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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没有白莲花的,几百年之内都是见不到白莲花的。
杜芳霖手里的苦境地图就没有“翠环山”“琉璃仙境”这几项,麒麟穴么倒是可以测算方位试着找一找,但是中原现在战乱频繁,走几百里就要打两架,走个几千里就要把十几号人揍个头破血流,这还找个毛线,尽抓狂了。
“都是因为天策真龙啦!”
青貉很不适应,一路都在抱怨,“他到底为什么要跳出来啊?”
相对于如今的中原,百废待兴的西武林竟然还算和平。
这都要从两人匆匆离开西武林去往中原的一个月后,一位名叫天策真龙的侠士突然揭竿而起,宣布要在中原成立第一个统一的政权“天策王朝”这件事开始说起。
从那之后,本来就很混乱的武林,显然变得更加凌乱了。有支持的派门,就有反对的派门,有真心想迎来统一的侠士,就有居心不良趁火打劫想要火中取栗分一杯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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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不动武是不可能的,这个江湖处处都在逼人杀人……老台词了。
杜芳霖蹲在一处还算干净的水源旁边,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指甲缝里的血迹。
“天策真龙也未必有什么坏心。”他一边蹲着洗手,一边道:“就是我自己也在想,咱们这个武林,到底需不需要一个统一的政权。毕竟统治者只要是人,就会死,而门派的传承却不会。”
统一的王朝会带来暂时的和平,但是统治者挂掉或者出事之后,蛰伏的门派又会一拥而上,瓜分掉之前的和平。如此反复,带来的伤害会更大,还不如一直小打小闹地乱着呢。
“三教不是有心教化众生吗?”青貉托腮:“为何我们儒门不曾有人出面教化这武林呢?”
得了呗。
杜芳霖一哂。
穿越这么多年,他早发现,这边的修行人说到底都还脱不了一个“人”字。
有人就有纷争,三教内部的倾轧也不比普通的武林派门和平到哪里去。
要求不能太高,完全不能指望同志们的思想觉悟有多高的样子。
当然昊正五道的那些疑似镇守着苦境深处黑暗力量的前辈们,还是很有觉悟很有境界的,但这些人受困于“天命”,不能代表整个群体,也无法完全左右整个派门。想来,三教的其他,佛与道的情况也是一样吧。
“好想法。”杜芳霖站起身,甩了自家童子一脸的水:“等你长大成人有幸活过一百年,就去建个主旨为教化全武林的儒门派别出来玩玩吧。”
而且还得记住,那个门派一定不能取名“学海无涯”。
——话说现在有学海无涯吗?
杜芳霖陷入沉思,再度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卷苦境地图(行程补充版)出来看,翻了半天,没找到疑似线索。
这卷地图传承自自己老爹以及更古早的喜好游历的先辈们,和日后他自己了解到的苦境势力分布不太一样,里面也有自己前几年跑来中原四处拉人后搜集到的新的地域,比如寂山静庐啦,逸宗啦,魔剑道啦,等等。
他居然有幸亲手在地图上添加了西域魔剑道这个名字。
现在时间到底有多古早?
“下次哄个谁一起去魔剑道溜溜?”
杜芳霖一边思考,一边翻着地图,小声自言自语。
旁边捞起他衣角拼命擦脸的青貉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童子问:“咱们这算是逃出西武林吗?所以,现在已经摆脱追兵了吗?“
哦……青貉不提,杜芳霖自己都快要忘了。
他拽着青貉一路不停,翻山越岭地一口气跑出几千里开外,进入中原还专挑混乱的地方走,完全是为了要躲某个之前突然冒出来,疑似盯上自己的外来者,拂樱。
同为术者,拂樱施术手法虽然隐蔽,却没有瞒过杜芳霖的感知。
但是他心虚,没敢怎么动。拂樱的目的,一来是查明与他来历火宅佛狱息息相关的前任王者邪天御武之死,二来则是为了追查邪天御武带走的,能破开界域之限的奇物“越行石”。
现在盯上杜芳霖,完全是因为这位是邪天御武之死相关者,暂时还没有想到越行石上去。如果他行动,反而会暴露了自己。
“应该摆脱了吧?”托物寄灵的术法范围有多广来着?
“不怕啊。”杜芳霖淡定地拍童子的肩膀:“没事啦。”
“但是主人你之前跑得很着急啊?”
青貉抬头捧脸,一张小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
杜芳霖扭头,伸出一根指头,抬头比了比天空上的星图,大致与地图有个对应,确认这一个月以来,自己虽然拽着童子东奔西跑,但还是没把两个人在这广袤的大地上跑丢。
“慧眼穿云”,这招真好用,能在白天看星星看得很清楚。
实在是修行人居家旅游之必备。
“慧眼……啊不对。“
杜芳霖抬手握拳,朝天竖起一根中指,“托物寄灵。”
跟之前拂樱借花盏所施展的术法一毛一样。
只不过从杜芳霖手指尖上冒出来的,是一朵粉灿灿娇嫩嫩的桃花……他挺不爱用这个的。但问题是,这种术法一般寄托了主人内心深处的念想之类,幻形出来的往往是印象最深刻的东西。
“疾,去!”
托物寄灵的桃花一瞬消失在两人面前。
青貉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像是在默记口诀。
杜芳霖大手去揪自己童子脑袋上的小揪揪:
“一会儿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前辈。“
“去哪里?”
“……乱坟岗。”
……
乱坟山,本是一处流水环绕古木参天的洞天福地。
被天然阵法所隔绝,但近几年附近的地脉由于战祸被毁坏殆尽,阵法效果逐渐消失,所以才能被当初的杜芳霖根据线索找出来,之后记载在地图上。
“战乱多了,死得人多了,这里的棺材也多了。”
四周古木森森,风带来一阵阵阴凉。
刚刚搭完顺风车的青貉童子还是很头晕,一路揪着杜芳霖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
“……这里再过几年,怕不是就可以开一处棺材铺了。”杜芳霖一路絮絮叨叨,揪着童子以防两人走散。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早早没入附近山峰下,昏暗之中,一点荧光在前引路,粉粉嫩嫩,光晕流转显示桃花的形状。
“棺……棺材铺?”童子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冷。
青貉慌慌张张四处张望,还真在旁边的草地里看到一些已被荒草淹没的棺材。
“这里的前辈生性喜洁,不愿看遍地弃置的白骨,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开山伐木,打造棺材,安抚附近亡灵。”
杜芳霖提醒童子:“一会儿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能听的也别听。”
刚刚说到这里,突然附近“笃”地一声!
凿木之动静惊起一树飞鸟,刷啦啦在这幽静处扇起凉风。
青貉吓得一惊,缩起了脖子。
此时两人正上了山顶,往下走,前面就是一处缓坡。
荒草的两边,已清晰出现了树木被砍伐的痕迹,风中一直传来一声一声的凿木声,“笃,笃”,仿佛一声声直入灵魂,倒更像是有人正用凿子,一凿一凿地凿着附近的亡灵。
再然后,风里传来了女子低沉之声:
‘你来了啊……’
青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