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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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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哥每人抗着一张镢上路了。走出村口,拐上一条上山的小径。枝枝蔓蔓的野生植物丛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鸟儿的啁啾在耳边响个不停。我问哥“象棋拿了?”“恩。”哥点头,镢挥向路边的草丛,惊的几之蚂蚱仓皇逃出。

    拐上去,就是山,山前一条小径,曲曲折折,绕过几座山坡,一直延伸到山的深处。我家的一块地就在那。今天,我和哥就负责去消灭它。太阳从升起来了,松林披上了一层金衣。风徐徐吹来,松涛呓语,青草起伏,俯瞰村庄,一片片红瓦尖顶掩映在绿色中;一根根电视天线,纤纤于高空。又转过一个山头,村庄在视野中消失了。

    一条宽阔的土路蜿蜒进深山里,路上散布着零落的羊粪。山凹里一片火红,即将成熟的山楂迎着阳光展开灿烂的笑脸。“到了,最上边那块就是。”哥指了指半山腰。“我记得下边一块哩!”我一屁股坐下来“歇歇再说。”

    爬到半山腰——到了我们的地时,已是气喘吁吁。

    “下盘棋,歇歇再干。”哥的建议与我不谋而合。象棋是哥哥动手制作的:用了一根手腕粗的槐木。棋盘是我用碳素笔画的。找好一块光滑的石板,就地一坐,两军对翼,撕杀在一起。因为我们棋艺不精,见子便吃,横冲直撞,直杀的天昏暗,肢体懒散,血流成河——最终,各剩一老将,孤单单,遥遥相对,无可奈何。连战三局,天已不早,太阳在山顶上悄悄露出头来。我们慌忙丢下凌乱战场,高高抡起了镢头。乏味、耗力的劳作,在我们肢体上不断渗入。

    “哥,我想出一个办法,即可干活,又能下棋。”

    “什么办法?”

    “把地分成几块,刨完一块,下两盘棋歇歇。你看怎样?”

    “行。”哥当机立断。

    哥用镢头在地上划了几道杠“来,先杀上两盘。”镢一扔,一个箭步窜上地头。又一场“战争”开始了。日头悄悄升上山颠,发着白亮炙人的光。离开这个战场,马上进入另一个“战场”自从,地上划了一道道杠,这个“战场”空前激烈起来:镢头高高扬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哪顾得落满一头一脸的土!眼下做的就是两人同心协力,为着前面的那道杠而努力。这样,镢头不免地受了思想的支配——急于求成,没有着落。本来是一镢挨一镢的刨,而变为刨一镢盖一镢;还有,地里的大坷拉,该是砸碎的,却也不用砸了。这样,数量是增加了,质量却大大落后——坷拉满地,七高八低,像猪拱一样。

    我们顾不了太多了,心里想着的是棋盘上的“撕杀”就在我们杀的难解难分时,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隆隆的响声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一闪而过。“轰隆隆”一块磨盘大的巨石连带着一些碎石土块向山下呼啸而去。我们一直看着,听着,那块巨石消失在草丛中,才从麻木中清醒过来。伸手去摸,额头已是冷汗凛凛。我们赶忙离开石板向山上望:一群山羊在悠闲的吃草,偶尔听到几声清脆的鞭响。原来是山羊踩翻了活动的石头,以至从高处滚下来。

    这样,我们不敢再坐下来下棋,专心对付那块地了。好在中午前,刨完了地,忍着咕咕叫的肚子,踏上了回家的路。心里早就忘记了那块差一点要了我们命的石头,忧虑的是:明年这块地里能不能长不出好麦子呢?[完]