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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一股淡淡诱人的香气的卧室中,我和麦城望着圆桌上的一个杯子出神。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最后我决定,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你喝吧!”
“什么!”麦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之后道:“我是男人!”
我睨了他一眼,道:“那又怎样?男人身上也可以带香气啊!”
他瞪圆眼睛,“那你要怎么向娘解释我身上的香气?”
“唔……”我托着腮,手指敲打桌子,“你装病,用药味掩盖它的香气!”
“为什么是我?”他微眯了眯眼。有这么好的注意干嘛不自己用?
“我明天有事!”
“我要上学!”
我双手成拳置于桌上,瞪着他:我非出去不可!
他微扬下巴毫不示弱地回视:我要争取今年的推荐名额!努力用功!
好吧!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我指着桌上的酒,问道:“这是什么?”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玫瑰红啊!方才苏嬷嬷不是说了吗?”
“对!她还说了,喝了不但能增强生殖能力,还能飘香一整天!”这玫瑰红是三婶搜集来的生子秘方之一,据说小麦文就是有效的证明。我婆婆一听说便借来给我用了!
你很清楚嘛!麦城瞥了我一眼。
“你知道我喝下去有什么后果吗?”我要是喝了,那就等于宣告天下我想要孩子,这么丢脸的事,绝对不干!
他挑挑眉,道:“能有什么后果?不就身带香气嘛!你装病不出门,也就没人知道你喝了这个。再说,你说旧病未愈,比我装病更能让人信服!”
我才刚从病床上下来,才不要躺上去呢!你小子能说,但我也不输你!
“这装病要是在平日倒是没什么,但若是在你我,”我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初夜之后,你猜婆婆会怎么做?”
我不顾他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她的个性你比我清楚,就算你说大夫看过了,她还是会‘亲自’请大夫,然后大夫会建议‘全面’检查,这一叫人检查,便可能会检查出我还是——”
“停!”他脸红耳赤的挥手打断我。
唉……就知道你小子脸皮没我厚!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没有动作死盯着那杯玫瑰红,见状,我放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放心!我亲自去帮你请最好‘说话’的大夫,亲自帮你抓药!还会亲自照顾你!”
有借口出去,还能掩饰自己身上没有香气,也不用应酬三姑六婶之流,真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啊!不过,这一切都得在苏嬷嬷到来之前完成,也就是在明早九点前。
“倒掉可以吗?”他不死心地挣扎。
“不行!”我瞪他。
先前故意失手打倒一杯,可是苏嬷嬷像早有准备,很快唤人又满上一杯!而且现在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地面仍溢着香!这玫瑰红简直就像樟脑丸,放哪哪有味!
他脸色难看地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我学他挑眉问道。
他放下酒杯,抹抹嘴,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如,我去问苏嬷嬷再要一杯?”
“呃……我唤云儿进来!”挑衅要适可而止,我识相地转移话题。
云儿端走酒杯,片刻后,守在院外等候复命的苏嬷嬷终于走了,这一关算是过一半了。我走到床边,招手叫麦城。见他一脸的不情愿,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我干脆拉他一把,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啊!”
“还没开始呢!”
“那你,你轻点!我怕疼!”
“知道啦!长痛不如短痛!忍着点!”
“啊……”
“小点声!”我白了一眼鬼叫的麦城,放下手中的针。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献点血而已,居然婆婆妈妈、拖拖拉拉!
我捏住他滚起血珠的手指,向下一滴,血渗进了床上白色的绢子,晕成了一朵红花。
“好了!明早拿给苏嬷嬷领赏去吧!”我把折好的白绢往他身上一扔道。
他瞪我,手忙脚乱地接住。
“老规矩,除了床,这房间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躺。晚安!”说完我就爬上床了。
天刚亮,我便带着云儿出门,吩咐抬轿的仆从去最近的医药铺济世堂。我下了轿和云儿走了进去,大概是因为刚开门,堂里只有一、两个伙计正鼓捣着药,其他几个伙计正坐着闲聊。见我们进来,忙起来招呼。
“请问夫人需要什么帮忙?”一个年长点的站出来问话。
我微笑问道:“请问大夫在吗?”
估计没见过找大夫也能笑的人,他愣了一下才答道:“大夫们都出诊去了,约莫午时才能回来。”
都?没想到这间医药店这么忙!看来只好到下一家了!
“多谢告知!”我行了一个谢礼。
见我们就要离开,他有些迟疑地道:“如果夫人不急的话,午时可以再来。您这时候去哪家都找不到大夫的。”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难不成全城的大夫都出诊了?会有这么巧吗?
他道:“老太尉家的孙小姐得了怪病,连皇上御派的御医都治不了。昨儿个就贴了榜,只要能治好小姐的病,不单有重酬,还听说老太尉会推荐为太医,所以大夫们全都去了。”
这下子好了,老天摆我一招!怎么办呢?去哪找一个大夫来贿赂呢?
“小姐?”见我低着头,云儿轻声唤我。
我无意识地抬头,看到云儿,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方法。谁说一定要找大夫呢?
我对那个答话的伙计问道:“你们可以配一剂,很难闻却又不难喝的药吗?”
那伙计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多问,只道:“当然可以!”
“还要两包安神补脑的,可以吧?”
他微笑着道:“夫人请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给您配好!”话落,他便招呼着伙伴忙乎起来。
我转身对云儿,道:“我还有点东西要买,你在这等,药弄好了,你就顾顶轿子‘坐’回去,在离府侧门的不远处等我会合。”怕她傻傻的走回去,让人抬空轿子,特地强调要她坐。
云儿疑惑地道:“小姐有什么要买,吩咐云儿便是了,干嘛自己跑一趟呢?”
敢质疑小姐的命令,这云儿有进步了,可用得不是时候。我一时想不到理由,搪塞道:“这东西要我亲自去才能买。”
“是——”什么东西呀?
“衣服!”我截断她的问话,掏出钱袋塞给她,不顾她的叫唤迅速坐上轿子走人。我没时间跟她磨叽,心中的震惊和疑惑让我失眠了一夜,为了舒心,我一刻也忍耐不得!
我让轿夫停在一间布行,走进去后,便用尿遁法从后门出去了。穿过一条商业街,我在一个转角胡同的墙壁,画上了一个可以联系谢艾他们的暗号。约莫一刻钟后,昨天见过的胡须男出现了。
“我想私下见谢艾,可以吗?”
他不说话,帽子和胡须遮住整个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点头了。不久,我便在一家民宅见到了谢艾。他要离开时,我向他道谢,他也只是点点头就走了。见到我,谢艾上前迎接。
“谢艾参见——”
我挥手打断他,道:“这里没有外人,谢蓝也还没登基,二哥不必拘礼,你我还是兄妹相称吧!”
“这……”
“二哥!”
见我坚持,他遵从了我的意思,“是!”
闻着手中的茶香,我正低头思索着怎么开口,却先听到他迟疑地声音。
“不知王……蓝儿找我,有什么事?”
我面对他,道:“蓝儿对昨日听到的事,有些不解,希望二哥能回答。”
他半遮眼瞳,淡道:“请说。”
“父亲与二哥既然知道我是王女,为何要把我嫁出去?”
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茶水的袅袅气烟使他的表情有些朦胧、飘忽,他啖了口茶之后,放下杯子,墨黑的眼瞳撞入我的眼睛。
“其实,我并不赞同爹的做法。所以我帮了麦城和晴儿。”他把如何调开护院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尽管我已经知道了他所说的事,但没想到他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你这么坦白,不怕惹来我的厌恨吗?”
他微笑,“你不会!”
“为什么?”他这么肯定使我更惊讶了。
“你已经不爱麦城了!”他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昨日我们要求你离开麦家时,你没有显露出半丝舍不得他的痕迹!”
确实!当时我只想到自己的生死,舍不得安逸的生活,如果是真正的谢蓝就不会这样!我震惊于他的观察能力,同时对他提高了警惕。看来我要更小心些了,被他瞧出异样就难解释了!
我喝茶躲避他的直视,道:“偏题了。我想知道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家说知女莫若母,这句话套在爹的身上也管用。他虽然不常在家,但对你的性子也了解几分,认为你拥有储君的君德,却没有储君的能力,勉强你,只会害了你。而且一个半月前,凤冀国一直传来不好的消息,爹以为复辟不成了,加上当时的你又是那么的喜爱麦城,所以便做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决定。”他的嘴角微扯,有些嘲讽,又继续道:“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不!谢老爹是对的!所以留下的是我!只是,我回想几次见到的谢老爷,那个严肃、忙碌的中年人有那么感性吗?
从回想中出来,我看了看谢艾,继续问道:“你帮三姐只为阻止我嫁入麦家吗?”
“我也希望晴儿幸福!”
他是正常人,当然有私心。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想起他看到谢蓝晕厥时的无情,还有那个黑衣人,我心中仍然不能释怀。可我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
我告别了他,胡须男又出现了,他把我送回了原地。他对我感谢的话,依然只是点点头,我忍住想问他是不是哑巴的念头回到了布行。在布行掌柜和伙计惊疑地目光送行下,坐上了回家的轿子。
到了会合地点,一下轿便看见云儿焦急的脸。
“小姐,怎么这么久啊?云儿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拍拍她有些汗湿的脸,掏出手绢给她,“擦把脸,免得着了风寒!”
在深秋的清晨还能出这么多的汗,她的焦急和担心,让我感受到了被人等待的喜悦。以前不管多累,多晚,工作回来屋里永远只有漆黑,那时我养成了浪费的习惯,习惯出门前给自己留一盏灯。
“多谢小姐!云儿这样就可以了!”她抬起提着药包的右手臂往脸上一抹就完事了。接着,她晃晃手上的三包药,又指着旁边的轿夫和轿子,“小姐的吩咐我都做了!”
“你把药放进我们的轿子吧。”
“是!”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云儿,转身走向她顾的轿夫。
“夫人!”
我对他们四个,道:“进府不要多言,你们只需遵照我的吩咐便成了,明白吗?”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查我的行踪,但麦府大,人也多,不可能个个都对我友善,所以我尽量做到滴水不漏。我让轿子停在自己庭院一刻钟后,再让云儿送他们离开麦府。当婆婆知道我们没有请安是因为麦城生病了的时候,之后的一切情形与我猜测的大同小异。我知道这一关总算过了。
“云儿,谢谢你!”
当麦城离开这充满药味的卧室,云儿忙着收拾的时候,我道出了心中早已存在的感谢。
云儿先是一愣,接着道:““小姐,您又来了,这是云儿的本分!”然后端起茶托退了出去。
还有,对不起!我将要遗弃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