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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自然不肯接手,很随意的说道:“一把刀子而已,有什么贵重的,我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而且对你来说进山可以防身,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说除了坠包袱,就没有其他用了。”
最后在老太太的坚持下,丁向南收下了这把他本来就很喜欢的匕首。
丁向南临走前“昧着良心”偷偷给她们又留下了一千块钱。
之前医生说过,根据以往的经验,那三千块钱的住院费应该会有一些结余,再加上这一千块,出院后足够他们买一些补品养病了。
如果老太太没有强赠匕首,他也就不会再留那一千块钱。
因为帮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可以心安理得,没见还后悔着呢吗。
可是人家强赠匕首后,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人家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赠送了,自己却还有所保留。
用一句比较洋气的话说,就是他念头有点不通达了。
家人一直教育他,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内心,至于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别人常说的良心,他倒是不太在乎。
所以该帮忙帮忙,该后悔后悔,这种奇葩的矛盾在他身上完美共存。
丁向南走后,VIp一病房里传出轻微的鼾声,病人睡得很沉,老太太的弟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四,你是不是想问匕十八的事?”老太太缓缓说道。
“嗯,徐夫人匕可是非比寻常的东西,就这么轻率的送出去了?”老四满脸不解。
老太太反问:“轻率吗?我觉得一点都不轻率。
要知道,咱们信天,这次天阳能得贵人相助,如果我们能报而不报,那以后的善缘我们如何敢接?
现在我能报答人家的也就是这匕十八了。”
中年人仍是心有不甘:“可是匕十八关系到天赐……”
老太太一声长长的叹息:“哎,作为最后一代守匕人,这是天赐的宿命。
不过,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第十八柄匕首传递出去,祖上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整整十八代人啊,终于结束了,后人也可以无忧无虑,再也不用带着宿命过生活了。”
中年人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提醒:“可是匕十八持匕人的考验就完全不顾了吗?”
“哎,世道变了,虽然咱们信天,但不得不承认,世道真的变了,什么胸怀山河,仁爱仁心,匡扶正义,侠之大爱,在现在这个世道...哎,不说了。”
老太太不禁想起了这一路求医的艰辛。
“哎。”仿佛受姐姐感染,中年人摇头叹息,走向荆天阳的床边,想给他整理一下被子。
当他拉被子时,一小叠钱掉在了地上。
“这是?”
老四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千块钱。
“呵呵,现在你觉得值不值了呢?他手里一共不到八千块钱,却给了咱们这素昧平生的困难人四千!
你不觉得这比那些百万富翁给个几万几十万更难得吗?所以咱们不用太为天赐担心。”
老太太看到地上的钱,眼中一亮,甚至比丁向南交的那三千块钱时眼更亮。
她无比郑重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四,最后一届,匕十八,代号,寻恩!”
另一边,丁向南来到韩大夫的诊所,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见到了王韵,他乖乖的把剩下的三千八百块钱拿出来。
说道:“这两千八是护工退的,真不好意思,住院费退不回来了,这一千算是一点补偿吧。”
一番操作给王韵整的晕头转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向南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他那自带的东北语言幽默,听的王韵格格直乐。
待他说完后王韵说道:“我根本就没想过退住院费啊,可不止你一个是好人啊,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也很高兴的。”
想起他刚才说的退护工费的事,她又轻笑道:“你也真是的,护工那里都已经成交了,干嘛还跟人家动手。”
丁向南一瞪眼:“那可不行,咱俩不认识时讹你五千,额……那个拿你五千赔偿我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现在认识了,再拿这个钱就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能帮你把那些钱追回来,我心里也亮堂一点。
再说了,我结结实实挨了一撞,凭啥让那个黑心的货白得三千?给他二百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着这个斤斤计较的男人,听他说认识后拿自己的赔偿过意不去,王韵竟有一丝荣幸的感觉,她觉得他挺有个性。
最后在两人各自的坚持下,王韵收下那退回来的两千八,丁向南收下那一千。
丁向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因为往外推钱而跟人争辩。
王韵的想法则是自己先拿着,等离开时,把剩下的现金全给他留下就是了。
让丁向南很难理解的是,王韵竟然如此惧怕那几个黑衣人,都不敢去坐公交车跟他回村,甚至要求晚上出发。
带着一个脚腕骨折的弱女子,摸黑走回村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这一路上的艰辛程度。
“你那辆粪车怎么办?”丁向南下意识的一句话,说出口后感觉不对,可也收不回来了。
“什么粪车?”王韵被问的一头雾水。
丁向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虽然脑海里没有对方车的样子,但通过这短暂的了解他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姑娘绝不可能拉粪,自己肯定是哪里出现误会了。
“就是你撞我的那辆车,标志是一个粪叉子的那个。”他硬着头皮说道。
王韵:“……”
听到这个说法,她又好气又好笑,送了他一个大白眼,那可爱的样子看的丁向南两眼直勾勾。
“什么粪叉子,那是玛莎拉蒂,很有名的一个汽车品牌。”
看着丁向南有些呆愣的样子,她噗嗤一笑,接着说道:“那车就放在医院吧,等我回去后找人来开走。”
下午的时候,王韵给丁向南拿了五百块钱,让他帮忙买些东西送给韩大夫,以表达对人家留宿自己的感谢。
丁向南使劲买,也才花了二百块,把剩下的三百还给了王韵时,王韵只是略微惊讶了下,然后就恢复常色,微微一笑说句了谢谢。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两人才告别了韩大夫开始出发。
丁向南这一路又是搀扶,又是背的,实在辛苦,好在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要换成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丁向南早就我一脚给他踹出八百多米了。
开始时她还坚持自己走,走着走着就有些吃不消,丁向南开始搀扶着她。
再往后走几百米就得休息下,丁向南心想这得走到啥时候去。
于是鼓了鼓勇气说道:“要不背你?不是想占你便宜,实在是这么走,明天晚上也到不了家。”
王韵虽然出自大城市,不会像偏远农村人这么封建,但被一个小伙子背着走,总归不好意思。
于是继续坚持,可她虽然不至于娇生惯养,但从小也没吃多多少苦,哪受得了这罪,特别还是在一只脚用不了的情况下。
最后一咬牙,红着脸扒上了丁向南的背。
那一刻他们俩的内心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反正又不是没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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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古纳河以东、大兴安岭以西的国境线。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清澈的额尔古纳河,像一条长蛇,蜿蜒盘旋在原野之上,一直向前延伸,直到天边……
开阔的原野上绿草丛生。
河两岸,各色野花点缀其中。金红野百合、橙色黄花菜、粉色野罂粟、紫色铜罗、雪白走马芹…在这五彩缤纷中,远处一座座错落无致的木刻楞房,环绕着一股浓郁的原始气息。
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这美丽而充满诗意的村庄,却有个土掉渣的名字——靠山屯。
距离靠山屯不远处,也是额尔古纳河岸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一排整齐的土坯院落,红色的瓦顶格外醒目,那是边防军的驻地营房。
远处的山林里,一个消瘦的年轻人坐在瀑布下面,赤裸的上身肌肉饱满而流畅,这人正是靠山屯最强猎人丁向南。
而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自然就是王韵。
原来在他们走回村子时,正好凌晨四点半左右,正是丁向南往常训练的时间。
而且这个点自己家人还没起床,所以他就把今天的训练完成后再回家。
脱掉外套,他如灵猿一般,冲到狂暴的瀑布下,坐在一块石头上,抱胸低头,只见他长吸一口气,背部肌肉开始呈波浪形律动。
这种律动连绵起伏,时而从左到右时而从上到下,如此往复,一直过了半小时。
坐在石头上的王韵,整个过程都目瞪口呆,她无法理解一个人是怎么经得住那么大的瀑布冲击的。
也幸亏她看不到丁向南后背肌肉的律动,不然非得把他当怪物不可。
突然,丁向南快速起身,一声大喝冲出瀑布,一屁股坐在脚下的一块大石上。
“成了!”
丁向南疲惫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从今天开始,我的鱼摆尾背部所有肌肉全部练成。”
肯定是被王韵那一撞,摔出去的一瞬间,背部肌肉下意识自我保护时的蠕动,带动了最后一块肌肉。
哎,早知道让前胸着地就好了,那岂不是能把前胸第一块肌肉的鱼摆尾也给带入门。
丁向南如是想。
“这背部最后一块肌肉可是卡了我不少时间了啊!还多亏王韵这一撞了。”丁向南自语道。
隆隆水声,压下了许多声音,也包括他身后即将发生的致命危机。
而不远处的王韵则是脸色煞白,万分惊恐的,看着丁向南这个方向,因为恐惧而嗓子发紧,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