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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有了张铭的投资,依家的厂子开始有了起色,依家也开始有了一丝笑声。可依邵阳一直刻意忘记那个还没出生就离开的小生命,与此同时,他也在想李德阳为什么没再找过他的麻烦,这并不像他的作风。但他终究是个本分的老实人,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了。另一方面柳如身体恢复后依然每天送丈夫女儿出门,扮演着相夫教子的角色。这仿佛是她的天性,风吹雷打不动。
她已经许久没去看望独住的婆婆了。
“我待会去看看妈,晚上我们就在妈那边吃饭,你和若清别太晚。”
柳如送丈夫出门时还时刻提醒着,生怕丈夫忘记。
“嗯,我晓得了。妈那边缺的物,你今天都给置上吧。”
“嗯”。
……
依邵阳的母亲待人仁慈,很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也是极为明事理,通人情的。她不愿意和年轻人住,说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习惯,舒心。丈夫去世的早,自己含辛茹苦的拉扯大儿子。想必对儿子有着深厚无比的疼爱。这疼爱往往会导致婆媳关系。这一点老人家早就知晓,故不愿同住。依邵阳对此也无可奈何。他是独子,也不得不顺着母亲的意。只能隔三差五的回妈妈家,陪陪老人。平时之余,给老人添置缺少的物品。
纵观这天下婆媳关系,想必未有十全十美的。老人对柳如并不是非常的满意。
老人家一心想儿子有朝一日能娶个书香世家的媳妇,可这柳如是个普通人家之女。全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生活也是温饱刚满足。但这小家碧玉的柳如也是通情达理,从未让老人家明显厌恶过。除了“那事”。
无奈缘分天注定,老人家再不舒心,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回去。
这得知柳如那事,心里的不满更是增加。老人终究是老人,万般不满,也不会让你轻易瞧见,更不会说道你。老人却非常担心依邵阳,事发后经常询问厂子里的境况,也叮嘱儿子要去医院做好检查。这莫名的担忧,让老人坐立不安。她总觉得要出事,要出事的。
自柳如进屋,她没提及任何“那事”。那事,在老人心里,是污点,是她依家难以启齿的事。她也是提点柳如,平日里少于妇人谈笑,多关心工厂里的事,帮邵阳分担一些。相夫教子是柳如的本领,可这只局限于院内。出了这围墙,柳如也是爱莫能助,只能言语分担,也无实际有用的对策。
柳如更是知道婆婆是极聪明之人,也不打算“汇报”任何情况。
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消失,然而各人心里都明白,那事不提,对大家都好,都好。
厂子里。
王小健看着手中的进账单,嘴角慢慢的有了弧度。他忍不住咳咳咳的笑了起来,厂子活了,还赚了!他拿着手中的财务报表踏着愉快的脚声走向了依邵阳的办公室。
“邵阳,你看,这个月的进账,我们活过来了!”
依邵阳看着笑得一脸折子的王小健,接过报表,跟着脸色开始好起来。
“小王,真的活了!厂子里两百多人的生活又有了着落!”依邵阳脸上的折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站在工厂门卫室,望着来下班的工人们。他们都面带微笑,分享着彼此生活趣事,工厂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阵幸福的笑声。依邵阳脸上的折子一直在笑着。他点起了一根烟,烟圈开始慢慢的在这个狭小的门卫室串流着,直到碰上尘白的房顶,才啪的一声灰飞烟灭。这消失的声音,依邵阳二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我们现在人员数量需要增加吗?”
“为什么要增加?”他明白小王的意思,获得投资,可以扩大生产。但投资是获得了,他们的销售渠道还是没有增加,现在只能勉强平静度日。
“先过段时间吧,现在我们刚恢复平静,”
王小贱有点失望,他皱了皱眉,也不好说什么。
依邵阳把烟熄灭,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笑着说到:“你也差不多回去了,我先去接小清,这段时间忙着厂子里的事,我都没好好的看看那孩子,应该生气了吧,哈哈哈,走了。”
王小贱看着邵阳的背影,心里略过一丝不安。人们在乎和视为宝贝的事物,往往也容易成为致命点。
不一会儿厂子门口停止了流动。
欢笑声温暖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工厂后,也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26)
依邵阳站在学校大门处,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快把他自己给淹没了。学校门口两边站满了家长,他们有的在翘首等待,有的是不耐烦的,也有的是面无表情的,各种表情,绘成了小学门口的一道独特风景。依邵阳自然是翘首等待的那一种,他抖了抖肩,将头埋在右肩上,嗅了嗅,没有闻到烟味,才满意的将头转向学校大门。
此时学校的铃声像号角一样,清澈而愉快的奏响了,一群乌黑黑的东西向门口的家长阵营蜂拥而至……
若清看着有段时间没来接自己的爸爸,就想加快脚步冲向依邵阳,可以想到这么多天爸爸都没来接送自己,嘴角又瘪了,慢悠悠的走到依邵阳面前。
“哎呀,我的宝贝生爸爸的气啦,怎么办好呢?爸爸要怎么惩罚自己呢?”依邵阳调皮的看着小若清,祈求女儿的原谅。
若清还是不说话,瘪着小嘴,不看爸爸。
依邵阳继续调皮着,“宝宝,爸爸要怎么惩罚自己呢?”
哇哇!!小若清突然哭了起来。依邵阳这下可吓坏了,立刻抱住女儿,直道:“宝贝,你怎么啦?别哭啊,爸爸道歉好吗?”
“爸爸,你别惩罚自己,你别惩罚自己……”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脸,依邵阳可心疼死了。没想到女儿是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哭,他心里一酸,眼眶也红了。一定是女儿这段时间看到自己憔悴和忙碌的身影,担心,却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如此,也不敢问缘由。他抹去女儿的眼泪,冲她笑了起来,是那种张大嘴巴,毫无顾忌的,丑丑的。
“宝宝,爸爸不惩罚自己了,我们不哭!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小若清听到海边,立刻破涕为笑。
“嗯!”
时下正是秋天,海边的风已经明显凉了许多。如果说北国的秋风容易让人联想到阳关门外的凄凉,那这南国小镇的海风则是那待嫁闺中的春意,美丽而动人。
风儿是有声的,各种各样的声线。他时而低沉,时而温柔,也有可能是调皮。对于小若清而言,这个声线是极其美妙的。因为这里有爸爸。这可以让她一生挂念的风声,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成为了她一生的中轴线。人生是很调皮的,往往喜欢在你最深情的人或事动手脚。这也往往让人最后连哭泣都会忘记。因为已经痛到失去了哭的本能。
夕阳西下,小若清和爸爸的身影慢慢的拉长在海边。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李澈啊?”
自这离别,也好些是日了。
“很快了,等爸爸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见澈儿。”依邵阳给了个承诺给女儿。
“爸爸,我们班的同学说我们家里的工厂要倒闭了,这是真的吗?”
面对女儿一脸稚气,依邵阳有点措手不及。他忘记了,这是在莫城。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娶妻都会成为街头巷尾讨论的热点。更别说他经营的工厂了。
“哎哟,我的宝贝,别听你同学胡说,爸爸怎么会让工厂倒闭呢?”此时依邵阳脸上的坚定是实实在在的。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省城呀?我不喜欢我们班同学。”
“若清,小朋友们都是调皮的,说的话都是没有恶意的。你讨厌同学是不正确的,你讨厌同学,同学也会讨厌你,那你们就没法成为好朋友了。没有了好朋友,就没人陪你玩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省城啊?”若清似乎没将爸爸的话听进去,继续追要答案。
省城,省城。
这再次刺激着依邵阳的神经。但他不能对小孩发火。
“若清,爸爸没和你提过要去省城,也就是说我们家里没有这个打算,往后也不会离开莫城。你奶奶老了,不适合离开。而爸爸是她唯一的儿子,要留在这里照顾她,守护她。你明白了吗?”
面对爸爸严肃的“通告”,若清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但她知道爸爸生气了,这个时候不能继续惹怒爸爸。
“爸爸,我知道了。我不去省城了,也不讨厌同学了。”
依邵阳知道女儿并没真正明白他话中的道理,但过多的责备只会让女儿产生抵触,所以也妥协了。
工厂的确不会倒闭,这点他坚信。自己不会有离开莫城的计划,这点是事实。依邵阳没有骗女儿。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张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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