子的问号已经快堆不下了。
当然,问号都快溢出来的,并不只是宋时月一个。
星网上的观众亦是迷糊得很。
“于念冰今天怎么了?正常人都选滑索啊,为什么她会选另外两个?”
“跟节目组还可以理解,大不了晚上睡得简陋点,步行一整夜是怎么回事,于念冰可没有宋时月的体力吧?”
“就是我宋姐估计也不敢说能走到后半夜,第二天接着爬山吧。”
“既然有三个选择,那就是让人选的啊,于念冰为什么不能选另外两个?自己的路自己决定,很好啊。”
“作为一个陈年老冰桶,请允许我猜测一句,小冰块是不是生气了?”
“虽然不是小冰桶,但是我也想说,我也觉得于念冰是在生气。”
“觉得生气+1,可是我回头去看了一眼回放,完全找不到生气的点在哪……”
“找不到+10000,不过我觉得……于念冰在生宋时月的气。”
“生气了吗?我觉得只是选择不同而已,为什么说生气了?”
“这题我会答,作为一个专业cp党,当其中一人大声说出‘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八成就是生气了。”
“对对对,这叫什么,哦,就是吃糖吃着吃着,糖突然变酸了的感觉。”
“我也觉得,一下子酸了,但是……为啥子?”
“咳咳,我来说两句啊。我觉得呢,问题应该在她们单独说话的时候,于念冰说‘我们跟着节目组坐吊车下去吧’,宋时月开口接了个反问的‘我们’,那么后来于念冰问了一句宋时月是不是想一个人,你们连起来看看——来自一个扶眼镜的小月饼”
“???”
“!!!”
“所以……我们家小冰块,这么脆软的吗?”
“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我大概能理解了。可是……难道……她们真的在恋爱中吗?”
“这是我第一次可能近距离地吃到了真糖,但是我怎么这么慌……”
“仔细想想,前面的扶眼镜说得挺有道理,应该就是那时候生气了!”
“这么细微的改变,都能看出来吗?佩服佩服!前面的扶眼镜是星际语言专家还是心理学家!接受我的膜拜!”
“今天的糖真的又酸又甜,但是突然好心疼,难道因为我是一个从小冰桶转化而成的小月饼吗?遗留的记忆让我好心疼这么敏感的小冰块啊!”
“前面的扶眼镜好棒!我开始能跟上现在的实时剧情了!”
“谢谢大家的厚爱,其实我不是语言学家,也不是心理学家,我只是一个码字的,写口是心非小傲娇的那种,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哈哈哈!——来自一个脸红着扶眼镜的小月饼”
“???”
“……”
可惜人才都在星网上,没有星网客户端的宋时月,只能靠本能走下去。
虽然不知道于念冰是怎么了,但是宋时月怎么也不可能让于念冰一个人跟着赵大在林子里走一整夜。
瞅瞅羊队那迫不及待,幸灾乐祸到快掩不住的样子,这条路肯定是最难走最辛苦最折磨人的。
宋时月想劝。
然而于念冰面上那一派看穿尘世一样的淡然,让她劝不出口。
宋时月突然有点儿能明白星网上对于念冰的传闻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样子,就算不言不语眼神都不多给一个,也已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啊。
于念冰乱出牌在前,羊队话赶话在后,宋时月来不及为自己突然得到了与普罗大众同样的待遇而感叹,就不得不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我也选走路过去。”宋时月的话,笃定又无奈,还带着了点儿纵容。
“宋老师不用我选什么,你就选什么。我们虽然是一组的,但是这个环节应该不需要组队进行。”于念冰的面上,漾出淡淡的笑,又转头看向羊队问道,“羊队我说的对吗?”
讲真,于念冰不笑的时候,是一种冷淡的带着点禁欲的美。等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就算只是很淡的笑,也让人有一种破冰消寒,春意带暖的惊艳。
羊队从没得过这样的好脸,就是上次于念冰骗刚吃完虫子的他去旁边说话时,也没得着过于念冰这般好言好语好颜色的对待。
当然,羊队也不会知道,这只是演技而已。
“对,对。”羊队情不自禁地连答了两声,竟是一时生出了些怜惜,又开口道,“不过,走过去真的很辛苦,走得快也要到后半夜才能到营地,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羊队此言一出,瞬时众人瞩目。
不过大家最多腹诽几句羊队怎么突然改了脾性,却是想不到这只不过是因为于念冰稍缓了面色,便让羊队消了看好戏的心,反生出了怜惜。
于念冰却并不在意羊队的相劝,只看向宋时月,又笑:“你看,不用组队的。”
笑什么笑呢,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也并不想笑的样子。
于念冰这般反常得厉害,宋时月又哪里放心让她跟着根本不熟悉,看着也并不十分专业负责的赵大走上一晚的夜路。更何况,宋时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于念冰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管组队不组队,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这里毕竟是荒野,你得离我近点,最好在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那你不离我近点,我也就只能离你近点了。”宋时月压低着声音说着,脸上的笑却是真心得很。
于念冰将目光,从被握着的手腕向上看去,只见宋时月笑着的样子,颇有些长辈看淘气小孩的无奈和纵容。
谁是小孩,谁要纵容!于念冰有些恼,更多的却是羞。
只是这心情一上来,之前梗在心间那个“我们”,倒是一时散了不少。
也实在是因为……宋时月的这话,说的真的是,有些太软乎了……
当初宋时月说让于念冰跟着她,离她近点才安全这种话,是在刚打死一条有毒的眼镜王蛇,于念冰受到了大惊吓时说的。这话放在当时的语境,听着倒是挺正常的安抚。
只是……现在这般说来……
就有些莫名的……
更何况,宋时月还自说自话地在后面加了一段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意思。
于念冰生了这么久的气,多少也能想到宋时月之前对“我们”的疑问,也许并不全然是自己想的,想与自己分开的意思。而自己一直以两人作为设想的想法,只是自己的想法,纵然宋时月不认可,自己也不该那么气恼……
其实刚才宋时月说要跟着一起去节目组的吊车时,于念冰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现在又说要跟着一起走路,还说了这样的话……
宋时月只觉着手中环住的那截手腕,总算不是紧绷绷硬邦邦的了。
这算是,没事了吗?
宋时月如此想着,旁边的于念冰一出声,这颗刚松下来些的心,却是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我选滑索,宋老师你也是吧。”于念冰笑道。
所以刚才都是怎么回事?
宋时月有些哭笑不得,却是赶紧地点了头,就怕于念冰再改主意。
于念冰当然不会再改。
她之前是生气宋时月心里没有“我们”,那你想分开那就分开咯,谁还不能自己走呢?
现在么……
宋时月都这般说了许多,于念冰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继续选让两人难过的路线。
至于宋时月是否是真心满意滑索路线,于念冰表示,哼,不生气也就算了,谁还继续惦记她似的。
可怜了宋时月全然不知,自己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在于念冰的心里,已经是几千里的来回,差点就被丢到天边,再难回来。
许是刚才于念冰虚假的态度让羊队惊艳非常,于念冰的选择改了又改,羊队居然也没再生气说什么酸话。
这个看脸的世界,总是这么真实。
庄嘉川几人,也是为于念冰和宋时月的选择捏了一把汗,还好,最后大家又在一起了。
倒是宁初阳,许是之前误吃了一大口瓜,潜意识里记住了那熟悉的味道。这在所有人眼中看来不过片刻的选择更改,像是于念冰对三条路线有所犹豫的情况,在宁初阳的眼中,那就绝对是那两个人闹小矛盾了。
此时,宁初阳不禁在心中给宋时月点了个赞。
毕竟三言两语就哄好了于念冰,这宋时月看起来要比宁初阳想象的强很多啊。
在只有合作炒作,没有恋爱经验的宁初阳眼中,现在的大团圆结局,当然是宋时月的厉害。
只是,感情的事情,又哪里是哪一方的厉害呢。
无非是,先动心的人,忍不住要作一下,却又轻易地被对方传过来的一丝温暖给哄好了罢了。
奈何,这件事,宁初阳不知,宋时月不知,怕是连于念冰自己,也并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稍耽误了几分钟时间后,大家的选择还是统一了起来,就像羊队最初料想的那样。
羊队也不拖延,在有了最终的决定后,便走去了亭子中间,也不知道是摸到了地面上哪里的机关,地上的木板竟是自动凸起掀开了一大块,露出了下面的一个箱子。
“安全起见,一会儿你们的背包都留给节目组那边,跟着吊车索道走。你们把水壶拿出来,便携式如厕套装也可以带几个。然后把要带的东西,放在这个小腰包里。”羊队说着,从下面的箱子里掏出了几个腰包,分给了他们。
腰包自是比不得几人的大背包容量,但是放下一个水壶和几个压缩式的便携式如厕套装,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羊队分完腰包,就开始从箱子里继续往外掏使用滑索需要的装备。
宋时月试着把水壶和两个便携式如厕套装放进腰包,惊喜地发现东西放进去之后,居然还有富余的空间,忍不住地就从背包里把肉干的密封袋拿了出来。
计算着腰包里还能余下的空间,宋时月把一小把肉干转移到了一个新的密封袋里。
于念冰把东西装进腰包,转头就看到了宋时月的动作。
“要带这些吗?”于念冰走过去,看着宋时月努力地把肉干往腰包里剩下的空间里挤,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宋时月坚定地点了点头。
手上的密封袋里,肉干好像稍微多了一点,宋时月连续努力了两次,都没能把它塞进腰包里。
于念冰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又道:“要不拿出来两块?拿出来两块应该就能塞进去了。”
拿出来两块吗?
宋时月看了看手中本就不多的一把肉干,再次坚定了摇了摇头。
没看着也就忍了,都看着了,恨不能都带上。
现在只拿出来一小把,宋时月实在……舍不得。
于是,于念冰就看着宋时月隔着密封袋,徒手一掰,把两片稍大点的肉干一下掰成了两截,然后叠吧叠吧,总算是塞进了腰包里。
所以……什么时候才可以对自己的力气,稍微有点估计呢?
于念冰心中默默叹息,却是不自觉地注意到宋时月对于带肉干的坚持。
“需要我也带一点吗?”于念冰其实不大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大概……是刚才宋时月往腰包里塞肉干的那双眼,实在有些亮吧。
明亮的,带着期待的,美好得让人想要多看一会儿。
于念冰如此投其所好地说了,然后就见宋时月一脸惊喜地看了过来。
所以……
之前不愿意从铁索这边走,难道是因为……
于念冰赶紧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宋时月是爱吃,但也不至于把食物交给别人保管一会儿都受不住,宁可多吃些别的方面的苦也要维持与食物的团聚吧。
“要不你带这包吧。”宋时月看着于念冰的眼睛亮亮的。
“什么?”于念冰有些不懂。
“这样,我就能带上那盒牛油了。”宋时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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