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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是一日中雾气毒瘴最为稀薄的时辰,寨子里的人多会趁这个时机,去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山中,采珍稀的草药。
然而,面前密林中的瘴气,却浓得如同实物一般,入眼俱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视物。
沈星染抬头望向空中,虽是正午,却连一丝日光都穿透不进来。
伸手在眼前晃了晃,这个距离都无法看清!
这瘴气简直了!一点不会散的么?这可比雾霾厉害多了!
晶灵洞如此难寻,那“仙人赐药”不会只是个传说吧?
沈星染循着腰上绑着的麻绳,回到瘴气得边缘,麻绳另一头绑在阿幼朵腰上,她正怀抱阿木的,温柔地轻拍他的背。
小阿木从昨日回家后一直昏昏沉沉睡到现在。显然,沈星染给的丹药,并没起什么作用!
阿幼朵紧张地不时俯首,听到均匀地呼吸声才放心。
“我探过了,前面暂时没什么危险,不过瘴气太浓,不能视物,你跟在我后面,抓住我腰上的绳子,我来开路!”
阿幼朵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进入瘴气中。
沈星染早已给每人都含了一枚避毒丹,保险起见,面上都蒙了纱巾,防止被毒瘴所侵。
“阿幼朵,你们部落流传的‘仙人赐药’,最近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虽然两人腰上连着绳索,沈星染还是不停地和阿幼朵说着话,一是防止两人在瘴气中走散,二是缓解紧张地气氛。
“十六年前吧!传闻阿细部有人受了诅咒,差一点就没命了,后来得到仙人赐药,活了。”
阿幼朵情绪出乎意料地稳定。
“哦!十六年,不算很久远,说不定仙人还在这里,我们还有希望!”
沈星染扶住阿幼朵,边摸索着往前走,边自我安慰。
阿幼朵轻轻“嗯”了一声。
沈星染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继续道:“那上上次的仙人赐药,发生在多少年前?”
“……”阿幼朵没吭声,低头走得很慢。
“二十年?三十年?……不会是五十年吧?”
沈星染也不催她,随口猜测着,故意逗阿幼朵说话,缓解紧张气氛。
阿幼朵顿住脚步,望着林中浓得似乎化不开瘴气,低低回应道,“八百年前。”
“八……百,多……多少?”
沈星染怀疑这比雾霾歹毒百倍的瘴气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传闻八百年前,这里曾住着一位好心的仙人,有机缘的山民,可以得到他的赐药。后来,仙人不知是飞升了还是云游去了,再也没了踪迹,只留下了‘仙人赐药’的传说。”
阿幼朵脸贴着阿木的小脸,平静的说。
八百年,委实太过于久远!这位“仙人”,看来不好找啊!
沈星染苦笑了一下,“后来呢?”
“后来,一年一年过去,知道这个传说的人越来越少了。直到十六年前,阿细部的一个猎户,被山中野兽重伤,肠子都掉出来了,挣扎着逃跑,不小心跌落晶灵谷中。族人以为他早就死了,尸骨也无法找回,只好给他立了个衣冠冢。不曾想一个月后,他竟好好地回来了!说是被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仙人救了!还说仙人住在一个到处都是发光宝石的洞府。”
阿幼朵讲完,沈星染不由顿住身形,回身。
“既然这么灵验,肯定会有很多人想来求仙的吧?那个遍布宝石的洞府,没有人惦记?还有那个被救的猎户,就没有再回来?”
阿幼朵“嗯”了声道:“沈姑娘猜得真准,当时猎户的事传得很热闹,好多人前后来到此处,想找到那个神仙。只是没有一个人能通过毒瘴,更不用说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洞府。后来,这事也就慢慢被淡忘了。”
沈星染攥紧了牵住麻绳的手。
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神仙洞府,里面那位白胡子白头发的仙人,是她们目下唯一的希望!
好在师尊给的回复也指向这毒瘴之后隐藏的‘晶灵洞’。
沈星染咬了咬牙,打起精神,“事在人为!今日,一定要见到这位‘仙人’!”
她说着,不防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被边上的人一把扶住了。
沈星染扶住那只胳膊,笑道:“谢啦,阿幼朵,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
对方顿了顿,没有应声,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前行。
脚下的路立时好走多了。
“还是你带的路平坦,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你带路了,果然熟悉地形很重要!是吧?阿幼朵。”
对方依然没有出声,耐心的引着她,缓步前行,遇到比较难过的地方,会刻意放慢步伐等她。
沈星染被那只手牵着,跨过一块似是什么凸起,稳住步子,继续道:
“阿幼朵,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用担心,我们的小阿木这么可爱、这么懂事,那位白胡子的老神仙一定会大发慈悲就他的!”
阿幼朵还是没有回应。
牵住沈星染的那只手依然温热有力。
沈星染猜想,阿幼朵现在定是既紧张又不安,所以才不愿意开口,也罢,她不说话,自己就多说两句活跃气氛。
“阿幼朵,你不必烦心,一切有我!等见了神仙老爷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请他出手,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星染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做牛做马都行!你就安心吧,行吗?”
她说着,用力捏了捏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以示安慰。
被她一捏,那手突然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又急忙伸了回来,接住沈星染慌乱摸索的手。
“你这是害羞了?”
沈星染笑了,用力握住那手,防它再次躲开。
突然,她似是发现了什么,将自己的手在那手上细细地摸来摸去,边摸边问:
“咦?你的手好大!还有茧子?平日一定很辛苦吧?这还有个硬硬的是什么?扳指么?我平日怎么没发现你有戴这个呀?”
那手被沈星染摸得僵住了,似乎很想躲开,又怕像刚才那样闪着她,强忍住没躲,继续牵着她前行。
沈星染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故意逗弄,“乖!别躲!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我摸摸你的扳指?咦?这是什么形状……”
那只手似是终于按捺不住,抽了回去。
“哎,你别……”
沈星染刚想伸手去找,忽然一片亮光,晃得她下意识闭起双眸,用手去挡。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拂过,轻扬起她鬓边的发丝。
终于适应了那光亮,沈星染试探着睁开眼睛,入眼是一堆发出璀璨光华的七彩宝石。
宝石后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那凉风正是从涧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