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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寨子庄也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在乡道的边上,离乡道二三百米,迎面一座高五六十米的花岗岩石壁,陡峭光滑。
村庄的进出口在东侧,有一条天然沟渠,溪水在沟渠潺潺流出。沟渠沿上是一条宽三米多石道,随沟渠缓缓地绕了一个弯,逐渐高起,绕到石壁的后面去了。
石壁厚有四、五十米,后面朝山的部分是悬崖,从中部花岗岩石壁凹进十几米宽,五六米高,近百米长的天然连廊,顶部凸出一个二十几米厚的斜坡,成连廊的顶部。
从东往西,底部是十来层楼高的峭壁,中部是连廊一样的石道向山上蜿蜒绕去。溪水在此将石壁割出一米宽,近两米深的凹槽,雨季这里会形成三十多米高的瀑布,旱季不细看,只听溪流哗哗啦啦却不见水。很明显这是由洪水冲击自然形成的。
顺着石道往南走三里多地,便看到柳寨子庄一座座石头房子石头院墙的院落,在小溪两侧高低不平的错落着。村庄不大,一百一十七户人家,四百六十几口人,就以半山坡的薄地而生。再往南山势越发高耸挺拔,树林茂密,一般都是打猎的采药的砍柴的山人才进去。
县大队初创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洋河镇西北部,那里山势平缓,比较富裕,条件要好一些。但鬼子刻意进山围剿,几次遭遇战,县大队损失惨重,由高峰时一百六十七人,到现在的二十三人。后来柳寨子庄的党员柳世斌给县委书记蒋立涛引荐,县大队才迁到柳寨子庄驻扎。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果然,县大队转移到这里,鬼子又专门围剿了几次,既攻不进来,又连一个人都伤不着。于是在两端的镇子修了炮楼,意图把县大队困在这里。
这里太穷,饭都吃不上,县大队只是站住脚,快一年了也没发展,县委又出事了,更令人绝望。
这次据消息说省军区直接委派一个新的县委书记来,直接到柳寨子庄来,直接针对县大队的发展。柳世斌和大队长赵志刚是日盼夜盼天天期待。这天,山上的哨位汇报说对面山上上去一对皇协军,不一会又汇报说对面山上下来两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男的扛着东西,肯定和皇协军遭遇了。
赵志刚立刻带领十名战士,下山去迎接。
走到半山腰,苏阳和李梅都看到对面半山腰里的村庄,掏出望远镜细细观察了一阵,看到有扛枪的走动,但没有正式军服,不敢确认。不过这里就有一个柳寨子庄,应该没错,两人径直下了山,拐过一个横V字弯,上了乡道,便远远看到赵大队长他们。可相互并不认识,相隔有五百米,都停了下来。
李梅喊:“你们是柳寨子庄县大队的同志吗?”
“是。”赵志刚还谨慎的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李梅说:“我们是受军区委派到阳城县来工作的。”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赵志刚兴奋的说了一声,领头向前跑去。可到近前,愣了,其他战士也是一愣。李梅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苏阳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省军区怎么会派两个孩子来工作,而且是县委书记。
赵志刚心里一沉,哇凉哇凉的,可毕竟是老战士,新来的是县委书记,军人的礼节必须有,还是喊了一句:“立正,敬礼!”
战士们规规矩矩的列队、立正、敬礼。虽然他们衣衫褴褛,面色蜡黄,但还是可看出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
李梅只顾激动了,也没回礼,伸手去和赵志刚握手说:“终于见到你们了,你就是大队长同志?”
赵志刚是个腼腆憨厚的人,李梅这样和他握手,他更激动加脸红,说:“赵志刚。”
“我叫李梅,这位是苏阳,是警卫员同志。”李梅也自我介绍说,接着掏出介绍信,“这是军区社会部开的介绍信。”
赵志刚看了一遍介绍信,又给介绍十名战士,李梅又与十名战士一一握手。战士们都很消瘦,脸色灰暗,衣服补丁叠补丁,帽檐都破的开了花,脚上的鞋都破破烂烂,几个战士甚至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鞋。苏阳扛着箱子,没有和他们握手。他还不习惯这种见面礼节。
李梅看着心里沉甸甸的,问:“地委的同志来了吗?”
赵志刚忙说:“报告李书记,没接到地委的同志要来的消息。”
李梅说:“那就先回庄里等吧。”
一个战士接苏阳的箱子,箱子太重,他估计不足,用力不够,一下差点连人摔倒,把箱子摔了。
苏阳本已放开手,见状又一把提住箱子,连人拎住了。
战士红着脸说:“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苏阳笑着说:“全是铁疙瘩。”
战士们听到苏阳是警卫员,便不忌讳,随意说:“刚才咋看你提着很轻松。”
苏阳说:“本来就不重。”
战士们一个个的来试着提,一只手提直不起腰来,还说不重。可也没人再和他犟,两人架着向庄里走去。
县大队就住在庄公所,在庄子东侧,一个相对较大的院子,正面四间瓦房,一间是庄子办公接待用的,其它几间是县大队用,两侧各两间耳房,一间是厨房,其它住着战士。院子两侧还是空荡荡的。
战士们在院子列队,柳世斌在一旁站着,李梅他们进来时,战士们拍手欢迎,柳世斌拍着手,也是愣了愣,两个孩子,搞不清状况,所以没上前。
赵志刚立刻在队伍前喊:“立正,敬礼!”
战士们立刻立正敬礼。
李梅挥了挥手,说:“好好,同志们辛苦了。”
赵志刚又说:“再次欢迎县委李书记进驻县大队。”
战士们又哗哗的拍了一阵手。
李梅说:“好好,解散吧!”
“解散”赵志刚喊了一声,立刻给柳世斌和李梅介绍。
柳世斌三十一岁了,入党两年多,本在县城一所小学教书,就因为要解决县大队的吃住问题,辞职回的庄里。他一副文质彬彬的,穿着长衫,与李梅握着手说:“欢迎!欢迎!”
把李梅迎进屋里坐下,柳世斌也相对而坐,赵志刚忙着给李梅倒水。
李梅说:“蒋书记牺牲的消息你们都知道吧?”
柳世斌默然的说:“事后半个月,我们才得到消息,同志们都牺牲了,太不幸了。”
李梅又不由落泪说:“霍志奇你认识吗?”
柳世斌说:“我是外围的党员,对县委核心人员认识不多,只是和蒋书记谋过几次面。”
李梅说:“他是打入县委的军统特务。”
“确定吗?”赵志刚也坐下说,“我们收到消息说县委组织里有特务,要求我们不要主动和县委的同志联系。如果确定,应该把消息给县委的同志。”
李梅说:“确定。这次我回县城就和他遇上了,军区不让我和县委的同志联系,我本装作不认识,他和其他两个特务在一起,把我抓了,还是苏阳同志警觉,把军统阳城情报组给灭了,我还验了霍志奇的尸体。你们可以把这个情报传给县委的同志。”
“报告!”
“进来。”
一个战士进来报告说:“李书记,您的警卫员苏阳同志看了我们的伙食,说光吃稀的不行,给了一百个大洋,让买粮食和肉、鸡蛋回来吃。”
李梅也不问情况就说:“听他的安排,去买就行。”
柳世斌和赵志刚都疑惑的皱眉,一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应该规划好慢慢花,经费这么紧张,一个警卫员一句话就能决定。
柳世斌说:“李书记……”
李梅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于苏阳同志,我解释几句。军区韩部长想把苏阳留在军区,苏阳非要跟我到阳城来。走的时候,曹政委说苏阳同志刚参加革命,还不是党员,就以警卫员身份回阳城工作。刘司令说的更直接,政治问题听我的,军事问题听苏阳的,我可以提意见反对,但不能替苏阳做决定。我们恢复县委组织必须依托县大队,意思很显然,我在军事工作上也要听苏阳的。”
柳世斌疑惑不解的问:“苏阳同志我看年纪不大,军区首长就如此重托。”
李梅说:“我也不明白军区首长为什么这么看重他,但他的本事确实比我大。”
“两面镇子都有炮楼封锁,你们怎么去买粮食?”
“我们翻山过去。”
“翻山现在不行,刚过去的皇协军马上过来,你们两人大洋保不住不说,别把小命丢了。”
“苏阳。”听到苏阳在院里说话,李梅喊了一声。
“到!”苏阳应了一声走进来。
李梅问:“你让买粮食?”
“对!”苏阳说,“一天两顿饭,一顿干的一顿稀的,这怎么行!”
李梅说:“这里条件艰苦,就你那两千大洋,能撑多久。”
苏阳说:“当然要想办法,哪能坐吃山空。”
李梅说:“我当着你们的面把话说开。这次来我没带经费,军区首长的架势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县委更没钱,蒋书记在的时候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自己也没钱,这次带了两千块大洋,都是苏阳私人的钱。他愿意把钱给我们做军费,我们欢迎,并感谢他。但我们要把话说清楚,把事情办明白。他参加革命没几天,以后作为县大队主要首长,军费问题他当然要考虑解决。”
柳世斌才明白怎么回事,说:“出去买粮不行,村里有些户还有余粮,我去买。”
苏阳说:“行,村里人卖多少我们就买多少,价格比市上的高一点,钱你不用考虑。咱们周边这么多敌人,养活咱们县大队绰绰有余。”
“行,这话说得英雄豪气!”柳世斌伸了伸大拇指,说着出去买粮。
这时岗哨又来报告,说:“大队长,对面山上跑下来一队伪军。”
赵志刚说:“真让警卫员同志说着了。”
苏阳说:“不是我说着了,是我把他们排长杀了,他们闹明白咋回事,一定会回来找我。”
李梅异样的说:“你不是说他的心脏病犯了吗?”
苏阳笑说:“当兵的,二十几岁,哪来的心脏病?是我把他心脏割破了。”
李梅还是皱着眉,说:“我咋没看到你动手?”
苏阳大咧咧的说:“你要看到,他们不都看到了,还怎么糊弄他们。”
“就你鬼精!”李梅嗔了一句,说:“现在怎么办?”
苏阳看着赵大队长说:“二十几条枪,能不能一口吃掉?”
赵志刚摇头说:“我们有两支三八大盖,三发子弹,五支中正式,平均不到三发子弹,十六支老套筒,多的三发 ,少的只有一发,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响。偷袭还行,先撂倒十个八个,再上去和他们拼命。人家枪多子弹多人还多,正面对抗肯定不行。”
李梅也认为不行,说:“那他们要打进来呢?”
赵志刚信心十足的说:“他们进不来。”
苏阳刚来,也没有强求,说:“那就让他们再多扛几天枪吧。”
县大队的哨位在山坡上一个凸出的小山峁上,这里视野开阔,不仅能看到对面山上的情况,还能看到乡道的情况,东西延伸近十里地。这里往北地势渐渐平缓,乡道以南全是陡峭的山崖石壁。进柳寨子庄的入口有一支枪就能搞定。上次敌人来围剿,企图往进冲,死了十几个,消停了。便用炮轰,什么小钢炮、步兵炮、野炮、山炮,都试了,打了大半天,没打下来。因县大队的一个班,在悬崖的连廊里用石头垒的工事守着,炮弹落在顶上或沟底,对战士没有一点影响。
苏阳站在哨位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十几个伪军在倒V字弯处蹲了近半个时辰,又原路走了。他今天刚来,大队长又没有信心,否则,这十几个伪军只能是送枪来的。刚才在山上遇到,因为有李梅,怕出意外,不然他就动手了,缴获二十几支枪还可给县大队一个投名状。
洋河镇看不到,张店子也只能看到一点,通往张店子的乡道时隐时现,突然,三个人在一个转弯处出现,正是朝这边走来,应该是地委的同志来了。苏阳立刻回驻地,到门口,见六个女的挎着鸡蛋篮子,在门口张望。女的有老有小,苏阳热情的问:“婶婶、姐姐们好!”几个女的捂嘴捂脸的笑着,显然不适应苏阳的问候,一个年纪有四十来岁的说:“大侄子,你也是部队上的?”
“是啊。”苏阳问“你们提着鸡蛋做什么?”
年纪有四十来岁的说:“我们听说部队上的买鸡蛋,不晓得还要不要?”
苏阳明白了,还担心买不到,这都送上门来了,忙说:“要,有多少要多少。你们进来,我给你们拿钱。”
苏阳和六个女的刚进院子,柳世斌从厨房出来,说:“鸡蛋我已经买了。”
苏阳说:“多买点,把这几位的全买了。”
柳世斌直皱眉,可苏阳说了,李梅说苏阳以后就是县大队的主要首长,钱还是苏阳私人的,他也不好违逆,把几个女的鸡蛋又全买了。
苏阳回到屋里时,李梅正在跟一群战士们聊天,其实是李梅在给战士们讲国际国内抗日形势及根据地的情况。
李梅见苏阳进来,问:“什么事?”
战士们见苏阳拿着望远镜,要过去,抢着到外面去看。
苏阳说:“刚看到张店子方向过来三个人,还有五六里地。可能是地委的同志们来了。”
李梅立刻站起来说:“我们去迎接一下。”
来的人果然是地委书记顾振磊和两个警卫员,打扮成走货的掌柜和伙计,从清河县翻山走小路,躲开张店子镇,直接到柳寨子庄。李梅他们走出去二里多地,便与顾书记迎上了。
还是李梅远远的喊话问是不是地委的同志,又自我介绍,相互放下戒备,才走近了,上前握手问候。
顾书记看上去四十来岁,慈眉善目的,中等个子,敦实有力,目光扫过每个人都带着疑问和狡黠,问:“那个是苏阳?”
苏阳近前说:“我是。”
顾书记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才问:“今年多大了?”
“十八。”
“哦——”顾书记拖着声说,他怀疑苏阳是刘司令员的亲戚,又问:“认识刘司令员多久了?”
李梅接过话说:“八天了吧。”
“八天?”顾书记不相信的问了一句,又笑着点点头,说:“好!好!”
李梅被问得莫名其妙,尴尬的陪着笑了笑。
苏阳感觉到了顾书记的猜疑,可毕竟不熟悉,不了解,互不信任,更何况搞地下工作的,疑心重。
到了驻地,院门口的情景使大家都一愣,竟然有几十个女的提着鸡蛋篮子,站着的蹲着的,围着大门口。
顾书记问:“这是咋回事?”
苏阳说:“听说地委的同志要来,买了些鸡蛋,乡亲们又来卖鸡蛋了。”
顾书记说:“这个时候还能吃起鸡蛋?”
可他们刚进大门,伙房就传来“哧啦!”一声,鸡蛋液下油锅的声音,接着满院子炒鸡蛋香。“还真吃鸡蛋。”顾书记说着似乎还不相信,直接到伙房看了,锅里正在翻炒的鸡蛋有好几十个,地下还放着两篮子鸡蛋,有几百个。他拉着李梅进屋把门直接关了。
柳世斌也把苏阳拉到一边,指了指外面,说:“这咋办?”
苏阳反问:“有多少?”
柳世斌说:“都买下有上千个。”
“钱够不够?”
“够是够,可买多了一时吃不完,会坏的。”
“没事,我们吃不完就送给庄里每户两个,三个也行。全买下。”
“这……”柳世斌不解的摇摇头,可没办法,还是去买鸡蛋。心里不由琢磨,还给每户几个,他们不回头又卖给我们?这什么事……,他不由疑虑,苏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又想:是省军区司令、政委看好的人,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心里一正自嘲:搞不懂!
顾书记一进门就问:“你们哪来的经费?”
李梅拉着凳子让他坐,说:“苏阳自己的钱,这次来他带了两千个大洋。”
顾书记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又问:“他哪来的钱?”
李梅也在一旁的凳子坐了,说:“我没问。”
顾书记又问:“他家里很有钱?”
李梅说:“他家是下十里村的,普通农民家庭,家里有四亩坡地,父母还有一个姐姐都被鬼子杀了。”
“哦!”顾书记沉吟片刻。下十里村被鬼子灭了村,地委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报告,他当然知道。苏阳是农民的儿子,和鬼子有杀父之仇,灭家之恨,在目前对敌斗争的形式下,可信任度是拉满的,钱的来路问题就不那么重要了。他又问:“他参加革命多久了?”
“八天。”李梅又补充说:“就哪天曹书记宣布他正式参加革命,就八天。”
“他是怎么参加革命的?”
李梅把她们认识到去根据地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说:“苏阳绝对可靠,再说这次对我们审查,把我们祖宗八代都扒拉了一遍,您就放心好了。”
“能放心吗?”顾书记又说:“在政治上没问题,不等于其它也没问题。你看看你们,就有两千大洋就嘚瑟,就敢吃炒鸡蛋,半月二十不就垮了?!你是县委书记,也不约束。我说刘司令员不靠谱,曹书记咋也不靠谱。这让我咋宣布你们的任命。”
李梅没持过家,对钱和过日子没心思,又对苏阳完全转变了看法。苏阳安排买鸡蛋,她只是提了个醒,并没深究,顾书记这样说,她才有点心慌,忙解释说:“苏阳敢这么做就一定心里有数。他也说了,这周边这么多敌人,养活我们县大队绰绰有余。”
“这倒有点气魄。”顾书记回头又说,“光说没练,咋知道行不行?”
李梅极力维护苏阳,又说:“阳城鬼子司令官酒井村树就是他杀的。”
顾书记说:“这个我听说了,可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如果真是他杀的,他的钱就有解释了,而且还把钱用在革命事业上,这一点我佩服他。”
李梅想了一下,又说:“顾书记,有个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报告。”
顾书记说:“什么事?”
李梅说:“这次阳城县委出事,苏阳根据一个字的写法判断,阳城大车店老板是军统的,军统把消息报告给了鬼子,造成阳城县委的这次灾难。这次回来,韩部长让我别和县委的同志接触,怀疑县委组织内有军统特务。我可巧就在西关大街邮局门口遇到县委的霍志奇,我想装作不认识躲开他。他却堵住我。我觉得不对,想掏枪,结果晚了,他和另外两个特务把我抓了。”
“什么?”顾书记吃惊的看着李梅,让敌特抓了又回来的,组织上是要严格审查的,李梅真要有这个问题,这县委书记还能当么?今天他肯定不能宣布。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梅倒轻松的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顾书记异样的又问:“那你怎么脱身的?”
“也怨我。”李梅有点焦躁的踱了几步又说:“出门的时候苏阳要跟着,我心情不好,还给他发脾气,不让他跟着。后来他还是跟来了,我被抓的时候他看到了。”
顾书记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被押到一个地下密室,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把军统的人杀了,还有一个绑在地下室了。”李梅说苏阳杀人好像很随意似的,“领我出来时,他指着一具尸体说,这个就是打入县委的特务,问我认不认识。当时天黑,我蹲下身一看,就是霍志奇。”
顾书记又问:“军统有多少人?”
李梅说:“不清楚,我没一个一个数,当时就急着离开现场了。苏阳把我送回家,又返回去和他们算账,又杀了一次,谁知道他杀了多少。这只能问他。”
顾书记没再追问,消化着李梅说的这件事,都太年轻,可以想象女孩子闹脾气,把气往苏阳身上撒,苏阳却没受影响,还是跟着她,化解了她的危机,把特务全杀了。遇事头脑冷静,处事狠辣,这小子的确有些本事,难怪首长亲自任命他。
李梅又说:“刚才我们来这里,就在对面山上被一个排的皇协军给围了。”
“什么?”顾书记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到李梅的话,更吃惊地说:“你、你们怎么脱身的?”
李梅说:“我们没敢走镇子,听一个大爷的话,就翻对面的山梁,刚要过山梁,就迎面与皇协军相遇了。皇协军排长要搜我们行李,苏阳就把他给杀了,糊弄说皇协军排长得心脏病了,皇协军就信了,抢了我们的黄包车,急急慌慌到镇子去看郎中了。可能郎中查到是被人杀了,皇协军又追过来了。我们已经到庄子了,皇协军没敢攻打。你们来时,他们刚走不到一个小时。”
顾书记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踱着步,说:“你说的可真有点邪乎。”
李梅生怕顾书记不宣布任命,她们就没法工作,立刻争辩说:“这是真真的刚刚发生的事,有什么邪乎的?”
顾书记停住脚步,说:“我问你,他当着你和所有皇协军的面,杀了皇协军排长?”
李梅直接回答说:“对啊。”
顾书记又说:“然后他说皇协军排长得了心脏病,皇协军就信了,就抢了你们的黄包车,走了。”
“对啊。”李梅回答的肯定,又忽然意识到顾书记怀疑什么,忙说:“我知道你怀疑我和皇协军都没看见苏阳怎么杀的人。的确,要都看到苏阳怎么杀的人,这戏就演不成了,我们今天能不能到这还是未知数。我们县委出事那天,特务抓住我,他和他妹妹来救我,当我的面杀了四个特务,我就没看见他怎么杀的,只看见另一个特务吓的跪在他面前直磕头。”
顾书记不言语了。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只听说过。曹书记通知地委来阳城宣布李梅和苏阳的任命,他就疑虑重重,不知道苏阳是何方神圣,来一看,竟是个毛孩子,让他大跌眼镜。可照李梅说的,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李梅几次遇险都是他救的,在阳城敌情复杂,没这么个人还真不行。起初,他很看好蒋立涛,可后来县大队起不来,蒋立涛还牺牲了。他抓不住苏阳什么把柄,曹书记的任命肯定的执行。至于吃鸡蛋的事可大可小不说,关键是钱是苏阳私人的,给部队上改善伙食,还是应该表扬的。李梅的事是当场发生的事,苏阳当场就救出来了,又是主动汇报的,也不存在问题,便说:“罢了罢了,按省首长的要求做。”
这时,院子里闹哄哄的在吃饭,柳世斌和赵志刚端着烙饼,煮白菜,炒鸡蛋进来了。
顾书记说:“苏阳呢?让进来,我们边吃饭边开会。”
李梅把苏阳喊了进来。
苏阳碗里是玉米粥,里面掺了地瓜,平时也这么吃,只是今天稠了,每人还有一勺炒鸡蛋。
顾书记说:“咋还吃的不一样?”
柳世斌放下饭要出去,转身说:“就买了几斤白面,太少,没法子大家都吃。”
顾书记挥手说:“把烙饼端下去,每人扯一块吃,给我一碗玉米粥。”
柳世斌无法,只好把烙饼留下一张,其它端出去分给战士们,又盛了一碗玉米糊糊端进来。
大家吃着饭,顾书记说:“我宣布省委的任命,李梅同志担任中共阳城县委书记,同时省军区要求由苏阳同志暂时负责阳城县大队的主要工作,职务还是警卫员,干的好,以后再调整,干不好那就当个警卫员吧。特别强调,县组织要依托县大队组建。”
大家都放下饭碗拍手。
苏阳早感觉到了顾书记的不信任,再听这任命的口气,自然心里不舒服,故意找茬说:“顾书记,刘司令员可说了,县大队没装备就问你要。县大队吃饭问题我解决。枪不行,又没子弹,没衣服没鞋子穿,你得给解决。”
顾书记扒拉着碗里的饭,装着没听清楚,反问说:“你们带来两千个大洋?那得给我点经费。”
大家都被逗笑了。这明显是耍赖,可大家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产生歧义,因为都知道共产党穷,顾书记不可能给装备。
顾书记却认真的说:“把装大洋的家什拿过来。”
李梅没好意思让苏阳去提箱子,让赵志刚去提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大家都围过来看。顾书记第一眼没看大洋,而是盯上电台箱子,瞪大眼睛说:“乖乖,这是电台吧。”
“是。”李梅应了一声。
“孙大奎!”顾书记朝外面喊了一声,又说:“真是瞌睡来个枕头,几个月了,愁得我搞不到电台,这就有了,不虚此行啊!”
“到!”警卫员孙大奎跑了进来。
顾书记指着电台箱子说:“把这个铁家伙背走。”
孙大奎伸手就把电台箱子提了起来。
苏阳着急的说:“顾书记,咱不带这样的,这不明抢吗。”
顾书记一瞪眼,说:“什么抢不抢的,一切缴获要归公,以后多向李梅学习。”
苏阳是真不想给,又争辩说:“我们县里用也是公啊!”
顾书记说:“你们用?你们有啥用,你给谁发报?谁给你发报?”
苏阳说:“你不愿意跟我们发报,我们跟刘司令员发报。”
顾书记嘲讽说:“你拉倒吧,还给刘司令员发报,你得罪刘司令员了,他说了他不管你,还不让我管你们。你还发报,你找挨骂。”
其实刘司令员说不许管,原话是你有能力就帮他们一把,没能力就站一边看着,别瞎管乱管。抗日队伍是在不断发展壮大,但武装斗争还很弱,几个主力团是拉起来了,但战斗力不强,各地方武装就更差。刘司令员对此不满意,抓住有能力的人就派到一个地方,以拉队伍为主,基层组织能力有限,许多人又不善于武装斗争,所以,他生怕基层组织乱管,把善于武装斗争的人夭折了。
苏阳故意说:“我们没处用,我就把它砸了。”
顾书记立刻瞪眼,说:“你小子要翻天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敢给我砸了?!你知道我们全军区才有几部电台?主力团都没有。”
李梅忙笑着打圆场说:“我们是没多大用处,就给地委用吧。”
顾书记立刻借坡下驴说:“还是李梅有大局观,以后你们都多向李梅学习。”
“咯咯咯!”李梅笑着说,“顾书记想要就拿走,别给我戴高帽子。”
“这可不是戴高帽子。他们就都应该向你学习。特别是苏阳,小小年纪,跟着李梅多学着点。”顾书记训了几句,才看到大洋,说:“经费我就拿二百吧。咱们都穷都不容易。”
李梅大方的说:“您拿一千吧,我知道地委的同志都不容易。”
苏阳知道李梅就这性格。就如对他们兄妹,两个叫花子一样的孩子,她不但不嫌弃,反而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吃,还省一口多给他吃,这样善良的情感和宽厚的胸怀,令他臣服。虽然给电台苏阳不乐意,但李梅开口了,肯定不会驳李梅的面子。对李梅他也有所防范,自己的底绝不给李梅透露,就这次来带的经费,李梅只知道这两千大洋。
顾书记呵呵的笑着,贪婪的真拿了一千大洋,说了声谢谢,留他住一晚,他不肯,连夜走了。
送走顾书记回到驻地,李梅招呼着开会。她是县委书记,很快进入角色,特别是她是一个充满理想和抱负的女子,对工作总有时不我待的紧迫心理。苏阳在她面前,始终是一个弟弟的角色,一般不会违逆她,除非发生了危机,至于谁主持工作,他根本不考虑。至于柳世斌和赵志刚,当然要听县委书记的,尽管李梅比他们都小,可毕竟是上级任命的,他们会无条件的执行。
可四个人刚坐下,开场白还没说,柳世斌沉着个脸不满的说:“你们两个可真能折腾,警卫员同志让买粮食鸡蛋,光鸡蛋买了一千多个,李书记又送人情,顾书记拿二百就拿二百,你又给一千,好像自己是个富翁似的。可就两千个大洋,一天不到,剩几百了。本还想着你们来能改善我们的生活状态,就这样能折腾几天,以后的日子还咋过。”他就是为县大队在柳寨子庄站住脚,辞了职业回乡来的。本来他家在柳寨子庄不是富户,也是日子过的还可以的,有吃有穿手里还有闲钱。县大队来后,他的收入没了,还得给县大队贴粮贴钱。现在他都快破产了,可还说不出口。所以他把钱看得格外重,格外紧,李梅和苏阳这样挥霍,他的心都在滴血。
苏阳听他这样说,忙从背囊里又拿出两万法币,放桌上。
“警卫员同志!”柳世斌惊得站了起来,那眼神亮的就像夜晚的两颗星星,拿起两捆法币,翻来覆去看着,又一张一张的掰着,说:“哈哈,两万,这么多!”接着又对苏阳翘起大拇指说:“原来还有后手,佩服佩服啊!”柳世斌这时才真正感觉到苏阳不但脑子没问题,而且做事心里有数,那两千大洋怕就是他的障眼法,现在又拿出两万法币,包里肯定还有。他满心的愁云哗的散开了。
苏阳却很平静的说:“暂时我手里还有点钱,以后我会想办法搞军费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周边这么多强敌,养活我们县大队不成问题。”
李梅故意嗔怪的说:“你还有钱为什么不给我说?”
苏阳笑而不语。
赵志刚也看出其中的道道,心直口快的说:“他是怕你都给了顾书记。”
柳世斌在桌子下踢了赵志刚一脚。赵志刚才意识到不该说破,脸腾的通红。
“我们要理解上级组织的困难,能多出点力就多出点力。”李梅意味深长的说。她受蒋立涛影响,知道派往一地的主要首长有多艰难,为应对各方面问题,常是连饭都吃不上。她多给顾书记钱,在她内心丝毫不觉得有错,同志们有怨言,她也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她又对钱没概念,看到眼前这么多钱,只是惊讶了一下,苏阳不愿透露有多少钱,她也不怪,要是公家的钱,那就要明明白白,私人的钱,那她也不想多问,看着柳世斌把钱收了,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研究一下眼下的工作怎么开展。老柳以前是管县大队后勤的,以后还管后勤。需要强调一点:以后钱和帐要分开管,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每一分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特别是以后县大队发展壮大了,这很重要。赵大队长仍然管县大队的日常警戒,训练,活动,有军事行动要和苏阳商量,经苏阳同意。苏阳负责县大队的发展壮大。根据省军区首长的要求,我们来的目的是尽快拉起一支抗日武装,这是我们的核心任务,也是苏阳的主要工作,现在苏阳先说说。”
苏阳也没犹豫,说:“刚才李书记安排老柳管后勤,我觉得老柳光管后勤还不够,还要把情报工作管起来。县城,两边的镇子都得有我们的情报人员,将来队伍壮大了,周边有日本人的地方和省城都必须建立情报站。”
柳世斌皱着眉说:“警卫员同志这提前布局的想法我赞成。可我本是个教书的,搞情报没经验,没头绪,怕干不来。”
“那你说我们几个谁有经验?”李梅严肃的说,也不等柳世斌回答,又说:“该干的工作就得干,还没干就认怂不行!”
“是!”柳世斌被训的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应了下来。也的确,这里就他岁数大,也就他还显得老道点。需要干的工作,安排他干,他也不好再推脱,否则,就不能算个党员了。
从李梅的性格态度,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干,只要组织让干,那就去干,不能还没干就畏头畏尾。所以,她没给留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苏阳又说:“刚才老柳埋怨买粮和鸡蛋多了,我觉得不多,而且还要多买,一是解决眼前吃饭问题,二是我们这个地方敌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如果敌人把我们围几个月怎么办?所以我们必须囤积两个月以上的粮食,而且不光是我们,庄里的乡亲也得考虑。”
赵志刚没理解苏阳的话,同时对苏阳的身份不够尊重,一个警卫员,又主持县大队主要工作,真有点尴尬,也不好把握,所以,他说话就以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敌人来围是有可能,说围两个月不可能。”
苏阳有自己的想法,立刻回怼说:“现在不可能,因为我们对他们不构成威胁,等我们壮大了,把他们打疼了,就不是可不可能,而是一定会的。”
赵志刚觉得苏阳这是空想,说大话,一口一个部队壮大,把敌人打疼了,哪那么容易。只是军区首长对苏阳看重,为此地委顾书记都亲自来一趟,他不好反驳苏阳的面子。另外,苏阳不但有钱,还有电台,的确惊艳亮眼,他得宽容。所以,他再没反驳苏阳。他来自军区一团,原来是排长,作战英勇,立有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阳城县大队成立时,被派来当了大队长。冲锋陷阵他是一把好手,对苏阳这样想得远,想的超前,提前布局谋划,他不理解,觉得不现实。
苏阳又说:“看看我们的战士穿的破破烂烂的,下一步尽快解决战士们的穿衣穿鞋和被褥问题。我们怎样才能拉起一支部队,吃得好,穿戴整齐很重要。等明天,庄里就有青年羡慕我们,想加入我们了。”
柳世斌顿悟的说:“警卫员同志就是高明,刚来就布局,谋划。现在庄里有好多人家吃不上饭,这真是一个吸引人加入我们队伍的好办法。”
李梅痴痴的看着苏阳,不满的说:“别打岔,让苏阳说下去。”
苏阳说:“吃得好,穿戴整齐只是最基本的,根本的还在我们要打几个漂亮的胜仗,那样十里八乡的有志青年都会投奔我们。”
“哈哈哈哈!”赵志刚终于忍不住笑着说:“警卫员同志才说到点子上了,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我们的问题就都能解决。问题是咋样才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
李梅感觉到了赵志刚对苏阳的不屑,接话说:“那大队长以为咋样才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
赵志刚说:“想是想,可就目前我们的情况不敢想。”
李梅不客气的说:“想都不敢想,当然做不到了。还是苏阳说。”
赵志刚又被李梅呛的满脸通红,可李梅是县委书记,他只好沉默不语。
苏阳当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也没在意,继续说:“刚才我说的是以后,眼下我们先整训好县大队现有的兵力,特别是要把这些最困难时期追随我们的战士,当做将来的营长,连长,排长培训。还有炮兵问题,将来我们一定要有炮,这些战士必须个个都会打炮。另外,我想组建一支精悍的小部队,目前就要二十人左右,我已和彭亮聊了,明天起,我和他就在庄里选拔和训练他们。我就说这么多,不对的地方大家再议。”
李梅笑吟吟的说:“苏阳说的很好,有部队壮大以后的考虑,也有眼下急需办的事,我再捋一捋。第一,情报问题,虽然我们都没经验,但必须做,就要尝试去做,我以为主要是要有人,可又不是派几个战士就行,一是争取有能力的人,二是培训情报侦察能力的人,这要逐步落实。第二个是储备粮食和解决穿衣穿鞋问题,首先是买回来,再发动群众做出来。”
苏阳插话说:“老柳,出去买东西不能需要时派几个战士去,就比如买粮食,是要建立比较可靠的点或商行,如何买,如何运,需要多少车,多少人,要对这一行熟悉的人去办,有机会就办。”
柳世斌说:“我明白了,我想办法招人。”
李梅又说:“招人要秘密的,要接受县委被军统特务钻空子的教训。你选好人,知根知底的,就用,吃不准的就交给苏阳去考察。”
柳世斌说:“好。”
李梅又对赵志刚说:“训练主要是两点,一是训练储备干部,就像军区对我们的培训一样。二是全员都会操作我们常用的迫击炮。大队长有什么考虑。”
赵志刚说:“我只是个排长,哪能训练出来营长、连长。”
李梅气笑了,说:“你又不是老龟千年不变。大家都在成长,你还想缩回去。”
大家都笑了。赵志刚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可李梅是县委书记,他不敢回怼反驳。
李梅本就为人强势,又是一个外行首长,这些事她又干不了,要迫使其他人去干,其他人不干或说干不了,她自然生气,说话不饶人。谁会干?谁能干的了?她和苏阳会干能干么?说穿了,她们除见过警卫人员外,都没见过作战部队。现在却要强势的拉一支作战部队起来,都像赵志刚这样,不就完犊子了。她的理念就是让你干,你就痛快的去干,中间不会的或有什么问题大家再商量解决。还没干就说不会干,干不了,往后缩脖子,李梅自然不容。
苏阳问:“你们平时都训练什么?”
赵志刚说:“队列、射击、刺杀、擒拿、投弹、进攻撤退战术动作、越野、越障就这些。”
苏阳说:“你说的这些是一个战士基本的战术能力。举个例子,你现在是个连长,连里没吃的,弹药不足,没人给你们补给,你首先想什么?就如我们现在的处境,地委会给我们补给吗?顾书记一分钱没带来,还薅走我们一千大洋。现在不考虑我带来的钱。我们首先应该考虑吃饭和装备问题,村里乡亲穷的叮当响,养活不起我们,我们怎么办?”
赵志刚不言语,显然,他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解决不了。
李梅和柳世斌都不言语。对李梅来说,这个问题她真解决不了。对柳世斌来说,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已是他最大的心病,解决不了。
苏阳又说:“我们是部队,是当兵的,不会像老百姓一样,柱个棍子,拿个破碗去讨饭去。那怎么办,一个字,抢!”苏阳顿了顿,又说:“定了要去抢,接着要定抢谁的问题。我们肯定不会抢老百姓,能去抢的只有敌人。这在作战上就是发现敌情。我们周围敌人多了,去抢谁呐?这在作战上就是侦察敌情。比如说我们侦察到张店子炮楼新得了一批给养,要去抢回来,那我们又面对什么呢?就是抢的方法,打的方法或说作战计划。有了作战计划,就要组织兵力,布置行动,指挥行动,最后把东西抢回来。这应该就是一个连长基本的战术能力。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该学习的问题,我们慢慢完善,目前就以这一序列战术动作培训我们的战士。”
苏阳说的这些,赵志刚可以做,但要他系统的讲出来,再展开了,详细的给战士们讲,打死他也做不到,刚才说了培训不了,李梅劈头就训,所以,他沉默不语了。部队干部的提拔都是需要时就用,那还培训,能到延安抗大学习的有几人。这时,他才感到苏阳带来的压力,苏阳绝不仅仅是个警卫员,首长看重,有钱这么简单,对作战连队连长所具备的战术能力这么清楚,顺口就讲出来,说明比连长还厉害,刚才他还轻视苏阳,现在不敢了,心里升起强烈的渴望:学习。
李梅也看出赵志刚的不足,强求不得,她也受过培训,但更多的是地下工作的那一套,伪装、隐藏、情报传递等等。她说:“这样吧,上午赵大队长培训战士的战术,下午苏阳有时间就培训连长的战术,没时间就由我教文化知识。再就是迫击炮的操作培训。”
赵志刚说:“有两个班长培训过,但没有开过炮。”
李梅说:“那就找木匠,做两门假炮,由他们培训。我们就这条件,先这样做,以后想办法送出去或请兄弟部队的来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