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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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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窦漪房把一捆捆的素丝攒了六十多捆,码放在墙边上整整齐齐似小山的时候,刘恒终于……

    跑去找了扶苏:“兄长,我有一件事想请二位兄长帮忙。啊?始皇帝?”

    嬴政勒令:“禁声!”他专注的坐在小桌旁边,看着俩孩子在这里下棋。

    也不能一直和吕雉下棋不是?在现在这个没有建筑业需要忙活的时候,刘盈和扶苏也在下棋。只不过吕雉喜欢围棋,这俩孩子也在玩六博棋,现在正在关键时刻。

    扶苏赢了一局,抬起头来笑了笑:“父亲,您看我这一局如何?”

    嬴政心说:你也就欺负欺负刘盈这种没心机的小孩,你赢不了吕雉。但他不会当着别人面前说自己儿子不好:“不错。下的很好。”

    刘盈输了也不恼,拿了自己的筹码,数出来几颗干果给扶苏。

    笑盈盈的把棋盘重新摆好:“我已经尽力啦。”

    扶苏这才问:“阿恒,你坐下说话,什么事?”

    刘恒问:“兄长会做织布机么?梓童养蚕,攒了一些蚕丝,她叫我做织布机,我苦心研究数十载……一无所获。”

    扶苏沉吟了好一会:“我虽然见过女人织布,却没观察过织布机。阿盈,你见过么?”

    刘盈摇了摇头:“我连女人织布都没见过。”

    嬴政心说你们两个娇生惯养的,我见过,但这是汉朝皇帝要的,不给。

    “这里有蚕么?”

    刘恒对着他总有些紧张,可能是气场上的压制,可能是因为嬴政的语气即便平淡也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就和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男孩却被吕后叫去询问时一样紧张:“有。就在河边。”

    扶苏和刘盈没那么爱下棋赌博和弹琴,只是张嫣在闭关修行,也没别人跟他们玩,总不能跑去对面刘邦家组队蹴鞠吧?又没什么活可干。

    俩人毕竟有经验,在薄姬、窦漪房两人口述了织布机的运作过程之后,轻而易举的搞了一个出来。

    刘恒是仍然没看懂,但还是帮着老婆和老娘把织布机运了回去,然后看她们拆下织布机的零件,捋开丝线,做了好多让人看起来一头雾水的事。

    然后她们就开始织布了!

    手上一推,脚下一踩,没过多久就织出两寸来宽。

    薄姬高兴极了,撵开儿媳妇:“让我来一会。”

    陈阿娇一脸懵的站在旁边,不知道祖母和□□母怎么还会养蚕织布。

    她当皇后的时候,也装模作样的养蚕,那是宫女们准备好切的细细的桑叶,她过去抓一把洒在筐里。也织帛,那是宫人们把丝线接好,梭子先穿几次,她再去接手就简单多了。

    一匹帛织好收了边,刘恒捧在手里看了看:“好,真贤惠。娘,你们慢慢织不着急,这批布我有用。”

    薄姬问:“你要拿去给谁?”

    刘恒说:“承扶苏和大哥的恩惠,给我们盖了房子,又帮我们做了织布机,我无以为报,时常不安。”

    薄姬迟疑了一会,问:“恒儿,我问你,秦朝的扶苏怎么会那么好心,来给你盖房子?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事了?”

    刘恒可不想说自己在什么样的文件上签了字,笑道:“大哥和他关系好。我这不是也拿东西回赠嘛。”多送几匹也就抵得上这房子了,要是他们要求我当众支持他们的阵营,反对高祖,我也可以拒绝。如今送了一套磬,一套象牙棋,再加上我母我妻亲自织的布,我可不欠他们什么。

    将来的事嘛,看情形,再行定夺。

    这匹帛虽然是没染色的、纯白的,却不能称之为素帛,因为素帛指的是祭祀用的帛。

    扶苏和刘盈收到这份礼物,倒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滑溜溜的:“好,多谢。”

    刘盈等弟弟走了之后,说:“我想送给太后。”

    扶苏差异道:“你和她和好了?”

    “……”刘盈沉默了好一会:“前些天,我也不知道多久以前,太后单独来找我。你和阿嫣在外面玩弩。太后跟我说“我是有错,可是你就不记得娘的好么”。我想了很久,她说得对。太后对我很好……我过去以为父亲留下的旧臣值得依靠,才对太后不肯放权耿耿于怀。其实太后杀韩信和彭越,我也有些不满。可惜,死后才知道周勃这样稳妥的人,也敢说我那四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呜……”

    忍住别哭!

    失败了。

    他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群臣冒忠实奸,我那时候只看到太后专权,没看到群臣包藏祸心。我以为贵为天子,只要端正德行,群臣就只能忠诚,太后可以垂拱而治我一样可以,我没想到……他们连‘异姓不得封王’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污蔑太后。韩王韩信、九江王英布、燕王臧荼、燕王卢绾,都是同时期的人呐!”

    想来想去,有了对比,显得吕后比原先好多了。

    扶苏劝道:“嗯,听说过指鹿为马么?”

    大臣们多离奇的假话都能说出口。

    刘盈还是哭了一气,擦擦眼泪洗了把脸,抱着帛去找母亲。

    吕雉仍在对镜梳妆,张嫣没闭关的时候可以叫来讲讲人生哲学,也不知道那孩子闭什么关,她又不是道人。嬴政去读书了。她剩下的娱乐项目就只有……读书、弹琴、梳头。

    把《吕氏春秋》看了第四百多遍,快要倒背如流。又弹了一会琴,终于无聊的拆散长发,对着镜子慢慢的绾发髻。

    现在读书再多也不会眼睛痛,自己梳头也不会胳膊疼,死了倒是有一点好处。

    可还是活着更好。

    “娘,我,我”刘盈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想要认错服软又说不出口。

    吕雉何其敏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故作不知,招了招手:“你瞧你头发乱的,真是粗心大意的男孩子,过来,我给你梳头。”

    刘盈心情复杂的脱了鞋上席子,膝行上前,跪坐在铜镜前面。

    吕雉轻轻解开他的头发,长指甲轻如鸿毛的刮过他的头皮。

    刘盈舒服的颤抖起来。

    拿了一把黑红相见的大漆篦子,从发尾开始仔细梳理,一缕一缕的梳顺:“还记得当年,刘邦还不是汉王时,每天早上娘叫你起来温书,给你梳头。那时候咱们娘仨相依为命,要是时候还早,你就帮着我和你姐姐干点活……后来入狱之后,我见不到你……

    你姐姐照顾你,给你梳头,你还说她拽的太紧,要秃了。”

    刘盈的记忆被拉回那时候。已经记不清了,童年并不快乐,虽然不算贫穷,但总是感到不安。

    父亲几乎不存在,娘要给逃入深山的父亲送粮食,还要照顾姐姐和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叫人害怕。伴随着吕雉的话,他慢慢回忆起小时候的惶恐不安和对母亲的依赖。

    “娘,我”

    “阿盈,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不明白他们能有多坏。我想你聪明,就认为你应该都懂得。”吕雉不善于操纵人的感情,但她善于示弱,也能忍得住气。如果暴力能解决问题,就把人剁成肉酱,如果对方是暴力解决不了的,或是无法使用暴力的,她也能放下自尊,谦卑的博取同情。譬如当年对刘邦,和刘邦死后被单于求婚。

    她心里很想揪着刘盈的耳朵骂他是个笨蛋,老娘早就跟你说了,大臣们都不可靠!你弟弟也不可靠!只有权力才最可靠,你这个小傻蛋!

    可是她明白,刘盈现在已经明白了人世间残忍的真像,那些好听的道理不好使,也明白自己做的事几乎都是为他好。再说这些老调重弹,再对他强调自己的正确性,反而会让他羞愧离开。

    吕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哀泣着抱住刘盈。尽力收敛自己的锋芒,柔弱无助的问他:“你有空时,我能过去和你下棋么?阿盈,,阿盈,我很想你”

    刘盈爆哭:“我也想你!娘!呜呜呜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吕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有点怨念,辛辛苦苦为儿子谋划这么多,现在还得装可怜要他原谅我,真气人。

    可是眼泪已经自然而然的落了下来,真心实意的哭了。

    刘盈感觉有水滴落在自己脖子上,转过头抱住她:“我,我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娘,您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你没有错,你很好。”吕雉毫不犹豫:“都怪刘邦和陈平周勃!这三个蔫坏的老东西,害的咱们母子离心离德。”

    刘盈非常赞同这种说法。

    吕雉给他梳好头发,调皮的插了一朵小花上去,让他走了。

    去嬴政那儿拿了尺子,开始做衣服。

    一边缝制上衣一边深感遗憾,刚来时只有两方势力,刘邦和嬴政。

    她砍了丈夫,儿子又背弃自己,就只能和仅剩的嬴政结盟,总是没得选。多可惜啊,倘若阿盈的儿子们坐稳了皇位,是他的子孙后代来到这里,那我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地府皇帝之中唯一的主宰!

    可惜啊,现在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皇帝,都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多危险啊。

    始皇帝没那么喜欢我,远不如刘邦对戚夫人、项羽对虞姬的热爱。

    ——这两对真爱都被吕后近距离围观过,她知道真正狂热的爱恋是什么样的眼神和语气。

    幸好阿盈的心软的像鸡蛋羹。

    她想到儿子以后不在回避自己,高兴的满脸笑意,收敛不住。先给自己做了一条裙子,又估摸着扶苏的身量给他裁了一件上衣。还剩不少布料,给阿盈做了一条裤子和装东西的小口袋大荷包,给张嫣做一个荷包。最后还剩了一丁点,嗯,给嬴政裁一个手帕就得了,也算送他点什么。

    最手工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正如对面的女人们选择养蚕织布打发时间。

    韩都尉又送了卫子夫过来,卫子夫不是被废的皇后。

    阿猜问:“你要等刘彻么?他没有废黜你。”

    刘彻只是‘诏遣宗正刘长乐、执金吾刘敢奉策收皇后玺绶’,卫后随即自杀,刘彻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废后,因为刘据还没被抓住。

    卫子夫一言不发,年轻少女格外娇媚的面容上有种和容貌不符合的沉静稳重,也可以解释为心若死灰。

    她被送到了这座镇子里。

    皇帝和皇后们像是偏远山村的无知村民猛然见到一个外来者一样,蜂拥而至。

    他们和地上隔绝音信,日复一日过着重复的、枯燥乏味的生活,只能尽可能的找乐子。更令人痛苦的是,如果每个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没见过天高海阔,没占据庙堂之高的人,还能平静一些。可是每个人都有雄才大略,都曾掌握重权。

    现在的落差实在是太大,曾经日理万机还嫌时间不够,现在连点传闻谣言都没有。

    只能潜心做学问,可是连本新书都没有!

    刘启可高兴了:“彘儿的皇后吗?”孙子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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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邦正在和张嫣打牌,趁着张嫣扭头的机会,挪了两个棋子。这才抬头去看:“哇!真漂亮啊。这臭小子,俩媳妇儿都这么漂亮。”

    我当初怎么就只立了一个皇后呢,要是立z就好了,嬴政拿走一个我还剩一个。嗯……不对,戚姬和其他女人都不如吕雉那样精明悍勇。

    张嫣趁着他目不转睛的时候,轻轻伸出手,抓过筹码——两个柿饼,顺手把所有的棋子都摆好。

    刘邦回头一看:“下完了么?”

    “嗯。”

    他就跳下高高的椁,跑过去看小美人。虽然这也是自己家的孙媳妇儿,不能下手,可是看看也是好的!

    陈阿娇一见卫子夫就急眼了:“卫子夫!彘儿终究让你当了皇后!你竟然没有被废?”

    卫子夫谨慎的盯着她,斟酌着缓缓开口:“你是……陈皇后?几十年不见,陈皇后一如往昔。”

    她虽然听说了帝后们住在一起,可还是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吓了一跳。

    陈阿娇气的冷笑连连,想揍她,却不会打人。

    又被窦漪房搂在怀里拍了拍,忍着气,打算等刘彻下来好好问问他,怎么能那样薄情。卫子夫这贱人固然心机颇深,气的人要命,却是刘彻放纵她!

    刘启虽然喜欢阿娇,但他更喜欢能生出孙子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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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邦情不自禁的吹了个口哨。漂亮,真漂亮。

    难怪能在一群歌女中脱颖而出,容貌娇艳神情柔顺,是个美人,能和戚姬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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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嫣顺手把柿饼递给她,当做见面礼。

    陈阿娇终究气不过,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卫子夫!嗯?你脖颈上为什么有伤?”

    卫子夫淡淡的说:“我是自尽的。”

    我死了,可是我的儿子还没死。

    陈阿娇拍手大笑:“好好!活该!你仔细说一说,让我高兴高兴。每次看到你就很晦气,今天是第一次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