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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我以笼中局,赠君流年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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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漪有漠北城做礼,得偿所愿请得了荣国国君的赐婚。

    荣国的老皇帝已经六十出头,对着这么美貌的大姑娘也是有心无力,虽然更希望林漪能成为某个皇子的王妃,或者夙泷音成为驸马爷,但是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两人内部消化倒也是一桩美事。

    老皇帝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是象征性的还是要问问后来的夙泷音。

    “爱卿,我欲指婚于你,你可愿意?”

    虽是询问,但是这是当着林漪的面说的,夙泷音要是当真不识趣驳了老皇帝的面子,只怕于他的身份也是不好的。

    夙泷音无波无澜的眼波扫过了林漪。林漪面色平静地与他对视,不在意地挑挑眉。

    “微臣自是愿意的,多谢皇上恩典。”

    如此,老皇帝大笔一挥,速速招了钦天监来敲定日子,时间定在两个月后。未免夜长梦多,皇帝差人布置得好似自己嫁女儿,漠北那边也请了人快马通知,只等着把林漪的父母带回京城。

    而林漪因为成了附属地的领头人,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郡主之位。

    无论如何,这诚意已经摆在那里,林漪笑眯眯地接了圣旨,便跟着夙泷音出殿。

    夙泷音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脑子里都盘算好了要怎么整治林漪。

    等到了宫门外,两人就要分道扬镳,夙泷音做做样子下马车陪她等人来接。虽然都成了未婚夫妻,但是夙泷音显见着是不想与林漪多话的。

    谁成想,林漪倒是自己挤了上来,腆着一张脸,语带天真,“未来的夫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呵,你倒是会赶鸭子上架。”夙泷音不阴不阳地讽她。

    林漪尤不自知,她背着手,踢了踢落地的裙摆,坦然的不成样子,“哪里哪里,就我观读史书,便得了总结,但凡成大事者都是脸厚心黑,刚刚我那是厚着脸皮去求的婚,等我进了你府邸,就能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个黑心肝。夫君,到时候还望你指点一二,毕竟老谋深算我可比不过你!”

    夙泷音气了个仰倒,决定不和这个疯女人掰扯。

    他一敛袍角跨上了马车,杀气腾腾之下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腹诽着呢。

    林漪没来得及跟上,只能眼睁睁看他渐行渐远,便以手拢在嘴边,高声道,“夫君,你可别那么害羞啊,我们漠北人最讲究快意恩仇,你总那么扭捏也不是个事儿咧!”

    “……”

    人来人往的上京主街人声鼎沸,听她这样高声呼和,都忍不住把目光逡巡在美人与马车之间。

    夙府的马车可是好多人都认识的,多看两眼之后,那股狂热劲儿几乎都快把马车给洞穿了。

    马车里,夙泷音斟茶微抿,神色默然。

    “主子,需不需要我去杀了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蒙面黑衣人恭敬地抱拳,眼神肃杀又冰冷。

    “不必,我倒也想知道她卖的是什么关子。”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良久无话,夙泷音微微挑开了帘子一角,遥遥望去还能看见那片红衣。

    啧,倒是真有些猜不透呢。

    时值五月初六,正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林漪穿着凤冠霞帔坐在轿上,手里攒着一只苹果,红彤彤得鲜艳欲滴。

    不自在地用手指刮擦着苹果皮,林漪无奈地觉得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噜地直响,好尴尬啊。

    好不容易到了夙府门口,轿子稳稳落地。

    预想中的欢声鼓舞没有到来,周围静悄悄的,要不是手里的红绸动了动,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了。

    等到礼成,她从盖头下面只能看见夙泷音蹁跹的袍角,脚后跟一下又一下从袍子下面露出来,步子不疾不徐。

    跨过门槛,夙泷音掀开了她的盖头,入目不是新房,而是祠堂。

    林漪无语地看着龛上供着的牌位,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夙泷音。

    “敬一杯茶吧。”有丫鬟不知不觉到了门口,一盏清茶袅袅升烟。

    他亲自在盅里斟了茶水,眼中满是晦涩,林漪接过微烫的茶盅,郑重地跪倒在牌位前。

    牌位上写着陆嫣的名字,香炉里还供着香。

    林漪恍然看了好一会儿,默然叹息,将茶水泼在地上,尔后放了杯子,磕了三个响头,“还请姐姐多多关照了,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悠然的娓娓而道,丫鬟垂着眸子,莫名觉得有些发冷。

    “好了,走吧。”

    两人相顾无言,本身喜气洋洋的婚礼到了此时味道都变了。

    林漪还能保持个好心情,夙泷音神色却越发沉重起来。等回了新房,也没有丝毫新婚的感觉,夙泷音随手丢了张玉牌给她,“府里任何事情凭着这个玉牌都能解决,我不会管你想要做什么,但希望你能本分些。”

    “我省的,还请夫君放心。”

    林漪笑眯眯地应承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跨出了婚房。

    说来也是憋屈,上次在古代结婚也是这么个悲剧,今天却是连上次都不如了。

    哎,风水轮流转,越转越心塞。所以说林漪总是那么不乐意选古代任务。

    夙泷音上头没有父母,下面没有孩子,整个府里空荡的好像连人都没有。

    林漪兀自躺倒在大床上,凤冠早就被她随手丢到了地上。

    折腾了好半天,即便天色还早,林漪也是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饿着肚子的林漪终于迷迷瞪瞪的醒来,她打着哈欠,也懒得再去叫人来服侍,穿好鞋子就自己摸索着去找厨房。

    林漪毕竟能掐会算可以看风水,跟着整个房子的结构,大致就能推出厨房是在哪个地方。

    路上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林漪打着哈欠还没完全醒过神。厨房还留着一盏小灯,她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生了火打算下个面吃。

    炒了个鸡蛋,焖了点青菜,林漪还在厨房找到了几片蒸熟的腊肉,通通一起下了锅。

    等到端出面碗,林漪已经顾不得形象,抄起筷子就吃。

    她吃相实在不够斯文,等把面条消灭大半,还不忘啜口汤。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轻笑声,林漪顿了动作,疑神疑鬼地扫了扫四周。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破开虚空蓦然朝她袭来。

    林漪吓得迅速吸溜了嘴上的面条,眼睁睁地瞧着剑尖点在了她的鼻尖前。

    “诶嘿,你倒是胆子够大!”

    玄纹锦衣的男子笑声悠扬沉醉,他有锋利的剑眉,还有一双囧囧有神的虎目。

    林漪艰难地把卡在喉咙里的青菜梗吞咽了下去,“我说,靖仁王深夜造访,用不着这样真刀真枪的吧?”

    “噢?你认识我?”靖仁王闻言挑眉,手上的剑却迟迟没有放下。

    “理论上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林漪思索片刻,低头喝了口汤,“但是你穿着的衣料是每年进贡的天玄锦,年年只有十二匹,价值连城,只供皇室享用。而你袖口花纹简单,但是暗纹却十分繁复,能穿这样做工的袍子,只怕是得宠非常的皇子。而你手上的长剑名为却邪,是十年前西虹国进贡的名剑,用整块玄铁淬炼打造,耗费数十年才成形开锋,所以……下面的话便不用再说了吧?”

    林漪挑挑眉又喝了口汤。

    靖仁王本就只是逗逗她,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摸摸鼻子从善如流地放下了长剑,“我说,你这丫头倒是知道不少,怪不得想要嫁给阿音了。”

    “呵呵,靖仁王好似和夫君很熟。”

    “那是,阿音同本王认得十多年了,咱们可是莫逆之交。”

    阿音阿音,叫的这样亲热,林漪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讪讪扬了扬唇,抱着面碗转移话题,“靖仁王殿下,我瞧你深夜来这厨房,想必是饿了吧,要不然,锅里还有些面条,你将就着吃些呗?”

    这种熟稔的语气,靖仁王不置可否,给了她个台阶下,他摸摸肚子,假装自己是真饿了,“那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林漪立刻拿了空碗,把剩下的面条都盛了出来,颇为狗腿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本来不是很饿的靖仁王被香味勾起了馋虫,刚动了筷子,便囫囵吞的把一碗面吃完了。

    林漪托腮看他,眼神温暖,“靖仁王倒是和传言中的一般平易近人呢。”

    “什么传言?我怎么没听过?”把汤都喝的精光,靖仁王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他变换的自称就可以看出靖仁王已经被一碗面俘虏,连架子都放了下来。

    “天下人人都说您是仁义楷模,最是体察民情仁爱百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林漪说的有些夸大陈词,但是人总是爱听好话的,靖仁王哈哈大笑,“那我可还是听说林小姐五行之战了结了南夷两万精兵呢,啧,那场面,当真是精彩非常。”

    说的好像真的看到似的,林漪不置可否,谦虚地垂下了眼,静待他的下文。

    “既然你已经嫁给了阿音,我到底虚长他两岁,不如就喊你一声弟妹如何?”

    这便是要抛橄榄枝了,林漪默默然地点头,拿过了他手上的瓷碗,“我倒是听说靖仁王不日便要去前线运送粮草,您不妨听听我的意见,晚两日出发,改道从北而往,把粮草先屯在漠北城吧。”

    “噢?这是何意?”

    “我听说陆嫣的师兄唐明已经游学归来,不日便述职出发去往前线。他可没有陆嫣磊落,最爱干些兵行险招的事情,不得不防。”

    “你倒是和阿音说的差不离,但是他却想让我提早两日出发,改南道而走,行水路更快,这……”

    林漪笑容狡黠,她把碗筷撂到盆里,声音轻快,“他的法子可能更好,但是靖仁王,您可别忘了,您和送粮草的部队可都是在北方成长,能骑善射是不假,但可都是旱鸭子。水路最是莫测,万一有个万一,您还能回得来吗?”

    “……”

    靖仁王正想反驳,却无从下口,他坐在小板凳上呆呆地看了会儿林漪,只觉得一阵憋屈油然而生。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我还是当个保险的旱鸭子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