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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晓文送去医院吧。≧≦”杨主任同晏阳召不是一个部门,不好下命令,只得督促他去照顾秦晓文。
晏阳召却忽然站起来,回手一巴掌狠狠掴从希的脸上,于晨雪没料到他会这样没有风度,竟吓得尖叫起来,他的力气太大,从希只感觉到耳边嗡的一声,脸颊一阵火辣,瞬间被他扇倒地。
他扬起的手又狠又重,从希匍匐地上,只隐约瞧见他锐利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于晨雪不由打了个寒战,不料晏阳召没放过从希,他用力将从希的脑袋从地上拽起来,她的一头长发覆脸颊上如同鬼魅,晏阳召揪住她的头发,砰地一声将她脑门撞了墙上,从希完全失去了知觉,整个瞬间晕厥过去。
众瞧着这场景,皆看傻了眼,黎婉云见晏阳召竟伸手要继续收拾从希,她慌冲过去拦住他,“别再打了,她会死的,快去看看晓文吧!”
晏阳召抬起头的一瞬间,黎婉云瞥见他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双眼,乌黑如同一片深渊,令不寒而栗。
晏阳召松开手,从希被揪掉的大把头发从他手心中滑过,他转身抱起蜷缩地上的秦晓文向外冲去。
而遥远的乌鲁木齐,元媛忙里偷闲,趁着和莫景川放暑假,一同来到他的家中。
元媛不太适应当地早晚温差巨变,又极其干燥的天气,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慢悠悠的擦着营养霜,“喂,们家有没有唇膏哦?没带!”
莫景川坐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大声放着球赛的直播,屏幕闪烁不断的光线扫他的脸上,他却低着头怔怔的看着手机。≧≦
“莫景川,听到没,叫呢!”元媛又嚷了一句。
莫景川如梦初醒,不耐烦的说道:“昨天妈不是说她给买的有唇膏吗?”
元媛梳妆台上摸索了半天,却毫无所得,负气的大声吼叫:“哪里啊?怎么不知道!”
莫景川望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备注,他的指尖来回几次,险些触到呼叫键,却又最终挪开了。
“到底哪里啊?嘴都干死了,瞧都起皮了,快来瞧瞧啊!”元媛边说边对着镜子,使劲比划自己娇嫩的红唇。≧≦
“哎呀,真是麻烦,去爸妈的卧室看看,是不是放床头的柜子上了。”莫景川客厅不乐意的说。
元媛听着吵杂的球赛声,不满踱步到莫景川父母的主卧,莫景川的父母皆上班工作了,家中仅留下放假闲赋家的两。
“这什么鬼地方,干死了。”元媛嘟哝着推开莫景川父母房间的门,主卧室布局简单打扫得又干净,元媛一眼就瞅见床头柜上放着未开封的唇膏,“还是婆婆好。”元媛得意的拿过唇膏,正要转身时,她瞥见桌上的一本《圣经》,莫景川的父母是忠诚的基督徒,《圣经》已被翻得有些泛旧。
“这年头居然还有看这。”元媛好奇的拿起《圣经》翻了两下,颇觉无聊,却发现书下放着一只紫檀木盒子,元媛伸了两下手,却又缩了回来,毕竟是未来婆婆的东西,未经允许去查看有些不合适。
但那只盒子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似乎不断的向她召唤着,元媛站原地思考了下,她回头瞧向虚掩的房门,莫景川仍客厅若无其事的看电视,忽闪的光线通过门缝透进来。≧≦
元媛犹豫着伸手打开扣环,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条普通的猫眼石项链,指肚大小的坠子光线的照耀下,发出奇异的光芒,随着吊坠的转动,猫眼石张开闭合,就仿佛一只活猫的眼睛,反射着元媛精美的面孔。
猫眼石吊坠用银质细链子挂着,链子上似乎有着些深红到发黑的物质,元媛用手指来回摩挲,皮肤也被染上了红色,“是血?”元媛惊诧的盯着项链,蓦地她又瞥见盒子底部放着一纸张。
元媛一手拿项链,另一手掏出叠紫檀木盒内的纸张,她小心心打开,竟是一张九年前的旧报纸,元媛握着猫眼石项链,好奇的翻看着薄薄的一页报纸,头条上赫然印着:舞蹈女孩惨遭车撞,司机肇事逃逸!
元媛的心突突的跳着,她顺着标题往下看,图片上女孩躺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整个虚弱不堪,旁边另附了一张照片,是她车祸前舞台上的靓照,洁白的芭蕾舞服修饰出她优雅的曲线,踮起的脚尖仿佛凌空踩湖水上,骄傲的脸庞上一对眸子剪断秋水。
“女孩当天获得全省芭蕾舞赛一等奖,离开音乐厅回家的路上却惨遭车祸,肇事司机撞伤女孩及其母亲,竟无情的逃离现场……女孩因车祸将无法再跳舞,甚至正常走路也将成为问题,女孩母亲脸部受伤,连缝十五针……”元媛细细的看着全文,她又回去瞅了一眼女孩的名字:秦晓文。
是她!
元媛的眼睛一亮,手中的猫眼石项链握得更紧了。
莫景川见元媛多时都未出来,他将电视声音关小,“喂,找到唇膏没?”莫景川说着大步朝卧室走去。
元媛来不及叠,慌将报纸揉成一团塞进紫檀木盒内,莫景川砰地推开了门,他站光线处静静的看着她,“干嘛?”
元媛放下左手中的《圣经》,将它盖紫檀木盒上,她浅浅的笑道:“没干嘛,找到唇膏了,看见家有本《圣经》就随手翻了下。≧≦”
莫景川冷冷的说:“别乱动爸妈的东西,快出来。”
元媛看着门口的莫景川,笑着点了点头,她背身后的右手,却将手中的猫眼石吊坠越握越紧。
莫景川的手扶门上,待元媛走出后,他痴痴的望着背光的卧室。
莫景川父母是做地质矿产研究的,九年前的一天他放学回来,却见父母收拾好行李箱竟要前往新疆,他死活不肯同意,但父亲说是为了西部矿产资源的开发,支援落后地区,才不得不将他留奶奶家。
莫景川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毫无预兆,居然没有提早通知就匆匆离开了。
他只记得高中假期,他独自乌鲁木齐的家中,父母都上班去,只剩他和一只名叫哈莉的苏格兰牧羊犬,“哈莉,老实点,别乱跑。”莫景川歪沙发上看电视,精力旺盛的哈莉家中四处乱蹿,“啪。”莫景川听见父母的卧室传来一声响,似乎是哈莉碰倒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蹲门后面去!”莫景川斥责道,二十四英寸高的大哈莉立刻意识到自己干了错事,它低声呜呜的叫唤着,垂头丧气的靠了门后,就像个伤心的孩子。
莫景川极不耐烦的踱到父母的卧室,发现父亲书桌上的圣经和一个盒子都掉了地上,莫景川的父亲是个忠诚的基督徒,若是父亲看到这情景,定会大发雷霆。
莫景川赶忙将圣经放回桌上,又捡起地上的紫檀木盒子,莫景川从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东西,檀木盒仅有一个扣环,并未上锁,莫景川满怀好奇,小心翼翼的打开,木质盒内躺着一条微红的项链。
莫景川取出来仔细看,细长的链子上挂了个别致的猫眼石坠子,链子似乎是银质的,莫景川用手摸了下,发现上面的绛红色竟是早已干却的血,血迹粘晶莹剔透的猫眼石上,仿佛一段渗血的白绫。
莫景川还没看仔细,父母却回了家,莫父瞧见正拿着猫眼石项链的莫景川,竟瞬间暴跳如雷,他抢过莫景川手中的项链,一把扔进檀木盒内而后迅速上了锁,“谁让碰的!滚,立刻给滚出去!”
莫景川从没见父亲发这样大的脾气,他的印象中,基督徒的父亲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慈父般的呵护和关心着他,但这次父亲却像忽然爆发一般,简直恨不得将他从屋内扔出去。
被父亲骂过后,莫景川再不敢踏进父母的卧室半步,“妈,说爸怎么那么凶,不就看了眼那盒里的项链。”
莫景川的母亲手一滞,拿手中的被子险些掉下来,母亲有些惊慌失措,“妈,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莫母恍了下神,结巴巴的说:“项链,哦,那条项链啊……可能爸最近心情不太好。”
莫景川听着母亲的前言不搭后语,一头雾水的犯了迷糊。
但碍于父母的苛责,他只能远离那神秘的盒子,直到他捡到秦晓文的钱包。
“哇,秦晓文,还真臭美,钱包里居然放自己的照片,啧啧,不过这照片照得真丑。”莫景川高举起钱包看着上面的照片感叹道。
“快给,真无聊!”秦晓文个子比他低,她连蹦带跳的伸手去抢,却怎么也够不到。
莫景川将钱包递到秦晓文面前,她刚要触到,他又立刻举起起来,反复故意逗秦晓文,就像耍一只猴子。
忽然莫景川的手停了下来,他注意到照片里秦晓文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细长的链子上挂着精美的猫眼石坠子,莫景川觉得这项链异常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
“照片上的项链,怎么没见戴过?”莫景川看着秦晓文好奇的问。
秦晓文的脸却忽然暗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冷冷的说:“丢了呗,要管,给!”
莫景川觉得这条项链,他一定见过,他蹙了下眉,迅速抽出钱夹中的照片,竟厚颜无耻的塞进了自己口袋中,“莫景川,拿照片干嘛?”秦晓文大声嚷嚷起来。
“叫什么叫,这照片真丑,回家要挂门上,好辟邪驱鬼!”莫景川说着将钱包扔回给秦晓文。
次年寒假莫景川趁父母上班时,偷偷溜进卧室翻出那只紫檀木的盒子,当他掏出秦晓文的照片,对比盒内的那条猫眼石项链,再看了底部的那份报纸,他终于懂了。
他明白父母当初为何要决然离开故乡,来到偏远的新疆发展,他也理解一向与为善的父亲,为何疯狂做祷告,时常对着紫檀木盒子忏悔……
那个寒假,莫景川度过了生平最可怕的一个冬天,春暖花未开,他答应从乌鲁木齐回来要给秦晓文带礼物。
那天秦晓文穿着一件过膝的白毛衣,呼哧呼哧的向他跑了过来,白天雪地间,仿若一只纯色的小鹿,他却觉两的距离越来越远。
“秦晓文。”莫景川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秦晓文蓦然回眸望向他。
莫景川隔着小区狭长的雪路,他凝视着她,抑或是迟疑,但他的眼底却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如同他与她之间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渠。
莫景川犹豫了下,最后竟只是粲然一笑,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没什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答。
莫景川望着秦晓文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雪地里,她披着他的黑色羽绒服,就好像一朵盛开雪域中的墨梅,他觉得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模糊,就连他聚焦的秦晓文也渐渐化为道路上的一个黑点,越走越远。
莫景川猛地吸了一大口冷气,凌冽的空气如同一把刀片,顺着他的口直刮进喉中。莫景川的手慢慢用力,手中的东西被他握得沙沙作响,他终于松开发红的指关节,手中东西掉了地上,竟是一张被握皱的照片,满是折痕的照片上依稀可见秦晓文笑靥如花的面孔。
他知道,这一生,他们都不可能有交集了。
莫景川回忆着这些往事,终于松开按门上的手,任房门瞬间弹了回来,牢牢的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