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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醒来,惠明见着窗外已是天亮,意识挣扎的推被而起,突然,推门声乍响,随之一道姑端着热水而来,见惠明醒来,便将还冒着热气的木盆搁在架上,浸湿干毛巾递给惠明。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惠明接过巾帕,唇边浅笑道:“昨晚,我只在床上躺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罢,便细心洗漱一番,虽说阿薰梳发技巧不是太好,可以往她身边也是有人帮衬着她梳发,可现在……惠明望着镜中人长发散肩的模样,只学着以往在静月庵学的梳发,抓起及肩散发,简单梳作一髻。
三两小菜,一小碗米粥,虽说是些简朴至极的热食,可比起洛阳时的食物,惠明更喜欢这些简朴热食,以及温粥入口的醇香感,一口一口的,不一会儿米粥便全然送进她口里。
放下碗筷,惠明接过道姑递过来的锦帕,擦拭唇边遗留的米粒,许是吃得比之前多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惠明较为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抱歉,失礼了……”惠明不好意思的望着收拾碗筷的道姑,很是内疚。
“姑娘不必拘礼,在常道观可自然些。”闻言,道姑大方笑道:“姑娘吃得香,也算不辜负翟公子的用心良苦了。”
“……翟公子?”惠明见着道姑笑的暧昧,怕是不确定又问:“是与我同行的那个翟公子?”
“除了那位翟公子,还有哪位翟公子?”
道姑说的大方自然,而惠明却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望见她微瞪双眼的可爱模样,道姑笑的更是暧昧:“您从洛阳来常道观后,翟公子早已拜托掌管膳食的师兄,准备些适宜于病体该吃的食物,昨日您醒来后,翟公子一大早就去找膳食师兄准备姑娘您的早膳了。”
“……”瞥一眼道姑收拾的碗筷,心底泛出的暖意教她的脸愈来愈烫,没在言语。
道姑见她脸微微红,不禁道:“翟公子这般待姑娘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世深道长也是这般细心呵护夫人的。”
“夫人……?是张世叔的夫人吗?”惠明听着这道姑言语间略带的淡淡遗憾,疑惑道:“她怎么了?”
提及夫人,道姑眸光倒是黯淡几分,便道:“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都是常道观的禁事,我也不好再赘述些。”
闻言,惠明亦不好再问那位夫人的事,想起阿薰的伤势,惠明便问清楚阿薰住的地方,待到道姑走后,便离开了天水阁。
阿薰住的地方离她并不远,她未走几步就到阿薰的住处,人未到,就能听到屋内声响,她拎起裙裾,踏着台阶上前。
“小姐……你来这里作什么?”
推门声乍得响起,惠明循声就望见阿薰惊愕的望着她,想起自己此行就是为了来看阿薰,惠明迈上台阶,近看阿薰的脸色有些差,声嗓放软:“听翟公子说,因为你从洛阳到常道观都在照顾我,所以病了。昨晚醒来有些晚了,今早我就来看看你好些了没……”
“不是我从……”
“嗯?”
阿薰见她疑问,正想解释,瞥见庭院里重美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则又改口道:“照顾小姐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况奴婢在常道观修养些时日了,已无甚大碍。”
对阿薰的反应不意外,惠明只扶着阿薰让她回房,让她躺在榻上,像之前阿薰照顾她那般,她照顾着阿薰:“你身体不舒服,别起来了。”
见惠明的担忧口气,阿薰唇边勾起不易察觉到的淡笑,而随着惠明一同进房的李重美,则朝她使了使眼色,阿薰会意,才道:“咳咳……小姐,从洛阳到常道观的路途中,您还记得什么吗?”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想了一会儿,惠明摇摇头答道:“只记得些……”
满天星子,静谧夜色。
“惠明,醒些了吗?”拢紧双眉,他端着泛着热气的汤药,低哑的声响在宽敞的车厢里回荡,她双颊发烫,只迷糊的含糊应着。
舀起一勺黑呼呼的汤药,他将木勺抵在她唇边,诱哄道:“把嘴张开。”
她顺从着他的话,微张口喝进他喂的药,汤药入口教她不禁拧紧眉头。
“好苦……我不喝了……”口中苦涩的味道难以纾解,方才喝下去的汤药还被她吐出来,汤药顺着唇角流出来,他探出手帕擦拭她唇边药渍,沉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再喝些。”
“不要……真的不要了……”她意识还未清醒,只凭着直觉紧抿唇、侧开脸。
见她抵抗的样子,轻叹着,便将药碗搁在一边,手臂勾着她的腰,便将她枕靠在自己膝上——
“我不要……不要喝了……”
他低头思衬些什么,好半晌,他单手端起汤碗,一口饮尽那苦涩的汤药,俯下身,口对口的哺喂给她。
“……唔。”猝不及防的,她才张嘴,温热的汤药便滑到她嘴里,满腔的苦涩味道教她不禁想要吐出来,而他却以唇紧封住她的口,不让汤药流出来。
苦味教她的双手乱抓,而他则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她轻喘……
直至口中汤药全然吞入腹中,他才起身将她平放在软铺上,擦完她唇边药渍正欲掀被给她盖上,方才还有些头昏脑胀的她,获得自由的双手却环住他的脖颈。
“……”他蹙眉,还未张口,她便粗鲁的撞上他的唇,教他皱眉不已,而她却胡乱一气的啃咬着他的薄唇。
凌乱喘息,燥热体息……在宽敞马车里回荡着。
“惠明,惠明——”上扬的语□□她回过神来,引入眼帘的却是李重美放大的脸,教她猛地后退:“重美哥,你、你干嘛?”
李重美见她反应这么大,而且双颊微红,不禁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有。”惠明连忙挥手否认,见着李重美狐疑的眼色,嗓音略颤:“我,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重美哥,你好好照顾阿薰。”
说罢,便脸颊微红、急忙忙的跑开了,倒是让李重美一副茫然的表情。
“惠明,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听言,阿薰只无奈的摇头道:“依着我说,你就不应该提这事。说不定你不提,惠明小姐也不会想起来。”
“喂喂阿薰,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我这是打听情报啊,要万一被惠明知晓,从洛阳到常道观都是翟光邺在照顾她,万一她这丫头喜欢上翟光邺怎么办啊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啊……慢着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惠明想起来了?!”
看着李重美过于惊讶的模样,阿薰是见怪不怪,只翻了翻身,淡然道:“你没瞧见惠明小姐脸红了吗?”
“……阿薰,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看,就能想象的到身后李重美的悲催表情,阿薰闭上眼,淡然道:“睡觉。”
“啊?这不太好吧……”李重美略为难得看了一眼阿薰:“虽说阿薰你从小和我穿一条裤子,但这男女有别……”
听着背后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阿薰无奈拧眉,伸出手,指着门外,几乎咬牙切齿道:“二公子,请您走开,我!要!睡!觉!”
“……”李重美哭丧着脸,顺着阿薰的命令,乖乖的离开。
说是逃也不为过。
她从阿薰那里出来时,完全没有发觉到蒙蒙细雨飘蒙着,待她发现时,脸上已覆上一层细雨,她只得拎着裙裾,迈上台阶。
下雨的台阶有些滑,她走的急,一个不注意踏空台阶,教她身子往后退——
“啊……”忽然有人及时拉住她的手,她还未回神,便被人拉入温暖怀里,她连忙用手抵在他胸膛上,抬头就望见翟光邺毫不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斜插鬓间的发钗在混乱中掉落在地,青丝散至肩后,细致如瓷般的肌肤,双颊浮上两片红晕,翟光邺望着她澄明的眸光,燥热的气息有蔓延开来之势。
翟光邺瞥着她散发时的模样,心里不由来窜出异样,只沉声说道:“转过身去,你的发散下来了。”
紧盯着翟光邺的唇,想起方才突然想到的片段,惠明立马转身,不复看他。
翟光邺比她高出许多,纵她站着,翟光邺亦能轻松的为她拢发,修长手指代替了木梳将她的长发细分几髫,轻柔的动作生怕把她扯痛,而惠明则乖巧站在廊边,望着周遭盛开的花树,脸热热的,心痒痒的。
四周寂静,像是时光在此停滞不前,感受到他手指轻抚发丝的动作,她觉得心里有些温烫,惠明垂下眼,便看到廊外小池面印着她的身影。
毫无疑问的,池面亦印着他为自己梳发的认真模样。
她散下的长发在他指间绕编几次,很快便绾成如云发髻,翟光邺目光瞥见她掉落在地的发钗已不能再用,略顿,便伸手将他发冠上束着的墨玉簪取下,斜簪住她的发丝。
这一暧昧的举动,教惠明有些微愣,而翟光邺则垂眼,视线与她相对:“好了。”
“嗯,谢谢。”
气氛有些尴尬,沉吟半晌,翟光邺淡道:“……你,可愿和我一起走走?”
微怔然,惠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