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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男主眼中的水仙小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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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申时,李重吉一行人才安稳到达洛阳城外,因着李重吉的身份,守城的将领见着是李

    重吉御马领头,忙是打开城门迎其入洛。

    街道两旁的平常百姓见着竟是向来神隐的李重吉驱马回洛,再见随后行来的精致马车,更是对马车内的人猜测纷纷。

    不同静月庵的清净,车窗外皆为噪杂喧闹声,入耳之处有着不同的声音,虽噪杂却都是充满着生气的声音,让李惠明忍不住想要掀开车窗幕帘看上一眼,可碍于翟光邺也在场,她只得端坐得不敢动弹。

    “洛阳,热闹吗?”突入起来的问话,让李惠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突地摇了摇头。

    “点头亦摇头,这是何意?”薄唇淡掀、他亦笑道。

    “挺、热闹的。”或许拘谨、或许处于陌生境况让她手足无措,她越发不敢抬眼瞧他深邃的双眸。

    马车间又忽的静默,约莫行过一刻钟左右,马匹沿着街道切入到一座别致院落前,朱红大门敞着,身穿清一色已饰的侍卫分为两排挺立站着,而那门前却聚集着不少人,皆衣华服甚是富华派气,而立于两旁看门的人亦是好奇望着停立的马车。

    李惠明正好奇着马车忽地停下,而翟光邺似习以为常只解释道:“看样子应是到了。”

    话毕,她只听有人朝着马车处走来,而后便听着李重吉在车外轻说着她到家了。

    家?一直生活在静月庵的李惠明听着这个字眼,心弦忽的触动,但更多的是陌生与困惑。她是渴望家的,但也因病未得过家人之爱,偶间的见面总是以着几句话匆匆结束,突然让她入洛回家,总有些说不上道不明的酸涩。

    “你该回家了。”翟光邺未忽略她面容的细微表情,虽不知那是何等感情,但见着这身体单薄的小姑娘面露难色,开口戏谑道:“难不成想同我直接回翟府?”

    “不是!”几乎是脱口而出,李惠明涨红双颊,满是小女儿情态,而软嗓溢出的轻音倒是有几分欲迎还拒,许是她自己察觉到异态,耳根微红的让她欲要逃离此方天地。

    “惠明。”忽地,猝不及防的、他探袖伸手握住她的细腕,满含柔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心口一阵凛然,左胸鼓动声似要将她淹没掉。

    “怎、怎么?”芳唇微启,她亦讶然,更多是心动。

    “既然你知晓我与你的婚事不能作罢,我亦不能另娶她人。”翟光邺眸底算是有几分认真,打量着她良久才又说道:“我会依着你父兄的愿望,对你好。”

    对她好,是依着父兄的意思。

    这样的话,翟光邺与她说过一次,她也早知道,如此再说,她只得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敞开心扉接受洛阳的一切。”他深沉瞧着她,静默一会,缓缓启口又道:“包括我。”

    车内幽静,她定定瞅着他过分认真的目光,方才他的话似在她心中掀出不少波澜,她静望着她,直到李重吉再次出声叫着她的名字,才陡然回过神来。

    “好。”她语笑嫣然,落落大方。

    她笑起来很漂亮,平日里苍白的双颊蕴着淡淡晕红,像是冬日暖阳里静开的水仙,似乎就那么看着、望着,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望着李重吉将她扶下车时方能回神,重理心绪,瞥着她随着人群缓缓离开的身影,翟光邺才命着马夫离开。

    李惠明悄然回洛在李家掀起不小的震荡。

    李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均知自小被李氏夫妻奉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因病弱长期静养在静月庵未曾回洛,这时大少爷亲自迎接回洛,在李家该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由着李重吉轻扶着踏入府邸,便有一排仆从跟随身后,李重吉领着她穿过一道道拱门、长长走廊,把她带进后院庭院,沿着圆石板道走到花木稀疏的园子里。

    “到了。”李重吉屏退在旁侍从,略神秘的朝她笑着。

    李惠明还未理解出李重吉故作玄虚的情态,耳边便听到轻步踏在碎雪上的细微声响,脚步声离她背后不远处停顿半刻,似有心灵感应,她回头,眼前就望见隐在那枯木枝桠间的贵妇人,在几个俏丽丫鬟的簇拥下朝她走来,漂亮眼睛中有着点点晶莹。

    “是、惠明吗?”轻柔细嗓中有着些许颤抖、喜悦。

    “娘亲,自然是惠明不假。”在一旁的李重吉替她回答,她正微愣间,只见那妇人似不确定般在她脸上摩挲,随即将她一把拥在怀里,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惠明,我的惠明。”

    抱着她,是她的娘亲刘氏,在静月庵十年间,她与刘氏虽未见过几次面,可毕竟是母女,刘氏抱着她时,她能感觉到那股淡淡暖意,以及幸福感。

    一声又一声的温情呼唤,让被拥入在怀的李惠明心生酸涩,这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自心口蔓延至全身四肢,让她不觉得眼眶微红,心口处涌现着的浓浓思念,让她病弱的身子有些熬不住,只觉气息紊乱,耳边作响。

    似乎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滞闷在她喉间的气息都犹如火烧,烫灼她的细喉,耳边也只听到那温柔女声不断地呢喃,再后来她便感身体沉重了很多,□□的拥抱松开时,她只觉周围一阵旋转,便失去知觉,耳边只有着很多人急切、惊慌的呼唤。

    似乎在做梦。

    似江南季节,满眼尽是连绵不断犹望不见边际的碧叶粉荷,薄雨丝丝斜落嫩绿荷叶,碧波随风荡起涟漪温柔起伏,天光清明的不像话。

    他未披蓑衣站立在竹筏末端,一身泛白长袍似要浸染在淡青水雾中,未摇船橹,小小竹筏却能在碧波中缓行。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身穿道袍的青年只背对着她颌首沉吟,温言细念着诗句,见着背后沉默则又说道:“惠明,与你约定之事,我已不能做到。”

    约定?她想问,可喉间似乎被堵塞住怎么也念不出一字,可耳边分明听到稚嫩软嗓:“那,何时才能再见?”

    青年淡笑出声,只回头撑开折扇,说些什么。

    即使离的很近,可清净天光像是要阻碍她的视线,使她瞧不见任何模样,唯一能看的见,便是那些自颈侧垂下的银白长发,纯白如雪。

    ……待到芙蓉盛开的时候……

    ……我们会再见的……

    那时,你要记得我。

    惠明。

    “惠明、惠明——”焦急的声音将她从那至清至明的如幻梦境中拉回来,长睫微颤,李惠明听着耳边越发清晰的嗓音,终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围在她床边的李重吉担心的眼神,而坐在床侧强忍泪意的夫人则是她的娘亲,刘氏,剩余的人则在外厅守着。

    “娘亲。”方才喉间烫灼感尚有余热,她软嗓略哑、说不到三句,竟猛烈的咳了起来。

    屋内人见此皆是一颤,李重吉见她这般便唤着服侍着夫人的侍女扶着刘氏离开,以防刘氏见此又是伤心落泪伤了身体。

    “先睡会,再去和爹爹娘亲请安吧。”等着刘氏离开,听着不断续咳嗽声,李重吉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便单手拿着里侧的棉被给李惠明又盖了一层,想以此让她舒服点。

    听言,李惠明脸色暗淡,忽的从棉被里探出一只手,握住李重吉为她盖被的手腕。

    李重吉不解,垂眸便见李惠明正静瞅着她,不愿合眼睡去。

    “重吉哥,我和翟光邺的婚约可不可以解除?”一脸苍白病色、气息紊乱的李惠明直视着他的眼睛,见他不说话,则鼓起运气继续说道:“虽你和重美哥与我说,我的身体会好转起来。可我自己也知,那只是你用来安慰我的话。翟公子温和性善,不该把一生都赔在我身上……”

    闻此,李重吉深吸一口气,转身问道:“是翟光邺与你说的?”

    “不是。”察觉到眼前重吉哥幽深眼眸中带有的狠厉,李惠明连忙想坐直解释缘由,如若可能,她真的不想让翟光邺赔上一生与她纠缠在一起。

    “惠明。”李重吉低沉一声,俊朗面容罩着淡淡寒霜。

    “你无须为他考虑,十年前你们之间的姻缘早已缔结在一起,他、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

    “……重吉哥。”见着李重吉这般强硬口气,她欲再说些什么,便被李重吉再次打断:“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

    方才的狠厉一瞬间消失不见,李重吉再次扶着她睡下,则安慰她说道:“重美听说你要回洛,今天一大早就去邙山,说是要给你惊喜。等你睡会,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嗯。”此时从重吉哥的口气言语之中,她就知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翻转入被之间轻咳几声,好在屋内暖炉离她近了很多,她缩进锦被里,一时困意袭来。

    “你好好睡,有什么事可以叫阿薰。”李重吉见她已有睡意,轻言又说:“她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

    “阿薰。”话毕,则见从外厅里走来一身材高挑的秀丽少女,年约十七、八的年纪,她衣为白底、紫衣及膝,虽作丫鬟打扮,但依其走路姿态、锐利眼神都像极了一人,萧连让。

    思索着自李重吉来到静月庵罚戒萧连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萧连让,而如今李重吉又给她安置这般精练的女子,不得不教她生疑。

    “萧侍卫呢?”上次在静月庵就知李重吉不喜自己喊作他人为兄,这次李惠明则改口问道。

    李重吉眉头轻蹙,目稍敛,才淡笑道:“我派他去调查夜袭你的暗卫,须得时间。”

    李重吉之后再说些什么,她似也听不清,只觉浓浓困意袭来,合眼睡去。

    见她睡沉,不再问着萧连让的事,李重吉才安心些,见着紫衣女子立在那里,则走过去停在她身侧,薄唇微牵道:“好生照顾小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此番道理你应知晓。”

    “阿薰谨记在心。”言语淡漠疏离,毫无感情。

    听言,李重吉才转身离开内厅,而自他离去,内室静谧无言,仅余浓郁檀香漂浮空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