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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十万大山中,峰峦叠翠,古木参天,多的是颜色鲜艳的奇花异草,与中土风物大不相同。
山林中,一名绿衣女子沿着流水淙淙的溪边漫步而来。
这女子约么十六七岁,虽是一身风尘仆仆,却难掩远山初雪般的娴雅出尘。
她左臂上,随意地用布条缠着一处伤处,正是孤身来到南疆找寻万劫窟的沈星染。
来到这十万大山中已有数日,山中林深茂密,罕有人迹,她按照罗波当日的陈述,一路沿着溪流,寻找阿幼朵所在的阿哲部落。
正行间,平缓的溪流突然转了一个弯,直直流向一面陡峭高耸的悬崖绝壁。
沈星染眼前一亮,这里和罗波描述的越来越接近了!不出意外阿哲部落应当就在这面悬崖的背面了。
她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送进嘴里,那水是流自山间的清泉,清甜凛冽,饮之令人神清气爽,疲劳顿消。
沈星染连喝了几口,再用水打湿脸庞和颈项,享受那泉水带来的清凉与惬意。
“仙女姐姐……”一个童稚的声音突然传来。
沈星染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大树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瓜,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这哪来的小娃娃?
她走上前去,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树后一个齐膝高的竹制箩筐里,正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仰头望着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
“你是仙女姐姐吗?”
“小家伙嘴巴挺甜呀!”
沈星染失笑,打量四周,不见其他人影。
她于是蹲下,视线和小家伙平视。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呀?你家大人呢?”
“阿母在那里!”小男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那面悬崖峭壁中间一指。
沈星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垂直高耸的崖壁中间,现出一个背着背篓的身影,依稀可辨是一名女子。
当地部落居民有采崖蜜的习俗,所谓崖蜜,顾名思义,就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野生蜂蜜。
采集者先是点燃树枝,将蜂巢中的蜜蜂熏走,再靠一条悬梯攀爬到蜂巢所在的崖壁上,将整扇的蜂巢割下,放入背篓中。
整个过程,异常艰险,除了要有敏捷的身手外,还要有极高的勇气和洞察力。
一般采崖蜜,得是由数人组成的队伍,分工配合,方能成功。而眼前这女子,只有自己一人,单枪匹马,既要克服崖壁之险,还要和无数大黑蜂斗智斗勇,着实令人佩服。
“仙女姐姐,抱抱……”小男孩仰着脑袋,朝沈星染张开两只手臂。
这小家伙,也太不认生了!
沈星染将手伸到他的腋下,将小家伙高高举了起来。
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让沈星染不由心生亲近之感。
“小家伙,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叫我阿染姐姐!”
“嗯!”小男孩眨着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咬着肉乎乎的小胖手,点头道,“阿染仙女姐姐。”
沈星染只好随他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木,我今年都两岁了!”小阿木自豪的挺着胸脯,奶声奶气地道。
“哟!原来你都两岁了!这么厉害!”沈星染一手抱着他,一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小阿木被她一刮,皱着鼻子,“咯咯”笑个不停。
沈星染望了望远处悬崖上那个采蜜的身影,估摸着她还要有一会儿才能结束,干脆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把小阿木放在自己一条腿上,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肉干,沾了溪水泡软了给他吃。
小阿木显然是饿狠了,吃得腮帮鼓鼓。
“慢点吃,别噎着!我这里还有很多!”
沈星染替他擦拭着嘴角的残渣,不时递上竹筒让他喝水。
小阿木一口气吃了一块饼外加数条肉干,这才慢了下来,只是眼神还不时瞄向她手里剩下的。
沈星染将饼和肉干包起来,塞到他怀里,“呐,这些都给你,留着慢慢吃!”
小阿木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谢谢仙女姐姐!……阿染仙女姐姐!我可以给阿母尝尝吗?”
“可以啊!”沈星染捏了捏他圆滚滚的小脸蛋,“你在这待多久了?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不会呀!阿母要采崖蜜,阿木就乖乖地等着,等阿母采完我们就一起回寨子,一起吃好吃的!”
小阿木盯着抱着怀中的美食,舔了舔嘴唇,再远远望了眼崖壁上的人影。
那人背上的竹篓中已经被几扇硕大的蜂巢填满,正顺着悬梯缓缓而下。
崖蜜在大山中是稀罕物,这一筐下来,能换好多粮食和生活物资了。
沈星染由衷地佩服这个女子,她一个人,做着大多数男子都不敢从事的危险工作,并且做得得心应手。
只是,为何只有她一个人?又要带着孩子,又要采崖蜜,为何不见小阿木的父亲?
沈星染试探着问了一句,“小阿木,你阿大呢?”
在南疆,阿大是对父亲的称呼。
“他去抓坏人了!阿母说,我的阿大是个厉害的大英雄,等抓完坏人,他就会来找我们!”小阿木瞪着黑亮的眼睛,满脸自豪。
“真厉害!”沈星染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那你……记得阿大长什么样子吗?”
小阿木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见过阿大,阿母说,我还在阿母肚子里的时候,阿大就去抓坏人了!”
想了想,他又瞪大眼睛,“阿母说了,我和阿大长得一模一样!”
沈星染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阿木长得这么好看,你的阿大一定也是个大帅哥!”
“阿母!”小阿木忽然挣脱了她的怀抱,朝着远处飞奔而去,手里还不忘抱着那包好吃的。
原来是他的阿母,已经下到了崖底。
“等等我,别摔了!”怕他跌倒,沈星染忙背起地上的竹筐,赶上去拉着他的小手,朝崖底的女子快步而去。
女子刚解下背上满载蜜巢的竹筐,听到小阿木的呼喊,笑着伸开双臂,弯腰迎了过来,“慢点,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