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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时间还算饶人。
又或是这册子上本就带有些不曾散去的灵机。
这唯一能印证他所言真假的册子,竟还被埋藏在残破不堪的床榻下。
江秋皙那清冷如雪的面容仍如料峭冬风,眉宇间那抹戾气,亦让江河回想到当年万仙山时所窥见的真意——
他不由去想:
“难道这画中的一剑,便是那个时候被捕捉到的?”
他依稀记得这册子的画师,是千年前万仙山画舫山亲传弟子,一个名叫百万笔的色胚。
鲤国那张八分传神的画像也是出自他手。
接过江河递来的画册,苏唯依亦仔细翻阅了一番:
“剑宗我虽不曾听闻过,但这合欢宗却是实实在在出现于历史中的宗门,倒也能印证这所谓的剑宗确是立于千年前的宗门。”
“合欢宗?”
江河也只是粗略翻阅过这仙子录,只记得这仙子录上莺莺燕燕,没想到还有什么‘合欢宗’的消息,倒是被苏唯依先发现了。
苏唯依没曾想江河竟对合欢宗还留有疑惑,便知他也没能看全,将第二页翻来,凑在江河的眼前:
“合欢宗曾也是三山五宗之一,我只听长辈们曾经提起过,那是个修行欲念的宗门。
人故有七情六欲,专修一门情欲,虽于寻常仙道而言十分邪门,却反倒迎合了大多修士最根本的诉求,使得合欢宗发展壮大,不得不被认定为三山五宗其一。
但又因与传统仙道相悖,其门中弟子大多性情乖张邪门,与其它宗门多有矛盾,也被传为邪教。
而且,皆闻污浊善弄他人情绪,被七情六欲所吸引……
在这历史上,合欢宗,似是第一桩出现浊仙端倪的宗门。”
“原来如此。”
虽说话里是在应承着,可江河却紧盯着画像上妖娆的女子,双眼微眯。
苏唯依与鱼幺幺以为江河是被画中女子所迷了双眼,两人皆是眉头一皱。
但江河越看,眼中疑窦却越发浓重:
“这人,好生眼熟……”
那画中女子衣着并不暴露,只是眼角、唇瓣含羞带怯。不知她是经历了何事,才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纵使如此,却有看似推举门外,实则请君入瓮的媚态,直叫人挠抓心扉。
这般神态,江河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他不由转头看向那个一直被自己隐藏在雾气之中的女子……
孟羌娥决计不是画中女子。
两人却有着三分相似。
那挺翘的琼鼻,魅态的眉眼,微勾的唇角,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
画中的女子,莫不是孟羌娥的娘亲?
只可惜,这第二页的磨损远超首页,字迹要更为模糊,其中介绍损失了大半,让江河很难认出此女在合欢宗的身份。
但能排在仙子录第二名,在千年前怕也有些名头,或许向江秋皙打听也能了解一二?
暂时无暇与孟羌娥谈论这些事,江河便将册子合上,装入乾坤袋之中,好生保存下来。
苏唯依见江河先是对着画中妖女目不转睛,又自顾自地将画册收入囊中,心里念叨着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但不论如何,这画册的存在,已是为江河的说辞增添了五分信任。
这富有灵气的画像,绝非出自寻常画匠之手。
更别说画册经不起摆弄,稍一用力便有被扯碎的风险,不可能是短时间造假的产物,书页上时间的痕迹本就证明了其真实性。
眼见为实。
哪怕苏唯依心中不愿相信这真相,如今也难免将疑窦对准自己所背靠的仙山。
所以她将话题重新引回了正题:
“倘若这一切真如你所说,那古池老祖若真有意针对于你,你又——”
“我没有任何办法。”
江河沉吟道,
“古池图谋《大混沌诀》,便是想要争夺天地万般灵气,使他塑成天道之身,以求续命。
如此一来,便天然与我对立,饶是他已成仙山,无法亲自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也总会派其他人来为难我……
你还能说服每个人都与你一般相信这一切?怕是连你的父亲都说服不了。
万仙山乃三山五宗之首,我不过一介草芥,我们谁的话更能令人信服早已不言而喻。
我更不可能除掉万仙山。
除了躲,我亦别无他法。”
这是死局。
若他有江秋皙的力量,或许当真无惧什么古池。
但如今的他莫说除掉古池,随便派来几个天境长老,都得搅得他不得安宁,那一力破万法的幻想还是趁早打消为好。
“那你接下来又是作何打算?
你也见到了,仙山这些年来从未松懈过对你的警惕。
哪怕是鲤国,纵使有我在这里打掩护,也不得不表面装装样子,才能蒙混这么长的时间……
说来,也幸亏你去到了万年以前。仙山近些年十分关注渡劫迹象,每逢听闻有人渡劫,便会派遣弟子前去观摩一番。
你若没能回到过去,突破天境这番举措,定会引起仙山注意,只怕在你渡劫功成的一瞬,便会被仙山使者捉拿回去。”
苏唯依终究是站在了江河这一侧。
她心中自有一番对错。
纵使放下与江河的旧识,单论古池肆意拿捏弟子性命,消化她崇敬的洛师叔这一举动,便势必与她数百年里信奉的道心有所冲突。
才让此刻身为仙山弟子的她,反倒为江河担忧起来。
江河摇了摇头,对未来何去何从也颇为迷茫。
但想到现如今,他却有个放不下的执念,他不由看向听闻这一切后,脸色也不太好看的鱼幺幺,道:
“我的确一别便是两百年,这期间杳无音信。对青山、对你们,有着太多歉意,对此我无从辩驳。
只是世事无常,我也不过那大海浮萍,身不由己。幺幺,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我并非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
哪怕临了入城之际,我分明知晓古池对我多有注意,也还是想要冒着风险与你们见上一面,这其中缘由我也不愿多提。”
“我知道……”
其实鱼幺幺什么都明白。
对江河的怒气,也早在江河陈述完这两百年的经历后,便荡然无存了。
他没有一刻不想回家。
只是太过卑微,在这世道下根本没有回家的气力。
如今,想到先前对他的恶言,鱼幺幺自己反倒觉得更愧疚了。
江河对此浑不在意,只道:
“纠结这其中孰是孰非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我们本就挂念彼此,一切怨念也不过因此而起,如今说开了,便不足为虑。
只是我仍然困惑,鲤国在这两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何等事情。
你又为何说,青山是因为我,才去的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