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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说多错就不如不说,于是五月乖乖闭嘴。
车子停在冰帝学园的门口,时间并不是很长,她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副驾驶上的黑衣青年下车拉开了左侧车门,迹部迈出一步将半个身子探出去,然后停顿了一下,回头伸出了手。
五月看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略一迟疑。
“在这里坐得住么?”迹部问她。
她没再犹豫,拉着他的手挪出去,脱离了车内的凉爽,再次回到夏日的酷热之中。
五月随手扇了扇风,迹部看了她一眼,又钻进车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递给五月一把伞。
遮阳伞,粉蓝色。
“噗……”五月看着颜色和样式,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表妹的。”迹部平淡地说,完全没有受到女生揶揄笑声的影响。
原来“表妹”这种文学作品里的重要生物,还真的很有存在感。
五月撑开伞,走在跟迹部相距三四拳的右边,一起往学校的本部栋去。
周末的校园没有学生出现,道路两边的路面上是被树叶分割的细碎阳光,零零星星跟着空气的流动而变化,五月突然觉得撑伞有点没必要,而考虑到现在合上又有些古怪,有点尴尬,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少年。
其实她也知道,迹部来冰帝应该是要去学生会拿文件,毕竟自己也曾亲眼见到过办公桌上庞大而繁杂的文件袋,边沿处用白色的线封着,参差不齐,错落有致,带着缱绻而眷恋的温暖感,一起反映着面前少年每天繁杂的工作。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
这个想法在他们路过本栋旁边的宣传栏的时候,几乎达到了顶峰。
五月撑着伞,和一路沉默的迹部走在一起,随便看着周围的景物,偶尔会把视线投到少年身上,然后很快移开。这一次移开的时候看到了宣传栏,便放慢了脚步。
“啊……”五月看着上面的名字。
迹部也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女生因为在看着宣传板,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话。
这一瞬间,“香椎五月是个听不到的家伙”这种念头,才真正出现到了迹部景吾脑袋里。
以往总是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洞察力细心地和女生对话,从没有发生过没听到什么的事实,而现在却出现了。他顺着五月的视线往上看,发现宣传栏里的东西是自己也没见过的。
大概是周末早晨学校工作人员换了的页面,上面是前一段时间段考的成绩公布。
这种东西以往迹部自己也不会太在意,上面第一个名字是【迹部景吾】,后面跟着班级和分数,下面的名字稍微小了一点,二名和三名一个大小,四五名一个大小,然后就是泯然众人。
豪强冰帝的作风,无处不透露出优等中等和差等的区别。
迹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然后看到五月伸出左手指了指上面的名字:第一名迹部景吾,第四名忍足侑士。
“果然……”
她这样说。
学习,学生会事务,社团活动,家族活动。样样都要做到最好,他们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香椎五月的视线再次落到迹部景吾身上,没有避讳也没有刻意转移,她看着少年身上的西装,原本应该产生的,在她的想法中理应存在的违和感却完全没有出现。
“呐,迹部君。”她忽然说。
迹部站立地距离五月很近,粉蓝色的伞撑在他们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男生原本身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消失,周身的色彩也因为光线而变得清浅,他直视五月的眼睛,“啊嗯?”
五月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你会和家里所要求的婚约者结婚么?”
迹部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蓝灰色的瞳孔里意味不明,原本就不擅长琢磨人的五月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自嘲地一笑,“哈,问了无聊的问题,真抱歉。”
迹部点了点头,“没事。”然后转身往本部栋走去。
五月垂着头跟在他后面,进入大楼之后将伞合好,一直面无表情地走在少年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听不到脚步的回音,看不见男生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企图通过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话语来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是个非常愚蠢的想法。
哪怕那个陌生人是这个她所不熟悉的世界的强者,尤其是在不平凡人的世界里。
而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的优秀与他的骄傲,本来就跟她的生命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对这种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豪门感觉无措,求助于迹部,也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想到这里,五月释然,反倒对方才没有回答问题的少年有了一点兴趣。
——为什么没有回答?
是没有答案,还是有了答案却不想说?
迹部果然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里停留了很久,五月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看着他在一大推文件里面挑来挑去,半天没有一点收获,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需要帮忙么?”
迹部挑眉,“你?”他又笑了笑,“不用。”
被看不起了。
少年又翻了翻,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从另外一沓文件里抽出了一份,递给五月:“收着。”
五月接过来,仔细看了之后发现是写有一大串“香椎五月”欺负人和整人事件的详细记录的资料,她抬头看着男生,“给我?”
迹部也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啊嗯,收着吧,你或许有用,而本大爷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不想让这种东西占地方。”
真是迹部作风。
五月合上文件袋,“谢了,”她说,“不过,你选择相信我?”
迹部表情轻松:“不是你,本大爷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说不准哪一天会出差错。”
“香椎,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没有想过近视的可能行么?或者老花?”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关心。”
两个人走出本栋的时候迹部突然回头,五月推了推眼镜,“怎么?”
“平光的吧,这是。”迹部指着眼镜问她。
“啊……哦,对。”五月点头。
少年露出了感觉很有趣的笑容,“跟侑士那家伙一样。”
五月没说话。
“香椎,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迹部对她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五月都忘不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身上有一半撒着阳光,另外一半隐在阴影下——正如那次她在学生会办公室看到的一样,银灰色的头发也罢,明亮的瞳孔也罢,眼睛下面的泪痣也罢,都在明亮的色彩中显得非常突出,深深地印到她的脑海中。
身上是深蓝色略显成熟的西装,做工精细,袖口处的扣子反射着阳光,甚至有点刺眼。
“男人或许可以把婚姻当做一生中必须完成的某个步骤,其中会不会有感情是另外一回事,而女人或许恰好相反。”他是这样说的。
五月笑了笑,“听起来好像迹部君很了解男人和女人似的,真有趣。”
“有趣的是你,香椎。”迹部仍然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种显得有些幽深的颜色里找到什么一样,“难道你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才开始考虑你身为香椎家独女的命运么,啊嗯?”
他总是不留情面地拆穿她极力想隐藏的东西。
五月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如果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有那样的差别,那么你呢?你会只把婚姻当做是一个步骤么?”
穿着西装的少年仍旧勾着笑容,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你不妨猜猜看。”
这算哪门子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