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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唇角弯起,含笑看着一群老头恭恭敬敬地和沈舟问好。
裘总督虽然和林如海不太对付,但他显然很会做人,并没有邀请什么耿直清高一辈,这几位大儒着实会夸人,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听起来既高端又上档次,就是听不太懂。
沈舟无意中和江陵对视了一眼,嘴唇微动,随后用力抿了抿。
江陵猜要不是碍于这些人,七殿下绝对又要问他笑什么笑,因此又回了个笑。
“林大人也在。”沈舟挪开视线,落在林如海身上,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会儿。
江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林如海一脚就没踩到,若无其事地走到沈舟面前,从容行礼,“见过七殿下。”
沈舟侧头看看已经竖起耳朵的裘总督,并不再多说什么,“开席吧。”
早上吃了一个菜包两个肉包的江陵:……
现在就要吃午饭了吗,我还有点饱。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舟忽然道,“江陵。”
他的口气总是很凉,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前面几个人赶忙让开路,江陵快步走到沈舟身边,“殿下有何吩咐?”
沈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嫌弃地低声道,“丑死了,你不瘸了?”
在七殿下眼里,江陵穿这身举子校服确实不太好看,分明就是个风流天成的模样,硬要塞成文弱书生的样子。
“殿下的药很好,只是不能走快了还有些疼。”江陵道。
“你是不是只擦了一次?这药不严重的扭伤,一晚上就好了。”沈舟很是嫌弃他,但是明显还是放慢了脚步。
江陵虽然还是看不到沈舟对他的好感度,但还是能察觉到少年的善意。
口是心非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二人边走边窃窃私语,连就跟在身后的林如海和裘大人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裘双更压低了声音同林如海道,“未曾想林大人的师弟也这么会讨贵人喜欢,一如林大人当年,不愧为徐门二杰。”
话语中不无嘲讽。
林如海早对此习以为常,“多谢夸奖。”
宴席设在总督府后花园,丹桂飘香,亭台水榭,虽富贵却有些繁杂无章。席次是早安排好的,沈舟是首位,江陵是末席。
“我敬诸位。”沈舟举杯,有些冷淡,但也算得礼数周全。
江陵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抖,硬生生把笑憋了下去,七殿下演技很好,和昨日吃着小鱼干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轮喝下去,几个知识分子老头儿也就放开了,白胡子抓着江陵要他继续讲之前的策论,裘双更觑着沈舟脸色,大笑道,“特意请来诸位先生作陪,果然合适,小江解元,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的。”
“那我还是先自罚一杯再答好了。”江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做论述题,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答得好!”白胡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吓人,满是欣赏,“来来来,我同小江解元饮上三杯。”
劝酒的恶习在几位大儒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劝你的话,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好似你不肯喝,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国家运转,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不起他们。
白胡子揽着江陵肩膀,“大兄弟,干了!”
江陵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别人都面红耳赤的,独他一人端坐,笑得春风荡漾,桃花眼中满是潋滟。而且他就光盯着沈舟看,眉梢眼角,皆是风华。
侍奉的小丫鬟都躲在廊柱后头揪手帕,江解元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真真是羡慕江解元以后的媳妇儿。
林如海顺着沈舟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这么一幕,只恨刚才没把这瘪犊子的脚给踩瘸了,低声赔罪道,“殿下赎罪,小江解元醉了,难免有些……失态。”
“小江解元这看着可不像醉了吧?”裘双更道,“这可太失态了。”
“嘿嘿……”江陵托着腮傻笑。
沈舟:……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够胆量对着七殿下露出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流口水了。
“也不算他失态,胡老都抱着假山喝了。都散了,命人送他们都去客房休息,送碗醒酒汤。”沈舟宣布解散。
江陵脚步虚浮地被丫鬟扶着,一扭头,朝着沈舟来了个飞吻。
嘿嘿,猫咪。
好在有丫鬟挡着,除了沈舟和林如海并无人瞧见,林如海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七殿下,他这是喝醉了……”
“我看他是喝疯了。”沈舟十分后悔刚才替他说话,拂袖而去。
这还不叫失态,那什么叫失态。喝死你算了,智障。
总督府的客房离得有些远,踉踉跄跄走了段路,江陵被冷风一吹,恢复了些神志,推开丫鬟自己站稳了,他其实灵魂上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上难以控制。
回忆起方才情景,他估计这回是要被猫咪殿下拿爪子挠死了。
“江解元,就是这里了。”丫鬟将他领到一个小院,抬手推开正屋的门。
院子很精巧,院角养了两株红枫,回廊下还放着个摇椅,上头是三两个抱枕。
不对,这院子不像是客院。
江陵瞥到抱枕下压着的那件衣服,似是条裙子,月白色镶着荷花澜边,他掐了自己一把,争取多一些的**控制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丫鬟一惊,随后故作镇静地笑道,“江解元这是酒还没醒吧,这是府里客房呀,可是把最好的院子给您了。”
“不必,我酒醒了,还是回去才是,就不打扰了。”江陵欲要往后退,骤然后颈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身下很软,似是被褥,江陵缓缓坐起来,摸着还犯疼的脖子,脑袋嗡嗡的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哭喊,“我可活不了!我不活了!”
“三少奶奶!您别想不开啊!”
吵闹声此起彼伏,江陵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努力深呼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地上闹得厉害,几个丫鬟都拉着个脸色苍白穿里衣的女人,那女人声嘶力竭地哭,想要摆脱丫鬟们去撞墙。
江陵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帐子和被褥都是素净的白色,没有半点纹饰,这个房间也是如此,黑漆的家具,光秃秃的几案。
这个时候,自己也只穿着里衣,倒也不算很奇怪了。
这个剧情倒有些意思,江陵摸索着下床,“别吵了,你们先把衣服给她穿上。”
也不知道自己衣服去哪里了,连着头发都让人解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有个丫鬟分神上来厮打他,“你这个淫贼,居然摸到我们三少奶房里来了。”
“我的清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脸做节妇,去取白绫来,我这就一索子吊死,我到地下怎么见三爷啊。”那女人并没有接受江陵建议把衣服穿上,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外头呼啦啦就涌起来一群人。
裘双更见此情此景,不由睚呲欲裂,“江陵!你竟敢做出这等丑事,你这个畜生!我好心好意请你赴宴,你竟……你竟……来人啊,拿下!”
总督府的侍卫说话间上前就要把江陵摁地上。
“慢着”他身旁的林如海出声了。
裘双更恨声道,“林大人这时候还要帮这个畜生说话吗?若是收用我府上一两个丫鬟,我只当他少年风流,可这是我三儿的遗孀,更是朝廷颁下牌坊的节妇!如此目无纲常、目无法纪!还是说,你不忿与我失和这几年,故意找这个畜生羞辱我裘家门楣!去请七殿下来!今日必要你林如海还我一个公道!”
三少奶奶适时地放低了声音,嘤嘤切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林如海揉揉眉心,笑了,“你裘双更有什么好值得我不忿的,难不成非要我跪下倒贴你方是?裘家门楣?你发迹多少年,也配称一句门楣?”
他脾气是好,但不代表没有,眼见江陵受了这等算计,还要看裘双更如此惺惺作态,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陵见林如海身边也跟着常用的侍卫,暗暗放下心,拢一拢自己披散的头发,“裘大人这话好生奇怪,我在你府上无端被袭,醒来就在此处,你倒要恶人先告状。可见设宴是假,仙人跳才是真。你说这是你府上节妇?便不是节妇,哪家的姑娘会穿着贴身衣衫,任由一群男人看。我先前劝她先把衣服穿上,她却只顾着哭,这样豪放的做派……”
“你竟还要这般言语侮辱我。”三少奶奶尖叫着站起身,“左右我清白已失,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对我的罪行公之于众。”
说着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斑斑红痕。
江陵愈发觉得这个剧情有趣了,“你的意思是,我酒后失德,跑到这小院里强行侮辱了你,你死命挣扎也没有逃脱我的魔爪,对不对?”
三少奶奶红肿眼,“对!”
“你既然死命挣扎,那为何我身上半点痕迹也没有?”江陵问道。
有个丫鬟便瞪着他道,“我们三少奶奶那样娇弱的一个人,如何敌得过你,便是挣扎了,她手劲小,没有痕迹也是自然。”
“裘大人家的三少爷,年少早夭,三少奶奶出生书香世家,甘愿守了望门寡。那便是清白之身留存至今,结果我被给禽兽不如了,你们三五个丫鬟都没拦住我禽兽她,还让我毫发无损地呆到现在。”江陵一把将被子掀在地上,然后看到床上的血迹,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准备还挺充分的,这落红想来也应该是人血画的罢。”
“你笑什么!”三少奶奶咬牙启齿道。
“我笑你可笑,难道笑不得?”江陵挑眉看她,无端便有一股子狂傲气,“裘大人若要仙人跳,也需得找个好看些的,如今这模样,是我睡她,还是她睡我?我还没瞎。”
“这是怎么了,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被十万火急请来的七殿下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窈窕少女。
“殿下稍等。”少女拎起地上的被子,兜头罩在三少奶奶身上,“可以了,别污了您的眼。”
“嗯。”沈舟看着衣衫不整的江陵,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漫出来,“看来你今天出门又没有看黄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