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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内,刺史府。
原本冷冷清清的刺史府,天一黑,却热闹起来。
刺史府大门敞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王保最是勤快,跑里跑外,安排这边安排那边,一副大管家模样。
江烽火提着一坛酒从厨房出来,见到院子里鸡飞狗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缓缓从人群中走过。
从厨房到柴房,原本五分钟的路,江烽火走了半个多小时。
一进柴房,梁植裹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被子,伸出手一边烤着炉火,一边凑近了烛火看着手中的书籍。
江烽火进了柴房,一阵冷风跟着走了进来,梁植皱了皱眉,并没有抬头看他。
“回来了。”梁植翻开一页,清清淡淡的说道。
“殿下。”江烽火拍开酒坛泥封,将酒倒在一旁的小酒壶中,麻利的又把酒壶放在了炉子上的水盆里。
“外面怎么那么吵,本王那位太子兄长又在做什么?”自打那日下了白虎山,梁植就被梁俊软禁起来。
身边只留下锦衣卫指挥使和江烽火伺候,三千锦衣卫被梁俊粗暴野蛮的打乱编入了骁骑卫之中。
只剩下一百老弱病残,被梁俊打发回了长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梁俊这种行为放在长安,那简直和作死差不多,可在雍州这里,他连常玉都杀了,还在乎违这点法?
梁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委身在刺史府内的柴房中。
前前后后一百多骁骑卫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着。
就连上厕所都有八个人陪着。
江烽火刚开始和他们起了冲突,打伤了七八个骁骑卫,被正好回府的梁俊看到。
七八个耳光之后,桀骜不驯如江烽火也彻底的认命了。
梁植在柴房之中,头三天还不习惯,第四天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看这架势,梁俊并没有打算杀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吧,梁俊反正得回长安,一切恩怨等回到长安再说。
这些日子李,梁植也有时间和精力反思自己为啥失败。
为什么在长安城内,先是被李世民手下的天策府那帮子人斗的一败涂地。
来到雍州之后,又被梁俊啪啪打脸,手下的锦衣卫被吞并不说,连自己都被软禁起来。
这让一直以来都是掌握别人命运的梁植既屈辱又不甘心。
梁植思来想去,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缓慢回转。
满朝文武是不是都和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梁植的脑海中。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梁植仿佛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败了。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明白周围的情况之后。
不能让周围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个念头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牢牢的占据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想来其他人也是这样。
而李世民呢?
李世民不仅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反而大张旗鼓的要了秦王的封号。
紧接着开府建牙,创立天策府,广招天下英才。
自己创立锦衣卫,就是受了他的影响。
在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尽量隐藏身份,唯恐被别人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时候。
李世民反其道而行之,这种气魄和胆量当真是让人钦佩。
想来也只有这种人能够青史留名,创立名垂千古的盛唐。
自己前世虽然也是皇帝,也曾认为天上地下,唯朕独尊。
可与李世民这种千古一帝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这种舍我其谁,将自己放在最明亮的地方,丝毫不畏惧任何人挑战的气魄,不仅让梁羽在第一时间把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而且还让梁植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没有来的默认低他一等。
至于太子,梁植这个时候才明白梁俊的深谋远虑。
他和自己一样,在发现长安乃是龙潭虎穴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远离京师,来到雍州。
借助雍州强盗的力量,发展起来。
等到梁植在长安城内败给天策府,不得不选择远离长安,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绝佳的时机。
梁俊现在再回到长安,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任何人叫板。
长安城内所有人,甚至连天策府和梁羽都认为梁俊这个太子之位,入探囊取物。
只有梁植知道,此时的梁俊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废物太子。
他的背后有整个雍州的支持,天策府敢像对付自己一样对付梁俊,一定会被梁俊按在地上啪啪啪打脸。
梁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失败,他败的心服口服。
前世仅剩的那点皇帝的骄傲,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他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认真的审视属于自己的绝境。
江烽火连说了三声,见梁植都没有反应,不得不提高了声调,道:“殿下,太子将灾民全都安置到刺史府和凉州各个衙门里了。”
梁植回过神,愣了愣,皱眉道:“什么?”
“殿下,太子将灾民全都安置到刺史府和凉州各个衙门里了。”江烽火不得不耐着性子再说一遍。
周进也跟着道:“殿下,门外乃是搬进来的灾民。”
若是在平日,梁植早就开骂了。
狗一样的贱民,如何能够和自己同处一院?
但思想开悟之后的梁植虽然依旧对于这帮灾民和自己一个院子并不能接受。
可却在思考,梁俊为什么这样做。
作为历史上以聪明过人闻名的朱厚,十分自负又十分的自信,想开之后,他从一个极端陷入另外一个极端。
朕被你们打败了,不丢人,一个是唐太宗,一个是当朝太子。
只要朕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从今天开始,朕学你们。
等到把你们的本事全都学到了,就是朕复仇的时候。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梁植不是不懂。
可梁俊身为太子,这样对待这些贱民,让那些凉州官吏怎么想?
这些贱民是需要官员来治理的,就算得到了这些人的心,失了凉州官吏的拥护。
梁俊在雍州还不会出问题,一旦离开雍州回到长安,天高皇帝远,没有这些官吏归心,雍州怎么可能稳固?
梁植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
“梁俊选择远离长安来破局,这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可看他这种手段,也不像是一个深谙御下之道,精通官场之人啊。
“太子今日都做了什么事。”梁植想到这,合上书,端起温好的酒水,看着江烽火道:“你详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