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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言语虽是小声,却也无意收敛,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江河眉头微皱,心里也并不畅快,便打算暗中出手,给那人些教训……
“吼——”
不料,只听一道呼啸龙吟低吼震颤,灿金的剑芒忽从鱼幺幺那佝偻的腰间出鞘,只在一瞬,便与龙吟嘶声而伴,吞没了方才那多嘴弟子。
剑气横扫之间,在那人全身炸开,光芒消散,才见那吞没的位置爆开浓浓血雾。
“师弟!”
几个弟子见状,一时也顾不得肩负的任务,三两围住鱼幺幺,怒道:
“鱼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鱼幺幺只平静拔剑道:
“我鲤国是仙山辖下宗门不假,正因如此,朕容诸位来我宫中肆意盘查,已是让步之举,是看在仙山垂青之意,给足仙山面子。
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朕既已让步,却有人假借仙山之名,行羞辱之举。
朕身为一国之君,便代表一国之荣。纵使我鲤国不过弹丸之地,亦不容宵小折辱!
倘若对朕,对鲤国有何意见,大可凭手里的本事亲自试上一试,看看朕这半截入土的身子,还提不提的动剑!
莫要在背后咕哝龃龉,行那表面客气的伪善之举!”
“这……”
原本鱼幺幺出手还让几个弟子心头愤懑,可见她说的有理有据,到底是不好再咄咄逼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先前被剑芒吞没的年轻弟子,如今已缓过神来:
“好,好你个鱼幺幺!方才不过是你卑鄙偷袭,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鱼幺幺那一剑声势浩大,却也懂得分寸,两人又身处同一境界,怎可能一剑封喉。
那人虽未曾反应的过来,身上受了些轻伤,但终究无伤大雅,还使得了力气。
只是浑身白袍被剑气扫荡成了布条碎片,裸露了大半皮肤,皮肤上又道道猩红剑痕,染红了仅剩的白袍,看起来十分狼狈罢了。
丢了面子,又被如此挑衅,他也懒得琢磨此事起因到底为何,只想泄尽心头怒气,手中灵光一闪,指尖便生出两道黄纸符箓。
“王师弟,住手!”
眼见两人要大打出手,领头之人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已至地境,放在万仙山中也算内门弟子的水准,本不必再外执,去往那些灵气稀薄的偏远地区执勤。
奈何仙山中出了这档子事,十分关注这偏远鲤国,甚至不惜人力,派来多位地境弟子轮流驻守,浪费了太多修行的时间,对这鲤国,乃至这国君有气也是理所当然。
这王师弟便是近日才被派遣来的,年纪又轻,五十便登上地境修为,涉世不久,倒也显得冲动易怒。
再加上这鱼幺幺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不曾想见到的第一面就酿出了些矛盾,叫人十分为难。
“莫不是把师姐叫来再调解一番……”
那人这么想着,就要任由这脾气爆的两人先打着,飞身而去。
可还未曾动身,便听一声严厉呵斥,借着风声,传入几人耳中:
“张秋远,你是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那张秋远本十分火大,听了这呵斥,便像受了惊似的蔫了下去。
暗中观察的江河,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待又一道白光踏空而来,看清来人,他才瞳孔一震,气息收敛的更为隐蔽。
虽说时间已向后推移两百年之久,他印象中的许多人事都已发生了莫大改变。
可对那些卓有天赋的修士而言,两百年或也只是白驹过隙。
至少那踏空而来的少女,倒也与他初见时,看不出多大的分别。
最多,是面上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成熟。
“苏唯依?”
江河不知她怎会出现在鲤国之中。
张秋远敢在鱼幺幺面前嚣张,却不敢同苏唯依顶嘴,只怯懦着道:
“师姐……”
苏唯依冷冷瞥了这师弟一眼,道:
“我让你们来时,同你们说过什么?”
张秋远老老实实的低头:
“您与这鱼道友有旧,让我们凡事把握分寸,不得惹恼了她……”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可分明是她——”
张秋远有心辩驳,被苏唯依一记冷眼堵了回去,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师姐,我错了……”
他与其他人不同,是符箓山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且就在苏唯依父亲门下。
苏唯依早在二百年前便领命下山,来到这弹丸之地,而他不过五十岁有余,两人并不相熟。
但到底师承一脉,她说话总归是好使的。
“回去养伤,痊愈以后,自己罚抄《符经》五百遍,再谈你日后修行之事。”
张秋远本就在意修行进度,眼看又要耽误,自是不愿,可心中腹诽了半天,到底是应了下来。
毕竟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师父最疼爱的亲闺女。
不听话,他就没得学。
便只得硬着头皮折回。
其余几位弟子见这事算这么过去,也不会多嘴什么,只向苏唯依道:“师姐,我们……”
“你们明知他性情火爆,却不加以阻拦,又是何意?”
这话又堵住了他们的嘴。
苏唯依眉目不善,叹了口气,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此事由我接手,你们自行回去领罚。”
一种弟子面面相觑,终也只得:
“是。”
方才还热闹的宫城,霎时便变得冷清起来。
江河不由感慨起两人的变化,过去的她们决计不会有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
鱼幺幺大抵是要求顾青山帮助。
苏唯依则是扭扭捏捏的抱着那颗圣母心。
这似是而非的异样,倒也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收敛着气息,等苏唯依盘查过后再行现身。
于是便见到苏唯依自空中落下,走到鱼幺幺的面前,环顾了一番四周:
“我说得不错吧,这张秋远注重修行,又被下派过来,对你自是有些怨气。你只需加把火,便能让他整个燃起来。”
“若非你来得及时,我卸下他一条胳膊也不为过。”
“不派他过来,我总是不好正大光明的接手此事的。毕竟这两百年来没什么成果,其实山里也怀疑过我暗中包庇,考虑要不要将我换走的……”
听着两人好似多年老友般的自然交谈,躲匿的江河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听她们两人这意思,方才的戏码是她们事先便计划好的?
那目的是——
不曾细想,江河便已经被迫竖起耳朵:
“所以,你既是故意选择惹怒张秋远,便是说明……江河果真回来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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