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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很冷, 路无坷在电话头让沈屹西上楼。
沈屹西问她:“你确定?”
路无坷捏着手机的手指头被冻得通红,她说:“你上来我就给你开门。”
沈屹西说:“路无坷,听过一词儿没?”
“什么?”
“羊入虎口。”
楼下的水泥地路面泛着潮, 沈屹西垂在身侧的食指敲了敲烟灰, 又捏着烟塞回嘴里抽了一口。
烟草随着他猛吸一口烧得更红。
路无坷盯着那点红,跟他说:“沈屹西,你不也一样。”
沈屹西夹着烟的手一顿, 笑:“口气不小啊路无坷。”
路无坷趴在阳台上看他。
沈屹西烟蒂扔楼下人家搁墙边的铁皮垃圾桶里:“行了, 回屋去。”
他刚说完她还真就撂下电话进屋了,跟一点儿也在意他上不上楼似的。
听着手机那头挂断的忙音, 沈屹西挑起眼皮看了她家空无一人的阳台一眼,笑着收了手机上楼。
就她家这老居民楼,上楼跟摸黑进迷宫似的,声控灯也不知道坏了多久没修。
沈屹西突然在想路无坷晚上大半夜敢不敢一人走这楼梯, 之前在他家看鬼片,气得她一天不理他。
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鬼怕黑。
沈屹西还没上过她家,这回还是第一次,他停她家门前。
门是关着的,她也没出来看一眼。
沈屹西本来想敲门,但就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 他估计待会儿得把老人家吵醒了。
沈屹西索性掏出手机给她拨了电话。
漫长的嘟嘟声过后,通话断了,她没接。
沈屹西拱了拱脸。
他二话不说又拨了通过去, 枯燥单调的待接听声在落针可闻的楼道里都听得见,十几秒过后,断了。
沈屹西正想直接上手,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他趁势握上门把拉开,一步上前兜住门后那人的腰往自己怀里箍,看都不用看就准确无误堵上了她的唇。
路无坷在他怀里笑得直乐。
沈屹西咬她的唇:“还挺调皮是吧路无坷。”
路无坷抱住他的脖子,笑得一颠一颠的,说:“你打了两个电话。”
“敢情你还算计着让我再打一个?”
路无坷说:“打一百个。”
沈屹西笑了:“那不得搁这儿打到明早?”
他捏了她腰一把:“还让不让人见了?”
这一捏才发现她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那裙子长得跟她脸一样纯,白色的,裙摆及膝。
一看就是乖乖的好学生穿的。
“这身你奶奶给你买的?”
“嗯。”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阵仗听着不小。
路无坷说:“沈屹西,过年了诶。”
她还转头要去看阳台外有没有烟花,但她们这片居民楼都建得挺近,互相挡着压根见不着烟花一个影。
沈屹西说她:“路无坷,你是小孩儿?”
路无坷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沈屹西笑,真跟哄小孩儿似的:“明儿带你去放个够。”
屋里的奶奶许是被这外头的鞭炮烟花声吵醒了,在里头翻了个身,木板床咯吱响,还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
沈屹西放低了声儿:“去你房间?”
两人凑得很近,路无坷的呼吸和他的交缠在一起,点点头。
路无坷房间走几步路就到了,沈屹西在她身后进去后扫了她的房间一眼。
就一小姑娘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空间算不上大。
但她这房间也不像别的小姑娘装饰得花里胡哨的,甚至有些地方显得过分单调。
沈屹西关上门,问她:“你从小住这儿?”
路无坷往床上跨的脚一顿。
沈屹西往她那儿瞥了一眼。
她动作恢复自然,爬过床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我不是澜江人。”
这个沈屹西没听她提起过,有点意外,他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这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过?”
路无坷一手撑在身后:“不重要。”
沈屹西走过去,一把扯过她的脚腕。
路无坷被他这么猝不及防一拖,玻璃杯里的水洒了点儿出来,把胸口的衣服弄湿了一小块。
眼睛上还被溅了一小点儿,她下意识闭了下眼,那点儿水珠就这么挂在她浓长的眼睫上。
沈屹西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现在怎么看自己的女朋友都觉得好玩。
他笑着在她身上湿了的那块咬了一小口。
路无坷吃痛,手里的水杯就想往他头上倒。
沈屹西早预料到她这性子,抓住她的手,抢过她手里水杯搁在了旁边床头柜上。
路无坷性子就算再倔力气也敌不过他,被他压了下去,头一下子撞在了被子上,双手被沈屹西按在了头顶。
他啧了一声:“这臭脾气谁给你惯的。”
路无坷理直气壮的:“你啊,我又不泼别的男的。”
沈屹西竟无言以对。
他低下身在她唇上猛亲了一口:“就你这张嘴能是吧。”一边手从她裙摆伸进去。
但过没一会儿隔壁奶奶又剧烈咳嗽起来。
路无坷心里一滞,推开身上的沈屹西下床。
沈屹西两手撑在身后,忍了忍身上的火气,起身往外走。
他没跟着进去,怕吓到老人家,就半边身子靠在门边看着。
屋里头路无坷正在顺奶奶的背。
奶奶肯定是食道又不舒服了,吐了半天还是跟刚才一样,只是干呕,连点儿水都没吐出来。
路无坷端着盆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外面站着的沈屹西。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奶奶,奶奶早皱着眉闭眼躺回床上了,明显没看到人。
她这点动作没能逃过沈屹西的眼睛,他问:“怕你奶奶看到我?”
等到回头路无坷才想起奶奶今晚说的那句话,其实她知道奶奶未必不恨沈家,就以前妈妈躺在病床上那会儿,奶奶都是天天咒着他们姓沈的一家子不得好死。
至于为什么今晚会和她说那番话,可能只是知道人一生到头来,怀着仇恨过日子要比忘记仇恨要好很多,她知道自己的孙女可能是要受那番苦难的,可她舍不得,所以把忠告告诉她。
可以不原谅,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去计较,到头来伤人伤己。
可是那时候的路无坷太年轻了,以德报怨这四个字,是她这个年纪还无法理解的承受。
沈屹西问她是不是怕奶奶看到。
她是的,但她忘了奶奶早已经不打算计较这些是非恩怨了。
她跟沈屹西说:“奶奶知道了。”
“废话,”沈屹西说,“那会儿在派出所小手都牵上了她老人家能不知道?”
沈屹西这人永远懒懒散散的,平时遇着什么大事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儿。
也就是他这股劲儿时常让路无坷也跟着放松,刚还紧绷着的情绪一下轻松了不少。
她端着盆往浴室那边走,沈屹西靠墙上盯了她一会儿,转身先回她屋了。
路无坷好像不太喜欢开灯,沈屹西也没伸手去拍屋里开关,只走去她书桌旁,打开了她桌上的小台灯。
桌上就一堆课本,换别人沈屹西可能翻都不会去翻,但这次他光看着她桌上贴的那张时间表都能笑半天。
那张时间表应该是她高中写的,但一直没撕下来,纸张都泛了黄。
上面写着什么时候喝多少口水。
一看就不怎么爱喝水,路无坷是真的不太爱喝水,平时待一起就爱喝那些甜的,例如奶茶,齐思铭老喊她奶茶妹是真的没叫错人。
她桌上也没多少东西,沈屹西关了灯回到她床边,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床头柜的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啪嗒掉在了地毯上面。
沈屹西把那相框拿了起来,好在她床头柜底下搁了张地毯,不然这相框八成得遭殃。
他瞧那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中间那白白嫩嫩,眼睛水灵灵的小姑娘是他女朋友。
路无坷小时候真挺可爱的,脸小小的,唇红齿白,从小到大都是个美人胚子。
沈屹西拿着照片的手拇指摩挲过她的脸,正想掏手机把她这张照片拍下来,与此同时他无意识往旁扫了眼,却在看到人后眼神停住了。
看着照片里那个年轻女人,沈屹西眉头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