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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你好啊,耳朵上火同学

    旗正兀自发了会儿呆,估摸着她缓过来劲儿了,才下了楼,方才发现,宋宋早已跑得没影没踪。只有打酱油的阿良还在勤勤恳恳地看店。

    无奈啊无奈,表白把姑娘吓跑,这还是头一遭儿呢。

    “喂,旗正是吧?”旗正正在那儿望洋兴叹呢,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原来是邵姐。她倒是了然于胸,抱着肩膀站在楼梯上,笑眯眯地说:“吓跑了吧?没事儿,我是老板,我不准她的假,她还是得回来。你要乐意呢,就继续在这儿等着。”

    邵姐是个爱看热闹的,又过尽千帆,阅历非凡,方才俩人说话,宋宋那眼神儿可不是没动心的样子。年轻人嘛,恋爱就要勇敢点啊,干吗缩头缩脑的。呃,再加上……旗正坐这儿半下午送了多少银子呀!!!!总而言之,邵姐觉得这两个人特别有戏,乐得推波助澜。

    阿良继续默默打酱油,听得一头雾水。

    旗正想了想,还是说:“算了邵姐,我还是先回去吧。”毕竟这是宋宋工作的地方,不能太过了。何况这样的姑娘,图得是安稳过日子,自己追求她,还把人家生活搞乱,也太没道德了。反正他也能联系到宋宋,何必耗在这儿。于是打定主意,付账走人,不过心里高兴,买了一堆面包走人,开车到“火山”,洪燃一群人正在打台球,他便把一大堆面包扔在沙发上,说:“谁吃谁拿啊。”

    洪燃放下球杆儿,走过来问:“哟,阿正,你改行开面包店了?”说着挑挑拣拣,满沙发的面包,真是眼花缭乱。他女朋友路灿白今天倒是也在,走过来,打量旗正一番,简洁有力地下了定论:“旗少这是恋爱了吧。”瞧那满脸笑意,都快笑成褶子包子了。

    “唷,不是早恋爱了吗?就那费安娜,混血?哎呀,我说句实话,真是挺漂亮的。”洪燃一边啃面包一边恍然大悟。

    路灿白撇撇嘴,一把揪住他耳朵:“比我漂亮?”

    洪燃赶紧放下面包哄媳妇儿,装孙子比谁都像,又是捶腿又是捏肩,一点儿不怕跌份儿——俩人浓情蜜意好几年了,高中同学,好到今天,感情深厚,圈里也就洪燃这么痴情,从一而终。今年俩人都二十六了,婚事也提上日程。

    周围人都来打趣,旗正却清清嗓子,一跳跃上台球桌,拿一小破瓶子当话筒,郑重道:“我正式宣布啊,以后什么费安娜、什么前女友,都是过去式。我现在打算收心过日子,你们可别给我拖后腿,别以后对着我女朋友说没轻重的话。哦对了,我女朋友……呃,目前人家还没愿意,不过迟早会同意的。总之我女朋友就是耿宋宋,以后不会换人了。我说完了。”

    “我靠旗正你甭把我台子踩坏了……等会儿等会儿,你说啥?你可逗死我了!!”洪燃笑得都喷了茶,捂着肚子倒在沙发,“旗正你追个姑娘,都追不到手?”

    一群人笑得欢快,旗正倒也没生气,事实嘛,不过耿宋宋迟早会跟他在一起的。他就是这么笃定。

    路灿白插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费安娜呢?我记得冬天咱不是还一起滑雪去了么。”

    旗正解释道:“嗯,其实我跟这姑娘也才见了三面。”不过他已经了解了宋宋。速度快也没什么,他倒很信眼缘,感觉对了为什么要扭捏?于是,吃完火锅那天晚上就跟费安娜提了分手。费安娜并不是很愿意,再三找他,说要谈谈,他无奈只得答应——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费安娜也是n大的,生怕处理不好带累耿宋宋。

    笑完了,洪燃才想了想,说:“是冬天你领来我店里吃火锅的姑娘?”

    “洪燃你聪明多了啊。”旗正很欣慰,这个二傻子似的人居然也机灵了一次。

    “那可不。当时我看你那眼神就不对,我就提个费安娜,你看你那紧张的,生怕我给说漏了,赶紧领着人吃饭去了。”洪燃点根烟,很得意。众人都拉着他,问是什么样的姑娘。他愈发得意,笑嘻嘻地卖关子,最后才措辞着说,“挺素净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一群人便起哄起来,旗正也只是笑,跳下台球桌,自己开了瓶红酒,往吧台一坐,脑子里想起耿宋宋。最初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是萍水相逢,他以为离开可可西里,谁也不会再碰上谁。但也就是过年时,哥哥旗品回家,兄弟俩聊天,不知怎么说起耿宋宋,旗品便说这姑娘不错,一直在汇钱,还写了不少可可西里的文章,说着拿出电脑,上网一搜,署名耿宋宋的文章真的不少,关于可可西里的文章发布于各大报纸期刊。夜凉如水,旗正就这么点着烟,看完了可可西里的文章。

    “她写得挺好的吧?”旗品问。

    旗正没吭声。但是他得承认,宋宋写得很用心,不是随便应付的,那种热情,犹如赤子,天真而触动人。

    “她挺聪明的。”旗品又补充了一句,“小姑娘眼睛毒得很,写得东西,都带了人情味儿。”

    兄弟俩心照不宣。宋宋写的几篇文章,都带了一点点隐喻和暗含的意味,可可西里虽是无人区,可是多少年了,发生了多少事儿,荡气回肠,却都淹没于尘埃,渐渐老去。可是她谁也没问,谁也没打听,仅仅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就像个真正的说书人,写了掺杂着爱与人性的文章。可是她又谨慎得很,只写那么一点,横看成岭侧成峰,有心事的人才会对上暗号。

    旗家的两兄弟就看懂了,都不由地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件事儿。一夜无眠。

    旗正就是那时候觉得她不一样了,工作之余,也会上网搜搜她的文章,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发过无厘头的文章,也有莫名其妙的心灵鸡汤。她倒是敬业——写的东西很直接地反映了目的,我就是要挣钱。可是偶尔还有很好的文字,只是纯粹地写,不是为了钱,统统免费发在网络上。也是非常巧合的,旗正在n大偏门,又一次见到了耿宋宋。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很想跟这个女孩儿聊聊天。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当晚他飞到美国处理事务,一周后才回来,再打电话已经是空号。

    耳朵上火同学,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呢?

    很多次,旗正翻着她的专栏,暗自思索,有时候莫名盯着她的笔名就会笑起来。耳朵上火?不就是个耿字,真是耿直的笔名。

    不是没有办法,毕竟他知道宋宋的学校,可是他不想太兴师动众。再加上跟费安娜结束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就这样拖了差不多一个多月。

    天注定的姻缘,旗正这样相信。因为,就在一切刚刚处理好的时候,耿宋宋又一次掉入他的世界。在“发烧37度”,穿着灰毛衣的收银小妹。

    他兀自想着,洪燃一把挽过他的肩膀,咋呼道:“这可是左岸的美度!!专门孝敬我媳妇儿的好吗?”

    旗正翻个白眼。

    “得了得了,别想那耿宋宋了!!”洪燃向来不是心思重的人,看旗正自己呆着,还以为他心情不好,便来拉他玩。旗正笑了笑,便也放下酒杯,一群人笑笑闹闹。

    耿宋宋在干吗呢?

    嗯,邵姐很大方地放了她半天假,不过宋宋听说旗正开车走了,便又跑回面包店干活——工资最重要啊!不过她还是有点儿恍惚,虽然活了二十年的耿宋宋不是第一次接到表白。最近的一次则是中学时也曾经差点跟同桌日久生情,长相颇为周正的同桌每天往她桌子上放一颗苹果,不过两个人都是老实孩子,高考在即,谁也不敢顶风作案,暧昧了一年,班里同学也爱开他们玩笑,只是同桌高考失利,发挥失常,背着书又去复读一年,跟老同学都断了联络。后来听说他第二年考上了p大,是n市的状元,二人再见面已经是高中聚会,早已没了那份懵懂和暧昧。

    上了大学,碰见的大多是把恋爱当消遣的无聊男生,何况宋宋外表并不出众,渐渐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旗正,算是她耿宋宋活了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耿宋宋再傻,也看得出来旗正穿戴不菲,不是泛泛之辈。再者说,费安娜的男朋友,呃,前男友,条件不会太差。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这样条件好的男人。

    宋宋是写小说的,也曾经没饭吃的时候投过不少玛丽苏文挣钱,但是她本人不信这个。凭什么看上自己呢?一无是处的女孩儿,而旗正跟费安娜的关系又不清不楚,鬼知道怎么回事儿。宋宋烦躁地想着,心里却早已经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